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6、别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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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车平稳地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车上并排而坐的两人沉默良久，异色双瞳的帝国元帅终于发出一声质疑，“大公殿下，您这么做有些不妥……”罗严塔尔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出于对某人可能采取的行动深感担忧，他不得不提及吉尔菲艾斯的决定也许会给那个人横生事端的机会。
“卿是担心奥贝斯坦卿会做出些什么，还是怕杨舰队的人拐走杨杨？”吉尔菲艾斯嘴角噙着点笑意，他知道罗严塔尔的不满，一半因与杨舰队的交涉中往事重提，挚友生死一线的情景每每忆起让罗严塔尔至今都心痛不已无法释怀，对奥贝斯坦的怨气难以消弭；另一半曾经被先寇布攻上旗舰，那场两人间的短兵相接胜负未分，再次相遇争强之心骤起。
罗严塔尔视线挪到红发大公的脸上，异色双瞳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他们不至于做出那种蠢事，即使蔷薇骑士联队整体出动，想在奥丁把人顺利带走也绝无可能。您否认了因为疼爱这个孩子才给予杨舰队相当优渥的和平协议条款，但我们的军务尚书，未必不会以帝国利益受损来解决他一直认定的隐患。”罗严塔尔没有全盘接受吉尔菲艾斯对尤里安的那个解释，“军务省年初在杨舰队刚夺取伊谢尔伦要塞后，曾下令担任帝国驻海尼森高级事务官连内肯普一级上将与同盟政府交涉，要求他们对攻击要塞的行为负责，基于同盟政府现有军事实力低下，除口头上宣布杨舰队属非法武装是同盟的敌人，无法对伊谢尔伦方面造成任何实质性损失。如果您提出归还要塞，杨舰队必然同意，没有固定基地的他们基于那个孩子在帝国生活，会选择同盟领地范围内夺取舰队所需的补给。再度出兵同盟前，他们双方相互消耗对帝国更为有利，这一点您不会不知。而允许他们驻守伊谢尔伦且物资方面适度放宽，是在让杨舰队保存一定的实力，大公殿下，您是真的没为那孩子着想还是过于善良了。”
“事发前陛下与杨元帅那场会谈的影像资料卿应该看过，有何感想？”红发大公没有回答罗严塔尔，却抛出一个很意外的提问。
“如果您指的是陛下和杨元帅关于社会体制的争论，那么很抱歉，我无法完全认同任何一种，专制体制下会出现无可救药堕落的高登巴姆王朝，也会拥有新兴的相对公平公正的新银河帝国；同样在那个所谓的民主体质下，既有特留尼西这种愚弄人民‘会呼吸的肮脏’，也有杨威利那样被称为‘民主政权的守护神’却毫无私心与权力欲望的奇才。选择哪种制度统治社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运用制度的人。”
“我与卿有相同的感想，但或许不同体制的存在，会有利于社会更加公正、不断进取。如果有且只有唯一的选择，一旦犯了错就很难纠正。”那场牺牲了两百万民众的大屠杀、让红发大公与挚友几乎决裂的威斯塔朗事件发生之时，吉尔菲艾斯曾在心里自问，一直以莱因哈特追求的正义为正义，是否真的是自己所求？既然奥丁大神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再度成长的莱因哈特能否更为包容而不是为一时的利益滥用手段。“留下一些不同的存在，让陛下在未来执政中有更多的参考。”
“哦，”罗严塔尔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同的存在是指杨与伊谢尔伦方面吧，一个有趣的问题，到最终那个孩子与陛下的选择不同时，大公殿下会站在哪一边？”
红发大公的神情有些落寞但又非常坚定地给出了答案，“如果选择不同，那就求同存异。”
罗严塔尔低下头，露出一个浅笑，并不想嘲笑被他评价为正直善良典范的红发大公，但在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后还会产生那种想法，只能说太过天真，当年的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何尝不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但最终对公理正义追求的过程中使用的方式不同，让莱因哈特下决心将挚友关系变回君臣，差点断送了吉尔菲艾斯的性命。人类社会不断重复着历史，他们那位近乎完美、光彩夺目的主君是人不是神，从小生长在民主土壤与莱因哈特有着更大分歧的杨未必能幸免。“您没有刻意禁止杨杨接触与他有关的那些资料，这孩子聪明好学，大概已经清楚那些人的来历，否则也不会主动留下陪伴豁出性命只为得到他消息的部属。”
