《你好，孝昭仁皇后》清屿188

17、桂花

　　凉音柔声说“娘娘莫要思虑太多，皇上如此眷顾您，再过些日子，怕是就算您不想要孩子，孩子都会有的。”
　　蕴欢打起精神，笑了笑说“你说的是。”她望了望宫外开的正好的桂花树，心下一动“中秋快到了，做些桂花蜜尝尝吧。”
　　于是玄烨来时，便看到蕴欢踩在高高梯子上面，一手拿了篮子靠在树上摘桂花，底下七手八脚围了好几个奴才扶着梯子生怕她摔了。玄烨哭笑不得，又冷下脸来斥道“蕴欢，快点下来！这像什么话！”
　　蕴欢吓了一跳，底下的人怕她摔了连行礼也暂且抛在了脑后，蕴欢却笑嘻嘻踩着梯子下来，一手拎了满满一篮桂花，炫耀似的说“凶什么，你看，这些新鲜的桂花做成桂花蜜和桂花糕一定很好吃，我打算做了给老祖宗和保成的。”
　　玄烨抬手一敲她的脑门“又胡闹，没有朕的那份？”
　　蕴欢笑道“没有。”
　　玄烨也不理她，走进去坐在榻上叹了口气，面色浮现出几分疲惫，见她亦步亦趋跟进来，便说“三藩动乱，处州虽收复了，但战事仍然僵持不下，那三个老东西太可恶....前线传来的消息，也总是喜忧参半，朕真真不知这仗还要打多久。”
　　蕴欢握住了他的手。
　　他忽然抬头，反握住蕴欢柔荑“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们想打到紫禁城来，未免太异想天开。”
　　他停一停，似乎有些懊恼“只是朕有时候也在想，当年老祖宗一直劝朕不要着急，兵行险路，可是朕...终究还是急了两分，才至如此。京城虽尚且富庶太平，可朕不用想也知道，中原以南，必定人心惶惶，战争所及之处更是如此，朕只要一想，就觉得愧对那么多百姓...”
　　蕴欢知道，他一定也会有心烦意乱，甚至手足无措的时候，不是任何时候都运筹帷幄的。
　　毕竟这一仗，实在僵持了太久，连玄烨自己，都已经强撑着精神，方能在朝堂谈笑自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玄烨轻声说“朕，或许真的要处决吴应熊，和亲姑姑的孩子了。为了早日平定，朕已忍了许久，可是吴应熊居然敢偷偷把世子送去吴三桂那里，既然如此，便不能怪朕不讲情分了。”
　　蕴欢重新到了杯茶递给他，隔了一会儿，说“那孩子，是皇上的表弟。”
　　玄烨果决道“他这么做，便是不顾朕与那孩子的兄弟之情。”
　　像是许久之前，蕴欢静静的，只轻声问“皇上决定了？”
　　四目相对，蕴欢的神色很平静，仿佛不是在讨论一件生杀大事，只是在询问玄烨晚上想吃什么一样。
　　他本以为她会觉得他太过冷漠。
　　但她没有，只是眉目间隐约含笑，似乎是在支持他每一个决定。
　　玄烨坦诚道“是。这两日朕那姑姑或许会察觉到什么来宫里求情，如若撞见你，不理会她便是，小心些。”
　　蕴欢应了一声，适逢悦儿端来御膳房新作的绿豆糕，蕴欢便弯了弯眉毛，忙不迭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露出欢喜满足的神情，又拿了一块递给玄烨，说“皇上也尝尝，可好吃了。”
　　玄烨嫌弃道“这么普通的东西，也就你喜欢的紧。”不过也顺着她的手吃了一块。
　　蕴欢得意的扬了扬眉“玄烨。”
　　“嗯？”
　　他知道，虽然他们平日里相处已然很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但她仍然鲜少叫他的名字。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一切都会好的。”她握紧他的手。
　　玄烨笑道“这听起来真像哄孩子的话。不过，朕信了就是。”
　　“嗯，一定会的，我一直都相信。”
　　玄烨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微笑着望过来，仿佛充满了无尽希望。
　　玄烨疲惫躁动的心似乎也安宁了下来，伸手拂去她嘴角残留的糕点渣，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气，一低头便吻了上去。
　　蕴欢瞪大了眼睛，脸也禁不住红透了，推了推他道“大白天的，凉音她们还看着呢，皇上不学好。”
　　玄烨佯怒“放肆！敢这么和朕说话。”话未说完，口中却被塞进一块绿豆糕，蕴欢眼睛里溢满狡黠娇蛮的笑“对了，我忘了与你说，荣贵人有孕了。”
　　“朕知道，昨日去看过她了。”玄烨温言道，倒是散去了方才浮上心头的情欲，抱紧了蕴欢“朕....”
　　“不必挂怀我，荣姐姐命苦，早些年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去了，如今重新有了盼头，自然是好的。我也盼她舒心。”蕴欢坦诚道“毕竟..后宫中的女人，大都可怜的很。”
　　玄烨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皇上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那些不得您宠爱的人。”蕴欢却笑了，反过来安慰他“可是我宁愿你对不起她们。”
　　玄烨亦笑“好，朕与你保证，一定不让你伤心。”
　　蕴欢瞪他一眼“年限多久？”
　　玄烨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到咱们都老去的时候。”

