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兔牛不相及》爇之

26、红色文化合唱团

　　小脑袋学习钢琴，现在逐渐有了起色，坐在钢琴前不说有多美，但最起码不让人头疼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为了打开小脑袋的性格，让她变得更开朗些，我们一起商议后否决了毛笔字、绘画、围棋等比较修心养性的安静课程，参考来去，决定去她豆豆姐姐的“红色文化合唱团”，一方面可以和豆豆姐姐玩，一方面还可以学学声乐，两全其美。再一点，在我的心目中，豆豆，三年级的学生，我们都喊她“老豆子”，足见她的泼辣，让小脑袋去熏陶熏陶，争取以后少流点眼泪。
　　李老师的合唱团是周日早晨八点到九点半的时间。我姐姐的解释是李老师已是我们父亲一辈的人，八点上课都觉得太迟了，他老人家恨不得早上五点上课，且春冬不改时间，尤其冬天，想起早就太难了。
　　我们去试听课，合唱团的教室是一间很大的舞蹈教室级别的房间，得有五百平，南墙角摆了一架三角钢琴，木地板锃亮，我很期待，小脑袋也很激动，毕竟这个地方老豆子在，她不会觉得孤单。
　　很快，上课了。
　　李老师的课程就像放羊的山坡，羊儿只要认真吃草，那随下的想到哪里晒太阳就到哪里晒太阳。小脑袋局促地站在六七个高矮参差不齐的小合唱队伍里，这里的学龄从幼儿园中班横跨到初二。老豆子是老油条了，很自然且无所谓地脱了鞋进去，然后抱着歌谱本子，懒洋洋地往地板上一躺，然后，又来了一对男孩，一个哥哥一个小弟弟，然后，一个很高很高的初中大姐姐，然后，一个一年级左右的小姑娘，然后一个五六年级左右的小姑娘......小脑袋局促地站在老豆子的旁边，不知道该是坐着还是躺着，只是尴尬地害羞地笑着，来的孩子大多都是学习一两个乐器的，他们直接围到李老师的钢琴旁，很自然地敲着琴键，李老师也不说，还有几分钟上课，有的孩子就直接坐到钢琴前直接演奏了《菊次郎的夏天》，有的更厉害，弹着很动听我却不知道名字的曲子。
　　我一直想，李老师的课程为什么能容纳跨越如此之大的年龄，看了一节课后，我在心里有了答案：他把孩子当孩子看，并把自己的童真童趣也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孩子面前，并且，他有长者的包容与循循善诱之态。
　　孩子的灵性与纯真，或许会以犯错的方式表达出来，我们大多都在孩子身上追求完美，苛刻地要求，恨不得孩子具有成人的姿态。但李老师不是，他的课，只要踩对节拍，你完全可以上天入地，他不求孩子整齐划一从左到右，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调皮的孩子还可以直接绕到柱子的后面，一直消失于老师的视野。
　　里面的孩子共同的特点是胆大，并可以直接指出老师的错误，就算老师没错，他们仍旧可以去质疑，李老师会直接停下来，耐心地听，然后解释，他有理也会理直气壮地跟孩子们稚气地辩论，如果真错了，他老人家直接停下手里的琴，连连抱歉，然后从头开始，孩子们就在一阵唏嘘大笑声里欢欢喜喜地从头开始。
　　另一个讨孩子喜欢的答案是：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允许孩子笑话他，并且在孩子的监督下积极调整。这样，错误这个事情就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谁都会犯错，关键是正面地去积极调整。
　　上课，他们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掺杂着淘气的喜悦，还有许多洋洋得意的小骄傲；当然，唱谱是绝不能含糊的，一起唱，分组唱，单个唱，李老师总能逮到淘气偷懒的孩子，然后额外训练。一群孩子真正享受了寓教于乐的实惠，小脑袋很快就融入进来了，两节课过去，我已发现她已发疯，小屁股抖着，各种因体悟音乐而生的夸张动作挥洒出来，扑腾得满脸是汗，看着这么高兴的小脑袋，我自然快乐，并且回家练琴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哼唱歌谱，弹钢琴也多了趣味。
　　最值得一提的是里面一个大班的小姑娘，肥嘟嘟的，很可爱，我们家长不约而同地称呼她为“社牛”。我看过抖音里的社牛，但觉得哪些都是小儿科，这个小姑娘，估计是同龄人交际的天花板。
　　她理所当然且极其自信又落落大方且老气横秋地与每一个小朋友和每一个小朋友的家长交流。比如小脑袋刚去上第一节课，她就记住了小脑袋是老豆子的妹妹，于是，她开始这么称呼小脑袋——豆豆的妹妹，于是，第一节课下课，她就追着小脑袋喊道：“豆豆的小妹妹，你要不要喝我的水？你下次还来吗？”小脑袋很腼腆，然后这个小朋友直接转头对我说：“豆豆妹妹的妈妈，你几点走啊？下次你们几点来啊？”她的爷爷奶奶在旁边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当然课堂上，当大家唱得正投入的时候，她会突然举手说：“我口渴了，我得去喝水了。”老师直接笑笑，然后让所有小朋友一起喝水。
　　当有新的小朋友来试听课，她会不时地跑到新同学妈妈面前，认真且秘密地凑到人家耳朵边说道：“她学得不错，就刚刚有点走音，但没关系，刚学都是这样！”
　　当新来的小朋友没准备水杯喝水时，她会毫不客气地拧开别人的矿泉水，然后用矿泉水瓶的盖子倒水给这个小朋友喝......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天性得到释放的孩子是最可爱的，我们家长坐在门外，伸着头看着，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