“每个人有全面了解自己的权力，杨杨知道多少不重要，他将那个叱咤银河系战场的智将当成一段历史在观看，并未接受与他合二为一，但这孩子心底的善良一如既往，他知道那些人为能找到杨元帅所付出的代价，在他们平安离开奥丁前陪伴是他唯一能做的回报，我无法拒绝孩子的这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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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严塔尔穿过海鹫军官俱乐部喧嚣的大厅，来到二楼帝国高级将领专属包房内，在玻璃圆桌边四张座椅中唯一空着的那个坐下，米达麦亚看着脸色有些不善的挚友，微微一笑道，“算了，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从来喜欢防微杜渐，大概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是银河帝国不安定因素的嫌疑人。”见罗严塔尔依然沉着脸一言不发，米达麦亚略有些好笑，“看来除我们的军务尚书，对大公殿下你也有所不满啊，他所处的那个位置，不得不为各方均衡考虑。”
“恐怕未必没有私心吧。”异色双瞳扫过蜜发好友，罗严塔尔小声嘟囔了一句，一想到那个先寇布竟敢用“偿还你们的罪孽”来评论米达麦亚救杨杨做出的牺牲，他就气愤难消，自然对给予杨舰队优渥条件的红发大公有些微的怨念。
“无碍大局之时，偏向那个孩子的心思我也有啊。”米达麦亚耐心地劝慰挚友，“能够达成双方都可接受的协议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也难得我们的军务尚书阁下没有阻扰，这件事就此结束省却很多的麻烦。”
“哼，奥贝斯坦惯常的手法并不缺自作主张这一条，毕典菲尔特卿，三天前军务省给黑色枪骑兵舰队的命令是五天后前往费沙，今天下午在新无忧宫大公殿下草拟完协议后，奥贝斯坦回到军务省就将出发时间改为明天，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毕典菲尔特倒了半杯白兰地递给年轻几岁的同僚，“所以今晚诸位卿来此地给我践行，这趟去费沙恐怕得待上几年，等我们的皇帝陛下亲政才算完成任务。我不介意去哪里驻守，但要带上朗古那个家伙同行，切，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啊……”橘发提督撩了下头发，发出一声哀叹。
缪拉忍着笑，拍拍同僚的肩膀，“军务尚书原本派遣的人是我，被大公殿下驳回了，他的一番好意我受之有愧，有劳黑色枪骑兵接下这个重任实在有些对不住卿。”
“你家有两个小的要照顾，一去数年这种差事不合适有家累的，何况作为幼年军校的‘名誉校长’，帮助帝国培养未来精英也是件大事。”毕典菲尔特体谅缪拉的难处，自愿承担照顾逝去上司家的遗孤对还是单身又军务繁忙的宇宙舰队副司令官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罗严塔尔卿，你怎么看改期这件事？”米达麦亚心里已有答案，只须向挚友求证一二。
罗严塔尔不屑地道，“还能有什么，大公殿下请你送相关协议以及杨舰队那几位离开奥丁军港，我们的军务尚书为防万一，让毕典菲尔特卿的舰队同时出发，大概他给朗古的命令是一旦杨舰队的人想带走孩子，即刻开火吧，或者即使没有孩子这回事，也想顺手干掉那些人，让协议落空。有这种打算，他当然没必要当面反对大公殿下的意见。这个世上没有他，更能够让宇宙维持和平、银河帝国长治久安少些事端。相信卿不会让奥贝斯坦的计划实现。”
米达麦亚一笑道，“既然大公殿下委托我全权负责，总得让我们尊贵的客人平安离开。朗古前往费沙只能带走部分国内安全保障局直属部队，大概一艘巡航舰就能装下。毕典菲尔特卿，军务省无论是另行安排舰船还是调用你的，既然同行，你将朗古的舰船编组到舰队中，让他无法随意行动。杨舰队的人乘坐商船来奥丁，返航时让他们保持航距跟随你的舰队，护送他们到伊谢尔伦走廊附近。”
