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叶婠很快就知道杜鸿所谓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原来是命她随军出征。
杜鸿说什么：所谓妖星，必然祸国。若她叶婠自愿随军出征，楚军还能大获全胜，那么这妖星之说自然不攻自破。杜鸿还说什么来着：若你所言不实，该有多好？那么就不必受这远征之苦了。
嗬，好一个“所言不实”。这叫什么话？摆明了就是不信她。
说什么只是做火头军，只管埋锅造饭？光是千里行军，就是横在她面前的一道大坎儿。若是熬不住，这妖星之名倒也确实不攻自破——因为有谁能指着一具尸体，说她是妖星？
好办法，当真是好办法。
然而，不管叶婠心里怎样委屈，随军出征已成定局。
辰时一到，楚国的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地离开靖阳奔赴被赤羽国围困的岑州城。
当行军八十里，再看那日头已然渐渐西坠，任其余晖染红了天际。
随着杜鸿的一声令下，将士们就地安营扎寨，火头军则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全军将士的晚餐。略显突兀的是，一身戎装的叶婠也出现在其中。
“表哥，你真想清楚了？”远远看到叶婠有些吃力地将一桶水倒入铁锅之中，杨若瑾忍不住问着正站在她身旁的平南元帅——杜鸿。
杨若瑾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今日，当杜鸿让她准备一身女兵的衣服给叶婠穿，让她收叶婠于麾下，讶然间，杨若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身着白袍银甲的杜鸿冷着脸道，“这丫头满嘴谎言，实在可恶。”
“但是，我们这是去打仗啊，”杨若瑾不解道，“你看看她，给她安排这样的差事她应付得都如此吃力，我们带着她，跟带着一个累赘有何区别？”
“我就是想让她认清自己，”杜鸿的视线一直落在叶婠的身上，“什么重生，什么妖星，谎言编得如此不着天际，就该让她多吃些苦头。”
顿了一顿，杜鸿又道：“这丫头古灵精怪，我若是不带她一道来，只怕她会趁我不在，偷溜出去，到时候恐怕再想找她可就难了。上一次诈死逃婚，都把自己逃到青楼里去了，这次若是再跑，一旦又遇到歹人，到时候谁还能救得了她？”
“说到底，你还是关心她的安危啊？”杨若瑾黠笑道，“再者，古灵精怪——你确定这是贬义词？”
“就是鬼点子太多。”杜鸿犹豫了一下，重新换了个词，“连死而复生这种谎言都能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还不是鬼点子太多？”
“嗯，”杨若瑾点了点头，“不过在我眼里似乎都是一个意思，听你那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个叶婠着实有趣。”
“随你怎么想。”杜鸿白了杨若瑾一眼，沉下脸来。
“表哥，”杨若瑾闻言揶揄，“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了呢。”
“有何不同？”杜鸿扫了一眼杨若瑾道。
“从前的表哥心胸宽广，”杨若瑾认真地应道，“凡事从不与人计较，但现在……”
杨若瑾欲言又止地住了口。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杜鸿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别吞吞吐吐的。”
“我是说，”杨若瑾这才笑道，“你不觉得你太在意这丫头了么？”
“我在意她？”杜鸿冷笑道，“笑话！”
“哈哈哈，你不承认就算了，”杨若瑾朗声笑道，“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如此待她，只怕你会后悔。”
“哼，我后悔？”杜鸿冷哼一声，“怕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值得后悔的事。”
“话可千万别说得太满了，”杨若瑾好意地笑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她那么不顾一切地逃婚，只怕是真有苦衷。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有什么误会，解开了，说不定日后你跟她还是一桩好姻缘。”
“你胡说些什么？”杜鸿闻言，不由得脸色一沉，“跟这丫头还能有什么好姻缘？她若是吃不了苦，只管跟我认个错，承认自己扯谎，我便放她离去，从此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此话当真？”杨若瑾的脸上似乎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当真，”杜鸿的语气不禁带着几分怒意，“凭这丫头的所作所为，我杜鸿就算孤老一生，就算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娶她为妻。”
“哈哈哈，”杨若瑾忍不住笑道，“你这话我可全都记下了。”
“你是闲得发慌么？”杜鸿的脸色越发难看，“难道不用去巡营？今日巡夜由你负责。”
杜鸿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杨若瑾刚想抱怨一声，却听杜鸿道：“这火头军的活不适合那丫头，你收她当个亲兵，随侍你左右。”
“你说什么？”杨若瑾讶然道，“我收她当亲兵？开什么玩笑？”
收一个半点功夫都不懂的丫头当亲兵，真若有事发生，是她护着我，还是我护着她？
望着杜鸿远去的背影，杨若瑾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忍不住得意地一笑：“还说心里没有叶婠？这小炤吃得可真香。”
同杨若瑾坐等看戏的心情不同，入夜后，跟几位女兵挤在两张并起来的行军榻上，叶婠是半点睡意也无。
明明累的要命，但现在脚下时不时传来的痛感却让她忍不住咬紧了下唇，她睁开了眼睛，两道好看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紧紧蹙在一起。
想着在熄灭烛火之前，亲眼看到脚下那密布着的血泡，叶婠便越发了无睡意：这样的脚，明天可怎么办？
可恶，都怪那杜鸿不信我。
一想到杜鸿，叶婠忍不住感到阵阵委屈。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两人也曾心有灵犀，明明也曾真心相爱，明明上辈子无论说什么，都会信以为真的那个人，这辈子对她怎么连半分信任也无？
杜鸿啊杜鸿，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并没有骗你——唉，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
翌日，天刚蒙蒙亮，随帐外嘈杂的声音响起，刚刚迷糊了一会儿的叶婠不得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浑身的筋骨想散了架般的疼，看着屋里其他的女兵快速地整理好行装，叶婠也只好强挺着下了地。可是脚底甫一碰到鞋子，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眼睛瞬间便涌出一层水雾，纤长的睫毛更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小婠，快点儿。”
“小婠，你怎么了？”
“糟糕，你的脚？”
“你昨晚怎么不早说啊？”看着叶婠满是血泡的脚底，同帐的一位女兵不由抱怨道，“脚伤成这样，今日可怎么走？”
“我、我以为睡一觉就会好，”完全没有行军经验的叶婠不由得心慌起来：“姐姐们别担心，我可以的，我……”
“当心！”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