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兔牛不相及》爇之

94、种一株胭脂扣

　　小时候活在农村，觉得荒废的田间地头、家前屋后泥土太多了，多到我只想踮起脚尖走路。泥土和土地无处不在，每逢雨天，我特别羡慕大人所说的城市，那里，水泥柏油的路面，没有一丝灰尘。
　　但现在到了城市，我的心却变了，我变得开始向往儿时随处可见的黑土地，那黑黑的泥土，充满了腐殖质，一层层的落叶，干枯腐烂的树枝，动物的粪便，甚至，小生物的遗骸,丢弃的菜叶（以前的农村压根没有土地不能消化的垃圾，那时候，还没有塑料袋一说）......这些，一切的一切，丰盈了泥土，让它们躁动不安，哪怕随便的一个草籽，泥土都会慷慨地掏出自己的心窝让它生根发芽，开出属于它自己的花。那花，是土地的成就吧。
　　我的车库门口，十几厘米之下，便是建筑垃圾，坚硬的建筑垃圾，一下雨，碎玻璃渣，碎砖头，碎水泥块......便像雨后草芽一样探出头来。我多想在长满野草的这里种上一株花，我尝试过，我曾撒下去无数的花种，很难生长。这里，不会给花插脚的缝隙，这里，排斥一切美好。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多次想，要是能回到老家一样的乡下多好啊，在院子里种满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啊。
　　小脑袋说，钢琴老师家窗台外的玫瑰花和月季花开得特别好看，我们也能种一株就好了，到时候，我们自己剪下花自己插在花瓶里，装饰自己的家。玫瑰与月季，是不适合室内养的，我们曾经养过，压根不可能养好。我摇摇头，小脑袋突然又说，那就种在车库门口的空地吧，我诧异了，小脑袋竟然想到那块空地。
　　好吧。一株花苗压根就不贵，挖一个坑也不累，种就种吧，试试吧。不久，胭脂扣月季就到了，不大但很强壮的一株花苗。我们放盆里泡了泡，静静地等着晚上。
　　小脑袋说，我们墙边有许多花砖，可以围成一个保护的小花园，这样，小花就不用担心被踩到了，这话说得有道理啊。晚上吃完饭，我们开始在贫瘠的土地上开挖，筛出许多锋利的玻璃片、石头、砖头等，我把缓过来的花苗栽好，紧紧地压上土，再足足地浇水，小脑袋提来花砖，开始围着花根——呀，好漂亮啊！
　　“好美啊！感觉特别有花园的感觉啊！”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感叹；
　　“以后到车库门口就能看到花了！”小脑袋拿手机给我打亮，激动啊！
　　“对啊，以后我们自己剪玫瑰花插花瓶里！”我继续幻想！然后我们激动地呐喊不停！小奥绕着我们压根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只知道张着嘴哈哈不停地喘气，小七也一溜烟地钻到车子里，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叮嘱小奥，不要破坏花苗，呵呵，它好似有智慧地看着我们，其实，它应该啥都没听懂吧！
　　种下一棵花苗，瞬间，对这块贫瘠的土地有了期盼，甚至，有了改造的计划，小脑袋要找来尺子，测量下长宽，准备弄个大花园，安排不同的花草树木......我告诉他工具箱有尺子，测量时别忘记带纸和笔。
　　一时间，我们跟着时间往前走着，心里暖暖的，轻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