毕典菲尔特起身行了个军礼得意地道，“遵命，元帅阁下，下官绝对不会让朗古局长的舰船离开我的‘王虎’百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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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的黑发男孩对着通讯器竭力安抚着视频另一头同伴，“莱因哈特，我让尤里安做了双份的抹茶起酥，明天回来给你，别再生气了，就一个晚上而已，你早点睡啊。吉尔说隧道整修完工还要两天，我们可以多休息几天。”
“不，杨杨，怎么可以随便答应陪别人呢？吉尔说是你主动提的，但那些人根本不认得你，还害你早晨吐成那样。一点好吃的就能把你收买，既然如此，我会和吉尔说留下那个叫尤里安的，让他到宫里做大厨，以后你就不用在外面过夜了。”小狮子非常郁闷，明明吉尔答应过会把杨杨带回来的，但结果却让他今晚独守空房，在听到是同伴自愿请求留下后，更多了一点委屈，那个人泡的茶做的点心是很好吃，可以让他来宫里啊。哎，这些其实都是自我开解的理由，一回到宫中查了十三舰队以及蔷薇骑士联队的相关资料，也看了先寇布、尤里安等人的简历，他们都是那个曾经长大的同盟元帅杨威利最亲密的战友，但……那和杨杨又有什么关系呢？莱因哈特即使如此肯定同伴不会对那些人生出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心底的不安还是在挚友没有带回黑发男孩后爆发了。
眼角余光瞧见拿着餐盘进入房间的英俊青年以及抱着一条毯子准备铺床的侍卫长，杨杨将通讯器转了点角度，让视频中不会出现其他人的影像，“我保证就一个晚上，明天米达麦亚哥哥会来接我的，”深知对方心思的黑发男孩立刻向同伴作出承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奥丁，还送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也该有所表示啊，你帮我选一件礼物，让米达麦亚哥哥带来。”
“稍后我去储藏室里挑一件，”在得到亲口保证后金发男孩稍稍松了口气，“一定会让你觉得对得起那些好吃的。”
最后是两个男孩隔着屏幕的晚安亲亲，杨杨收了通讯器下床，看着餐盘里五碟各色小点心以及尤里安眼中温柔的笑意，心情也随之飞扬。“艾密尔少校告诉我，你通常在九点上床，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愿意再尝一些我的手艺吗？”
“谢谢你，尤里安，吉尔说明天不用上学，我十点钟再睡。艾密尔，我可以和尤里安去露台坐一会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把毯子裹上，如果再感冒，大公殿下与大公妃会担心的。”年轻的侍卫长将手中毯子对半折好，披在杨杨身上。
露台上席地而坐的黑发男孩抬头凝望着群星闪耀的幽蓝夜空，轻声问身畔的青年，“你住的那颗星球在哪个方向？人造天体一般都无法直接看到，我有一架高精度天文望远镜，也许可以观测到。”
尤里安搂着男孩娇小的身躯，指向西南方的那片天空，“大概在那个方向，距奥丁六千多光年，那是我们……我和同伴们的家。”
“我以前住在商船上，来往同盟、帝国之间，每一次走的都是费沙走廊，父亲说伊谢尔伦走廊上百年来辅满了战舰的残骸和逝去的战士灵魂，大概有整个银河系已知的天体那么多，即使不再打仗，也没有商船愿意经过那里。”黑发男孩喃喃地道，眼里有着难解的困惑，“我看过些描述那个人的书，杀掉几百万生命的人，即使迫不得已也不该被赞赏和崇拜，更不必为他不惜自身，我不明白……”
尤里安心里一涩，在巴米利恩会战前，连破银河帝国两大舰队获胜后的杨曾经说过如果要为所有杀戮负起责任，仅孤儿寡妇们的怨恨就足够让他不止一次下地狱。无论被杀死的是哪一方，从来都不是杨希望发生的事，更不会为消灭多少敌人而欢欣，这就是杨——极度厌恶战争向往和平却被命运一次次被推入战争的泥潭中制造奇迹以及杀戮。“他的存在，也让很多的人活了下来，战争从来不是他喜欢的事，有时候人无法选择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如果有绝对强大的能力，也许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杨杨歪头看向尤里安，有些迷茫地问，“无法达到心里期待的目标，是不是会很痛苦？我不想成为其他人失望的根源，请你告诉我做些什么才能让大家都开心？”
