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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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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套五张的照片组合。
中间的一张最大，然后四角分别摆有四张较小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女孩子的脸。
那是很普通的脸孔，几乎是那种过目既忘的脸孔，但是，只要你看过那些照片，就绝对不会忘记那些照片上的表情。
光芒闪烁中，微微上扬的脸孔在微笑，阳光射在脸上，漾出一层金色的暖意，那是一种十分原始的笑容，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虽然平凡无奇，但意外的，却令人在观看的同时不觉扬起嘴角。
一张，是发呆的脸，有些茫然，有些麻木，女孩的侧面，呆滞到几乎要与周围的景色融成一体。
一张，是惊讶。这种惊讶似乎会感染别人，不知不觉中勾引起人心的好奇，忍不住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再一张，是悲伤，很轻很淡的悲伤，淡到无法看出的悲伤与忧郁，却在光影交织中悄悄地流露，在那最
初显露的一刹那被捕捉，致使那一抹淡淡的哀愁，就那样留在黑色的眼眸里，挥之不去。
最后的一张，最大的一张，是女孩睡着的脸，浅浅的投影留在脸上，几缕发丝掠在鼻尖，那张睡脸，没有任何表情，那是真正的平静，在一切感情后的平静与空灵，虽然平凡简单，却依旧令人难忘。
照片的最下面，贴着拍摄人的名字以及一句话。
“———将瞬间凝作永恒，Say forever
Face”
站在这组照片之前，我久久凝视。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拍到这些的，更不清楚他是怎样拍到这些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表情还会属于我。
纯净的微笑，纯净的发呆，纯净的惊讶，纯净的悲伤，一切，都是如水的纯净，不含杂质的纯净。
这些表情，明明是纯净到让我以为长大成人后就消失的东西，现在居然如此真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真实到甚至有些不真实，这些，真的是属于现在的我吗？
眼光接触到照片上女孩的悲伤，我忍不住自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容。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我已经不会在人前流露出悲伤的心情；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将自己的真实隐藏的很好；我一直以为，我的心脏已经强壮到可以接受一切。
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其实不能。
人类，始终是情绪化的平凡生物，他们不是神，就无法做到神能做到的一切。
而我，是人类。
“你……希望我改变什么呢？”
低声的，不自觉的，一句轻轻的话从喉咙中偷溜出来，甚至轻到连我的耳朵都没有接受就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中。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连我自己都不懂的自己，他，一个陌生人，又怎能懂？
不懂，又如何能够捕捉这一瞬间的表情，又怎能将这些表现得如此清晰？
一个陌生的人，能做得到这些吗？或者，这只是因为他的工作，他的职业，单纯地要求他敏感地看待这
个世界，要求他敏锐地感受这个世界吗？
我不懂……
身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他们或驻足观看，或评论纷纷。
我听不见。
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否打动了他们，但是我知道，这些却已打动了我。
你了解我么？
真的了解么？
是否在了解后，你才能捉住这一瞬间，然后将这些变成永恒的呢？
眼中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蓦然涌上心头。记得有人说过——感动，往往是一瞬间的
事，有时候并不需要理由，看或触摸或感受，莫名的，心颤抖了，于是，知道，被感动了。
原来，这就是感动，我——似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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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拍得真好。”
展厅二楼角落，一名身穿黑色长风衣的俊美男子与另一名衬衫长裤的斯文男子低声交谈着。
淡淡地笑笑，他道：“都是模特的功劳啊。”
扬起修长的眉，她斜睇他，“不是我说你，早在你带她来时我就想说了，你不是一直都不拍人物的
吗？”
轻耸肩膀，“没什么，忽然想改变罢了。”
东方可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蹙眉道：“渐行，你不会是来真的了吧？”
眼光投向一楼的展厅，继续笑着，“这么复杂的事情，谁知道呢。”
“她还不知道吧？”
“我还不想让她知道，因为现在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这样么……
扬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她舒展开眉，轻道：“那么，我真的是很期待后续了，渐行。”
身边的人忽然不语，心中不住奇怪，转头看去，只见他的眼光盯在一楼人群中的某一点，久久不见移
动。
忍不住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然后，她恍然大悟地扬起了解的笑容。
原来，女主角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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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
