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而归》庄又一

5、第 5 章

　　【九】
　　“坏坏你怎么哭了！”
　　“坏坏哭了？”
　　阿一阿二的声音。
　　害怕心事被看穿，我慌忙抹掉眼角迸出的泪花，“没事哦！”
　　避开宋狐狸投过来的探究的视线，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腿太麻了啦！我没忍住。”
　　“很难受么？”阿二问。
　　我使劲的点点头，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肚子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
　　最怕空气变得安静…
　　“咕噜~咕噜~”
　　“咕噜~”
　　我正尴尬的想假装这不是我肚子发出的声音时，宋狐狸却掀起唇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嘲笑道：“真是丢脸啊，苏缓缓。”
　　这个家伙！！！
　　就连小阿一也摇了摇我的手：“坏坏，你是不是饿了？”
　　我红了红脸，立即松开宋狐狸的手，牵上小阿一的，背对身宣布道：“走…走了…我们回家吃饭！”

　　四天后——
　　这两小祖宗也终于走了！
　　我放下挥动再见的手，和娘亲还有姐姐一起回到家中，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我便在厅堂顺势坐了下来，双手交替着趴在桌上休息…虽然耳根是清净了，但忽然没人在耳边坏坏坏坏的叫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小姐。”习水叫了叫我。
　　“怎么了？”
　　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三日后就开学了，学长布置的作业…小姐应该…应该都完成了吧…”
　　…
　　“完——蛋了！！！”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我都含泪在书房内奋笔疾书，该背背该写写，就怕又被苏学士逮到机会责罚——在苏学士教我作画的第三天，他终于发现我原来不只是读书写字女红等方面资质平庸，就连画画也扶不上墙的时候，他就越发看我不顺眼起来，那本就对我少到可怜的耐心更是直线下降到零点。而且更可怕的是，我现在犯了错不止关禁闭罚抄书，还得临摹他的画？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什么比让手残去画画更可怕事？！！！所以我安分了好一段时间，尽量降低存在感，就怕又被苏学士惦记上画画的事。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就在我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下来的时候，出了意想不到的事——而苏学士也因为这事，气到直接对我用了家法…
　　事情就发生在开学的前一天。
　　这天，我终于赶在日落前把作业交给了胡子花白的学长。在离开书院的路上，我正好经过监院的办公处时，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我疑惑着走到门边看进去，只见一个人正面朝里瘫坐在地上，她的身边除了一张倒了的香几，还有一地的白瓷碎片…
　　若我没记错，这是监院天天捧在手里擦拭，当成宝一样的白瓷瓶。
　　于是我出声问道，“你在干嘛？！”
　　那人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来，一脸惊恐的表情。
　　…
　　“欸？”我一时惊讶，“心兰？…你在这做什么？！”
　　“缓缓！”心兰看清是我后，这才哭着向我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这等…等监院的。田地闹蝗虫，我家收…收成不好，真的凑不全学费，我想请监院…宽限我几天的。但是我没注意…铜钱没拿好…它就滚到桌底上了。我想去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香几就倒了…花瓶也砸了下来…”
　　她抓着我手臂，不停颤抖：“怎么办…缓缓，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啊！这次我肯定上不了学了，这可是监院最宝贝的花瓶啊…怎么办…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看着心兰语无伦次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些发酸，她是我在书院里最好的朋友，紧了紧手：“心兰你先回去。”
　　“缓缓？”心兰的双眼通红，呆呆的看着我。
　　“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有办法…”