“无人拥有让所有人都愉快的能力，对爱你的人而言，你一切安好就是他们的期待，其他都不重要。”黑发男孩如今生活安定，若无意外长大后的杨杨会比迫不得已过上金戈铁马军旅生涯杨威利有更多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尤里安清楚这一直都是他的提督向往的生活，他本该为之庆幸，然而内心的失落感却无法排解，人在身畔相互间却没有那种深厚的感情，再也无法教导爱护自己。
“对不起！”黑发男孩郑重地道歉，“我没有办法回报，但我会一直记住你们所有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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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脸地惆怅，真的舍不得也不是没有办法带走他。”坐在城堡大门前草坪上喝着尤里安从伊谢尔伦要塞带来原本打算给杨的酒，蔷薇骑士联队长看了一眼二楼那处已经熄灯的房间，满不在乎地对年轻的少校说道，“就那孩子的品性，真的做了他也不会去恨谁，养一阵子就熟了，只当是回报他收养了你。”
“先寇布中将……我不会为自己的心情好坏去为难别人，何况他就是杨。”尤里安有些生气地吐槽着，“我确实为杨最亲密的人不再是我而难过，但我对他的心意仍一如既往，如吉尔菲艾斯大公殿下所言，不管年龄和身份如何变化，他都是我的亲人。如今的生活是杨提督曾经求而不得的，我怎么可能去破坏。”
“哦，你能想明白就好，否则我真要伤脑筋怎么走下一步了，帝国方面给出的和平协议还算合理，伊谢尔伦的同僚们不会有异议，这场意外知情者仅限于舰队高级将领，将来会如何并不是我们能预知的，既然有好几年的时间，你就接管杨留下的这些好好经营。眼下金发小子看着很呵护杨，但想想那位红发大公的遭遇，我们给杨留下一条可靠的退路以防万一，同盟那边是靠不住的。”
“我相信有大公殿下的保护，不会再发生变故。”
“是吗？我与艾密尔少校闲聊，听了不少的关于杨杨的事，堪称惊心动魄，伯伦希尔号上发生的就不用说了，那位帝国名花终结者至今心结未了，据他所言杨杨虽然得到米达麦亚元帅的救助逃过一劫，但在之后宇宙强磁场风暴再次爆发时受了重伤还落下心病，回奥丁后若不是大公殿下找来顶尖心理医生治疗，只怕难愈。而之前我们调查到的两个多月前幼年军校里发生的那桩未遂绑架案，公开报导与事实相距甚远，受害者就是杨杨。”
“到底怎么回事？”
“是那帮绑架幼帝逃去同盟的‘银河帝国正统政府’的人做的好事，巴拉特条约签订后，那些人带着艾尔威.由谢夫二世逃亡，途中幼帝失踪，他们怀疑被同盟政府劫持交给新银河帝国处置，便派了两个人来到奥丁，和我们计划如出一辙，打算绑架皇室成员换取幼帝的行踪。那两人事先买通军校一位学生的监护人取得出入之便，那天金发小子惹事关了禁闭，杨杨在车里等他被殃及，两天后才救回来，也幸亏绑架者心存善念，没有让孩子受到伤害，但仍感染风寒，回宫后休养十来天才缓过劲。”看到尤里安微微皱起的眉，先寇布又不失时机加了点火，“尤里安，你有没有听过高尼夫船长常挂嘴边的名言，‘乱世好人不长命’，那位大公殿下，确实是好人，但过于善良的人结局往往不太美妙，只有实力才能保护你的杨提督。”
“回伊谢尔伦要塞后，我会努力学习不负所望。”被先寇布一番话点燃斗志的尤里安暂时放下心结，那个陪伴他两千多个日夜的人或许不会再现，但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回报杨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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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拉扯着卷成一团的毯子，艾密尔努力实施着每日清晨的叫醒服务，只是今天少了个帮手。“杨杨，快八点了，起来吃早餐啦。”无奈只能听到顽固卷缩在毯子中的黑发男孩撒娇般的低语，“再睡一会，吉尔说今天不上学。”
站在房门口的先寇布中将看着床上小小的身影，不由感叹起儿童期的杨散漫的习性一直保持到了成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之言诚不欺我。侍卫长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向同时进入房间的尤里安点头示意后，又继续自己的任务。