　　待次日蕴欢带着保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之时，到真的见到了玄烨那位嫁于吴应熊的姑姑，她穿着素淡几乎没什么花纹的雪青旗袍，笔直的跪在地上，哭的几乎双目红肿，半点看不出皇家公主的风采，只是一位柔弱的妇人罢了。蕴欢纵然有些怜悯，却也恍若未闻踏进殿内给孝庄请安。
　　太皇太后素来喜爱保成，也知道蕴欢待保成几乎比亲生子还要用心，见
　　她便淡淡的笑了“坐近些吧。”
　　蕴欢规矩的行礼后方才落座，将怀中的保成递给苏麻喇姑，苏麻满脸喜色，忙不迭抱上前给太皇太后瞧“太皇太后您看，小阿哥长的真好。”
　　保成年纪稍大，坐在太皇太后怀里也扭来扭去，口中不时的蹦出几个字来，太皇太后刚放了他，保成便跳下软塌在阔朗殿内向蕴欢跌跌撞撞走来，笑眯眯的眼神看的蕴欢心都化了，哄到“乖，那是皇祖母，皇祖母最疼保成了。”
　　保成疑惑的想那边看去，只见榻上的老人慈眉善目，拿了看起来很是诱人的点心，小阿哥不由自主的被点心吸引了，又一步一步走近太皇太后，甜甜的笑了。
　　孝庄的眼神是蕴欢从未见过的慈祥温和，连半分威严的气质都散尽了，仿佛只是一位普通人家含饴弄孙的老人。
　　“大阿哥呢？把他也叫来，让两兄弟一起玩一会儿吧。”
　　苏麻喇笑道“奴婢猜到您要如此，早吩咐人去了。”
　　太皇太后颔首，笑道“正是，让惠贵人也来吧，她也许久未见大阿哥了。”
　　许是蕴欢的错觉，以前总觉得太皇太后并不如何喜欢她，可今日却觉得，太皇太后并不总是如此难以亲近。
　　“娘娘请。”她正微微愣着，却见身着藕粉衣衫的乌雅常在俏生生站在她前面，正恭敬的端茶给她。
　　见孝庄神色如常，她便猜到乌雅常在常常在慈宁宫服照料左右。
　　可眼前的小姑娘，仍是清淡柔和的眉眼，即便玄烨近来时常接了她去乾清宫侍寝，也半分没透出宠妃该有的得意或者欣喜神情。
　　“你也坐吧。”孝庄微笑道。
　　乌雅常在欣然应声，坐在蕴欢下首。
　　其实她也存了紧张，不知怎的，虽然宫里上下无一不称贵妃娘娘最是性子好的一个人，可那日太皇太后当着她的面说了自己被玄烨占有一夜，她记得蕴欢那时略显苍白的脸色。
　　可她的眼神中除却忧伤心酸之外，却没有怨恨。
　　再然后，她只听说皇上与娘娘感情如旧，甚至二人常常在宫里牵手说笑，从不遮掩什么。
　　仿佛自己，才是那天最大的笑话。

　　不多时，大阿哥和惠贵人一前一后也到了，惠贵人能言善道，几句话便哄的孝庄与苏麻喇笑声不断，蕴欢却有些担忧的望向外头跪着的妇人，轻声向乌雅常在道“公主跪了多久了？”
　　乌雅常在愣了愣，说“回娘娘，臣妾早晨来时，便已然见公主这般跪着了。”
　　蕴欢喝了手上的茶，滋味是好，只是却已经凉了。
　　大阿哥牵着保成的手，小哥俩在地上玩着玩具，看起来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