　　【十】
　　“小姐，馒头都已经冷了，你快出来吧。”
　　“我不想吃，拿走。”
　　“小姐。”
　　“…”
　　“和老爷认个错吧，只要小姐保证以后不再贪玩，老爷一定会...”
　　“你这人！”被习水念的我肚里窝火，干脆将被子掀开，一骨碌爬了起来，想拿眼瞪他，不曾想到——杏眼红红的透着水汽，收不及的泪花顺势滚落眼眶，流过布满泪痕的脸颊…习水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即又慌慌张张的埋下脸。
　　我心头一怔，将想骂人的话咽了回去，撇撇嘴道，“我还没凶你呢，好好的你哭什么？”
　　话音刚落，习水的小眼泪流的更欢畅了。
　　“得得得，不哭了行不行？”我抓起衣袖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两把，“这么大了还哭，给人看去了要笑话你的！”

　　“缓缓——”
　　我顺声看去，这才发现门口逆光站着的是二姐，还有，一旁的...穿着白衣的宋狐狸…
　　他怎么会来？！
　　我堪堪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姐姐走近一看，“缓缓你又欺负习水了？！”
　　没等我开口，习水率先抹干了眼泪，解释道：“不是的二小姐，三小姐并没有欺负我。是…是因为三小姐一直不肯吃东西，我才着…着急的…”
　　“不吃饭怎么行？！”姐姐一脸不认同的看着我。
　　“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我可不要个病秧子妹妹。”
　　“…”
　　“习水，你跟我去趟厨房拿些饭菜。”
　　于是，习水跟着姐姐一起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宋狐狸大眼瞪小眼…
　　“几天没见，你又一副狼狈样…”
　　“你！！！”
　　“让我看看。”
　　我摊开红肿的跟蹄髈似的手，“笑吧，苏学士这次可没留情。”
　　宋狐狸看我一眼，“喊自己父亲苏学士苏学士的像话吗？”
　　意料之外，他这次居然没挖苦我。我撇撇嘴，“才不管，最好被他听到，气死他。”
　　宋狐狸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我看不明白，只听出他的语气不好，“不是你做的事，为何要担下来？”
　　他说的没头没脑，我慢慢回味他的话，满是惊讶——那天心兰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看过周围并没有人在啊！为什么？宋狐狸他好像知道？
　　“无话可说？”
　　“…”
　　“你那点心眼瞒的了我？”宋狐狸看我一眼，起身要走。我脑子还乱哄哄的，见他要走，也顾不上什么，赶紧扑上去用两臂的力量将他拉回来。
　　“不准告诉我爹，反正打都打了，钱也赔了，更没必要再牵别人进来了。”
　　没听到回应，我埋头继续说道，“我本来就爱闯祸，少这一件不少，多这一件也不多....答应我，不要说出去！”
　　说到最后，我抬头与他对看，宋狐狸不知为何嗤笑一声，“对这种事你倒是莫名坚持。”
　　好一会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答应了没，直到他将我的手捧了起来…
　　“痛么？”宋狐狸问。
　　我摇了摇头。
　　“哦？”他嘴角一勾，直接拿手戳向了我被戒尺打肿而杠起的伤口…
　　我惊呼着立马缩回自己的手，对此，他冷笑一声，“你这不知死活的个性！知道痛就给我长点脑子。”
　　“知...知道了。”
　　他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这才重新捧起了我的双手，拿出金疮药给我抹上后，又拿到嘴边开始吹气。我愣愣的看着他埋下头时那长长的睫毛…
　　“苏缓缓？”
　　“嗯？”
　　“以你这闯祸速度…不如开个药铺更省事些？”
　　宋狐狸的声音里带着取笑，我撇了撇嘴，“开起来和你家抢生意么？”
　　“哈哈哈”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家最忠实的病人了吧？隔三差五就需要用药的人能有多少？…对了！”说着说着我豁然开朗…高傲的抬了抬头，斜眼瞄了眼宋狐狸补充道，“麻烦以后对我客气点！不然我就要另投医馆了。”
　　“蹬鼻子上脸。”宋狐狸拿手压回我的脑袋，说道，“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没什么”
　　“？？？”
　　“…”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不稀罕你可以用你这猪脑子猜猜看。”
　　…
　　这个家伙又来了！！！我想也不想直接拿头顶他，“宋青禾！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