看到熟悉的一幕，尤里安心里翻起一阵酸楚，他也曾经日复一日给他的提督提供叫醒服务，但今后这种场景只能在午夜梦回，“杨杨，快起来，米达麦亚元帅的车已经来了，你不想让他看到你懒床就快点起来。”连人带毯子在床上顺势翻了一圈，有着五年多经验的尤里安技高一筹，无法拢住毯子的每个角落继续埋头睡觉且听到米达麦亚已然到达的黑发男孩，终于睁开了双眸。
尤里安冲艾密尔一笑，“我和先寇布中将迎接米达麦亚元帅阁下，杨杨就麻烦你了。”
一刻钟后，艾密尔领着梳洗好的黑发男孩来到大厅内，向坐在多人沙发上捧着咖啡杯的米大麦亚道早安，而落地长窗前，同样拿着一杯咖啡的罗严塔尔望着院落里正指挥下属检查装备做出发准备的先寇布，两人偶尔交集的目光通常不会停顿一秒以上就移向他处。
“米达麦亚哥哥，尤里安做的点心很好吃，你也来尝一点啊。”杨杨盛情邀请下，米达麦亚起身步入另一侧的餐厅。宽大的餐桌上已经摆放着十来样各色餐点，颜色搭配及摆盘造型都堪比专业级，很容易勾起食欲。
“难得一次多做些，元帅阁下请坐。”尤里安友好地招呼着帝国元帅，这位在战场上有“疾风之狼”美誉、新银河帝国首屈一指的猛将，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和蔼宽容性格，对杨杨那份爱护之心，更让尤里安十分感佩。
已经用过早餐的米达麦亚接过黑发男孩递上放了糕点的餐盘，品尝后赞不绝口，心里却想着同盟解密资料里对杨的描述，被同僚戏称为
“脖子以下都是多余的”，现在看来很大程度上因为杨的部属与家人将他当宠物照料得过于细心吧。如今生活在帝国，各方面也强不了多少，大家都已接受了一个叫杨杨的男孩就该被其他人精心呵护着的现实。
“尤里安，如果来奥丁开一家餐厅，一定会生意兴荣的。”吃过糕点又喝完尤里安一早熬制的杂菜汤，杨杨砸吧着小嘴提出建议，“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去那里吃你做的菜喝你泡的茶。”有那么瞬间，尤里安几乎脱口而出答应下来，从他离开伊谢尔伦时就下定决心找到他的提督，从此留在杨身边陪伴一生，但如今年幼的杨杨并不缺乏照顾，他的出现已经给黑发男孩造成很大的困扰。
“等你长大后有了自由，可以来伊谢尔伦生活，尤里安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布置完任务回到屋内的先寇布，一开口就让站在不远处的罗严塔尔心生不满。
“阁下的话是在指责帝国限制了孩子的自由？难道你们同盟的人生下孩子后就放养，不去约束管教的吗？还是说阁下是特例，毕竟‘行走的伤风败俗’蓝田种玉这类事不会少，管生不管养也不稀奇吧。”罗严塔尔不了解先寇布，仅从那个传遍同盟的外号上推断出眼前这位情场上的段数不低，他不会想到自己的嘲讽离事实并不是很遥远。
对在伊谢尔伦要塞被波布兰告知自己有一女业已成长但拒绝与他父女相认的先寇布而言，罗严塔尔一语成谶的打击有点大，但真正刺激到他的还是他所敬重的提督眼下这种脱离了正常状态，让人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一股混乱的情绪充斥着大脑，难得失了冷静的唯一表现形式便是直接冲向罗严塔尔。同样在昨天因挚友的事怨气未消的罗严塔尔，做好接招准备的同时不失时机补刀，“看来我是说中了阁下的心事……”话语未了，先寇布的攻击已至。
米达麦亚早在罗严塔尔开口之时就有不祥的预感，他对挚友的搞事能力相当了解，以至于养成一种条件反射，只要罗严塔尔有所动，米达麦亚就会用不逊于战场的“疾风之狼”速度，掐灭他搞事的苗头。而正在将杂菜汤分到艾密尔餐盘里的尤里安，扔下锅子冲向先寇布，这已经是来到奥丁后，两个身份高贵却行为幼稚的大男人第二次打架了。
等米达麦亚从身后架住挚友时，两个男人已经拳脚相向交手数招，尤里安没那么幸运，少了布鲁姆哈尔特的相助，他一个人搞不定先寇布，如此一来被挚友钳制住攻势的罗严塔尔就有点吃亏，而双手甩不开尤里安的阻拦但仍有余力发招的先寇布一脚踹向金银妖瞳，在被震惊到石化了的艾密尔一声惊呼中，一条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原本就意不在伤人只想教训对方的先寇布迅即收招，俯身拽住跑得太急险些摔倒的黑发男孩。
“够了，两位阁下至少在孩子面前不要做出这种有损形象的举动。”米达麦亚大声喝叱着希望双方保持冷静。
先寇布松开手，黑发男孩站在那里，眼里是无法掩饰地悲伤与无措，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是不是我的存在，让大家都很不开心？”