淡淡的声音，温和的语调，如暖风般和煦的嗓音传来，令我不禁自思绪中回神。
回眸望去。身后，是熟悉的灿烂笑容，熟悉的斯文脸庞。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一时间，这种熟悉，居然令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拼命压制下这种感觉，我在脸上漾开微笑，“你也来了啊。”
我并不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但是今天，我竟然变得如此感性，甚至不像平时的我。
是压抑太久了吗？终于见到可以令自己放松的人，终于得到不必拼命掩饰自我的机会，所以才会将所有
积压的不甘与忍耐全部倾泻出来了吗？
“嗯。”他点头，“因为我也是参展的人，所以我有特别邀请卷。”
“这样啊……”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的关系，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点着头。
“对了，我还没问你看见照片后的感受呢。”
“啊？”我一愣，顿时想起我仍然站在这组照片面前，而且，我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
“感想如何？”
“非，非常好。”我想说的有太多，却一时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挤出磕磕巴巴的几个字。
“只有这一句吗？”
这一句……什么意思？
我抬头，却惊讶地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一抹失望的色彩掠过。
“其实，好不好无所谓的，我想听你说些别的。”
别的……别的是什么意思？
看出我的疑惑，他轻笑，“算了，不用想，没关系了。”
“我……”
我想开口，却被他打断，“没关系，你觉得好就行，当我没说过那些。对了，可柔也来了，你要不要去
见见她？”
她也来了！？
脑中自动地浮现出那个高挑，俊美，中性的妖魅男子形象，说实话，我的确是很想见见她的。
但是，在那之前，我却还有一句话想问，一句酝酿在心底的话，一句对我很重要却说不出口的话。
“那个……”
“怎么了？”见我吞吞吐吐的样子，他疑惑地望向我。
“那个……”辗转几次，上上下下，几乎到了嘴边却又叫我吞咽了下去，最后，迎着他询问的眼光，我
却只能吐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很喜欢那些照片。”
有些期待闪烁的眼眸一瞬间被温和的笑容所代替，他轻声道出两个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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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天上星光闪烁，在深色的夜幕中格外明亮，仿佛许多碎碎的宝石缀在黑色的天鹅绒布幔上。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明星，美得另有一番幽静的味道。
因为入夜的缘故，可柔便叫渐行送我，虽然我几次说明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一直坚持，我也便同意了。
每次遇见她，都会像遭遇台风过境一样，虽然早有这种觉悟，但是我总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其实，若不是她硬拉着我们说什么庆祝，时间也便不会拖到这么晚了。
夜色中，我和他并肩，慢慢地走在星光下。
很长一段路，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是谁也不愿打破这份特有的宁静感。
今夜，并不算冷，风也很轻。走在路上，并没有严冬的感觉，只是偶尔会飘来一丝丝的寒意。
“现在几点了？”走了一会，他忽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九点十五……”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你有什么急事吗？”
“不，”他淡淡地笑， “就是说，后天才是圣诞节么？”
呃……那又怎么样呢？
“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除了那个讨厌的圣诞舞会，我又能有什么打算？
想到圣诞舞会，便想到了何靖远，想到他，我的心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怎么了？”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他凝眸望向我。
“不……没事。”我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你有什么事情吗？”
“也不是很重要，”知道我不想说，他也不再追问， “如果那天你没有事情的话，要不要出去走走，也算是变相的庆功。”
“我……”可是我还有学校的圣诞舞会，如果我不去的话……
“不方便吗？”
“也不是……”
很多时候，我真是痛恨极了这张笨拙的嘴，想说的时候偏偏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挑眉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后续。
一狠心，忽然想起了白天没有问出口的话，咬了咬牙，我低着头吐出几个字。
“我……真的可以做我自己吗？”
声音很轻，轻到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但是，他却听见了。
他笑了。星光下，那种朦胧的笑容，意外地有一种蛊惑的魅力，“你啊，是不是现在才想通啊？”
我抬头望着他。夜色，星光，他的笑容，忽然间仿佛融成一体，不知不觉地影响着我。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可取代，难道你才明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