“没有的事。”尤里安情急之下抱紧男孩劝解道，“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还小不需要背负这么多，等我们离开后，忘记这一切，这里有很多爱护你的人。”
“尤里安……”先寇布难得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让对杨有着极深感情的尤里安说出忘记一切这样的话，何等残忍。
米达麦亚放开罗严塔尔，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自责中的黑发男孩以及心情沉重的年轻少校，已然恢复平静的罗严塔尔在挚友的注目下，终于说出进入城堡以来帝国元帅该有的正常水平，“诸位先生们，我与米达麦亚元帅受吉尔菲艾斯大公殿下委托，前来送达和平协议相关材料，待返回伊谢尔伦要塞后若无异议即可签订，此外大公殿下也同意诸位可随时提出申请来奥丁旅行或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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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辆陆行车依次从特别通道进入宇宙舰队空港，今天是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率领的黑色枪骑兵舰队前往费沙驻守的日子，空港的繁忙度比平时高出数倍。近日，在吉尔菲艾斯大公与军务省的共同主持下，军用空港开放一定区域接纳民用商船入港，因费沙恐怖事件造成的奥丁空港紧急状态下严查而积压的商船已大大减少，民用空港次序正在逐步恢复，而军用空港也陆续关闭商船的起降区域。但今天，在帝国军队出征之日，一艘名为“贝流斯卡”号的费沙商船被允许预先进入军港，将紧随黑色枪骑兵舰队离港。
昨晚，船长波利斯.高尼夫和他的事务长马利涅斯克在接到军务省下达的相关命令时，一度以为勤务兵送错了地方，但等到为保证他们能在规定时间内出发，军务省副官菲尔纳上校亲自前来让“贝流斯卡”号进入军港指定位置等侯，同时奉送足够从奥丁到费沙打个来回的补给后，高尼夫船长终于确信他的商船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马利涅斯克，是先寇布和尤里安他们，啊啊啊……一旁陪同的居然是米达麦亚元帅，看来这次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高尼夫船长透过一侧舷窗望着从四辆陆行车上下来渐行渐近的一群人，对着他的全能管家解说着，“咦，真是稀奇啊，罗严塔尔元帅也在啊，帝国双壁竟然一同前来相送，这种荣耀旁人可是求之不得的，看来杨元帅在帝国受到很好的礼遇。”
马利涅斯克随手翻阅着最新航线图，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回道，“今天黑色枪骑兵舰队出征，两位元帅只是顺道吧。”
“不一定，之前听尤里安说来奥丁找吉尔菲艾斯大公殿下帮忙，在帝国谁人不知大公殿下的威望，是皇帝陛下的半身、帝国第二人，有他的关照即使是元帅也会给几分薄面，快看快看，尤里安在和米达麦亚元帅握手呢……”高尼夫船长兴奋地捏紧了拳头，仿佛他也在和帝国元帅握手，“啊，这是怎么回事？先寇布中将和罗严塔尔元帅应该没什么交情，怎么会如此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呢，还抱着不分开了……”
“你确定他们是在拥抱？”被高尼夫的现场直播讲解吵到的马利涅斯先生终于也凑上前，察看了片刻道，“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想把对方抱摔在地呢？”
“怎么还有个小孩？大概是哪位重臣家的……是罗严塔尔元帅的孩子？！！”高尼夫船长带着些疑惑的口气道，在一位看上去和尤里安差不多大的红发侍卫陪伴下，刚下陆行车的孩子没走几步，帝国双壁之一的罗严塔尔突然松开了先寇布，一把抱住孩子，但据高尼夫船长所知，所有关于这位至今仍未结婚的“帝国名花终结者”的花边新闻里只会出现女人们，还从来没和孩子沾边。“为什么先寇布中将看上去也想抱那个孩子？”离商船数十米外的情形有些诡异，在先寇布伸出双手后罗严塔尔快走几步将孩子交给了米达麦亚，而后者又给了尤里安，最后先寇布从尤里安怀起抱走了孩子交还给米达麦亚。
“没听说过罗严塔尔元帅有孩子，这大概是新银河帝国接待宾客的礼仪吧，同盟和费沙以前有大人物到访，不也经常选一两个孩子来往迎送。”马利涅斯先生可不像他的老友兼雇主那么八卦，“你看，我说对了，那个孩子从侍卫那里拿了个大礼盒给尤里安，帝国在礼节方面本来就与同盟、费沙区别不大……终于结束了，我们年轻的少校对奥丁有些恋恋不舍，在舷梯口还一直在张望。船长，黑色枪骑兵舰队十一点出发，帝国军方给我们的指令必须跟随舰队离开，现在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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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知道，卿对那位先寇布中将的执念如此之深。”米达麦亚调侃着最后一刻仍想让对方当众出丑，却因实力相当而没能得逞的挚友。
“我是为了杨杨，艾密尔，昨天那件事说给米达麦亚元帅听听，一个被尊称为阁下的人竟然想占孩子的便宜，不该受点教训吗？”罗严塔尔将那种在挚友眼里相当幼稚的行为强行升级为主持正义。
被点名的侍卫长轻笑了一声，看向坐在身旁的黑发男孩，在米达麦亚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杨杨略带苦恼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位先生要我叫他先寇布叔叔，尤里安让我别听他的。”
米达麦亚忍着笑，揉了揉男孩的一头黑发，最初在伯伦希尔号上，他也被男孩称为“米达麦亚叔叔”，之后是“缪拉叔叔”，甚至连毕典菲尔特也要求这个待遇，当时突遇变故情况比较混乱又事务烦杂，也就没有计较很多，直到回到奥丁后，吉尔菲艾斯将孩子们接入宫中，之后就严禁杨杨对任何人使用长辈的称呼。但罗严塔尔以这个理由来解释他多次怒怼先寇布并不充分，不过整个事件总算有了比较完美的结果，米达麦亚也就不想再刺激挚友敏感的神经。
“舰队出发了，毕典菲尔特卿算得真是分秒不差啊。”米达麦亚抬头仰望陆行车的天窗感叹道，超过两万艘各类型舰艇组成的黑色枪骑兵舰队，以三个独立又相互呼应的阵型依次驶离奥丁上空，不久后，随着“贝流斯卡”号商船的升空，米达麦亚示意艾密尔启动陆行车，离开军港，向新无忧宫进发。
车上四人的沉寂在返程路途过半时被米达麦亚打破，杨舰队的人带给杨杨的冲击很难估量，孩子一语不发的静默以及眼中的迷茫让人忧心不已，米达麦亚心里叹息着，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意外，“杨杨，这两天不用去军校，你想去哪里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原本就被处处约束的男孩少了外出的机会。
杨杨努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混乱的心境让他无法仔细回想过去两天内发生的事见到的人，总觉得那双淡褐色的眼睛还在专注地望着自己，摸了摸最后告别时尤里安抱着他塞在他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银行卡，“收好它，密码是你的生日，如果哪天有需要，也许可以帮到你。”他能体会到那个人对他的感情，但无法回报的焦虑让他十分难过。“米达麦亚哥哥，我想在宫里陪着姐姐、吉尔和莱因哈特。”此时，黑发男孩只想立刻回到最亲密的人身边，也许只有如此才能让动荡的心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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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进入深蓝色的太空中，透过正前方的舷窗，主控室内先寇布欣赏着离他们不远的空域里密如繁星的黑色枪骑兵舰队，“啧啧，帝国的提督们个个水平不凡，如此严密的阵型，尤里安，如果给你等量的舰队，用什么方法可以狠揍他们……”
“先寇布中将！这次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我拒绝为这种假设做战术思考。”即使再坚强，告诉自己一切已经相当顺利了，但内心的失落还是让尤里安不愿答理想让他跳出不良情绪的先寇布。
“哈，看来你还是不能接受那个现实啊，这样又怎么去说服其他人呢？如果杨在……他的确在，可你并不甘心在他的生活里没有你的位置。”注视着尤里安表情的先寇布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尤里安咬着唇，稍稍沉淀下不良的情绪，才无奈地回复道，“先寇布中将，难道你不是如此吗？”
先寇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目光再次转向舷窗外的夜空，良久才走近尤里安，在他耳畔低语道，“那孩子最后让我转告你，他说‘告诉尤里安，我不会忘记他的，请他多保重。’”当先寇布从尤里安怀中接过黑发男孩交还给米达麦亚时，杨杨在他耳朵的那句话让他觉得之前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当然先寇布隐下了属于他的那句话，“也请你多保重，我会去伊谢尔伦看看。”那是黑发男孩以自己的善良来理解并回应之前他所说的“等你长大后有了自由，可以来伊谢尔伦生活。”之言。
再也无法压抑的悲情涌上心头，尤里安起身快步离开主控室，正在操作控制台工作的高尼夫船长好奇地转过头问先寇布，“不是已经见过杨了，帝国不允许尤里安留在杨身边，但也说了可以随时再去奥丁看望，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既然亲眼所见他们确实礼遇杨元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除了知道内情的尤里安、先寇布和布鲁姆哈尔特三人，给其他人的说辞一概为通过吉尔菲艾斯大公的帮助，和已经退隐了的杨元帅视频通讯，杨确实生活得很好，过着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帝国同意与占领伊谢尔伦要塞的杨舰队签署和平协议，除了杨无法回到伊谢尔伦这一条，整件事能如此解决远超预期。
先寇布一耸肩道了声，“我去看看。”也离开主控室。来到尤里安的舱房前，紧闭的舱门并未被反锁，输入密码的先寇布进到房间里，入眼便是摆放在桌上的那只大礼盒，“看都不看就直接拿上船，你就不怕帝国也给我们送特洛伊木马？”先寇布漫不经心地点评着。
“杨给我的礼物，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
“那就看看是什么？”
当礼盒内取出休伯利安号模型时，尤里安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墨蓝色舰身上刻着的那行字“13FLEET——HYPERION”，泪水终于从眼中滑落。先寇布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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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杨，我帮你挑了那艘舰模做礼物。你说得很对，尤里安做的点心真好吃，我就选了你最宝贝的东西给他。”坐在露台上凝望夜空的金发男孩从身边的食盒里抓起抹茶起酥嚼着，嘴角隐约露出笑容，他知道休伯利安号是那个尤里安口中的杨元帅的旗舰，把它送给他们，那从此以后，杨杨和那些人就再无瓜葛了。“你没有舰模，我的伯伦希尔号给你，它是我们共同的礼物，你喜欢吗？”莱因哈特脸上的笑意更盛，伯伦希尔号属于他也属于杨杨，而杨杨是他的……
黑发男孩站在露台一侧架好的高精度天文望远镜前，回应着同伴的话，“我很喜欢，谢谢你，莱因哈特。”而他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镜头里西南方天空，努力寻找着那颗名为“伊谢尔伦要塞”的人造星球。
（全文完）
感觉张国荣的那道《别话》很配最后一章，歌词放一下。
说再见惘然话再见
但觉心路极迷乱
心境太混乱感触太混乱
又似心中抑郁未曾断
说再见 回头梦已远
但觉苦闷慢慢沉淀
多少串旧事 多少个旧梦
尽变心底痴痴的怀念
今天起没有了我
心中爱意有否变迁
今天起身边失去你
但我朝夕在怀缅
吻吻你回头话再见
自会珍重不必挂牵
倘想信日后始终会会面
赠我衷心祝福跟怀念
总相信日后始终会会面
赠你衷心祝福跟怀念
总相信日后始终会会面
赠你衷心祝福和眷恋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16、别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