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ALL]离歌》Hecate

14、第十二章

　　晟敏得知要去做新节目的MC的时候，无疑是开心的，只不过这种开心，只持续了几个小时而已，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分享，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那个位置，原本并不是属于他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顶替了哥哥的位置，让一向敏锐的晟敏陷入了极度的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去问强仁，却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只是被对方一通“晟敏不喜欢和哥一起主持么？”“哥会很伤心的哎！”转移了话题。只有在晟敏问及“李特哥知道这事么？”的时候，强仁收起了玩闹的态度，小幅度的摇头让晟敏彻底被低气压笼罩——要是特哥知道了怎么办，他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流言可畏的道理，晟敏不是不懂，却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其中的感觉，尽管自己不是风暴中心的主角，可是听着别人那样说强仁——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爱抢镜头爱出风头？？？没有兄弟爱手足情？？？晟敏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吼一句“你们知道什么？！”

　　你们不知道大大咧咧的强仁哥对特哥有多细心，你们不知道霸道暴力的强仁哥根本不会大声跟特哥说话，你们不知道被称为大男子主义的强仁哥会跟老妈子一样念叨特哥，你们不知道被你们这样说的强仁哥有多喜欢和特哥一起主持……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

　　晟敏爬上楼顶，将自己深深地埋在臂弯中，为强仁感到愤怒，却又同时为自己感到难过——恩赫去指导练习生，神童去录节目，东海和庚哥去了中国……不想去麻烦他们，不能去打扰他们……在这个时候，只能这样一个人愤怒、一个人低郁，却找不到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肆意地去任性、去发泄。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熟悉的人都知道大家的“甜南瓜”晟敏，私底下并不是个活跃的人，甚至还因为沉静的冷脸而吓到过后来加入的奎贤。几乎所有人都说晟敏是让人最省心的孩子，努力地完成每一项的练习和演出，同时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用人为他担心。

　　只是，乖巧的孩子往往会让人无意识地忽视。当蜕去舞台上那甜美的笑容和粘腻的撒娇，晟敏总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安静地支持着身边的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别人的言论，甚至还看过fans为自己抱不平，说SJ里没有合适他的位置，根本就是限制了个人的发展——对此，晟敏仅是一笑而过。

　　疲惫的时候，会禁不住自怨自艾，到底自己站上这个舞台是为了什么？！说好听点，叫全能，说不好听点，根本就没有突出的专长——跳舞比不过韩庚恩赫东海，唱歌及不上艺声丽旭奎贤，演戏敌不了希澈始源起范，主持赶不上利特强仁神童，难道就靠着撒娇和可爱么？！很少人知道，晟敏极不喜欢这两个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词。

　　不知坐了多久，肩上突来的重量让晟敏惊觉身体的麻木，回头对上了一双温善的眼眸，“哥，天还没热呢，别着凉了。”晟敏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嗓子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扯扯嘴角算作回答。

　　温暖的手掌覆上晟敏的双手，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哥，很冷呐~~”小孩子样的语调让晟敏有些失笑，本能地向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清了清嗓子出言，“知道冷还跑上来干吗……”

　　“我写了新歌想唱给哥听嘛，可是在宿舍都找不到你哪，所以……哎哟！”奎贤吃痛地按住被晟敏抽手拍打的脑袋，晟敏一脸正经地应对那无辜的表情“你都那么大了，不准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奎贤委屈地撇撇嘴，“哥还不是整天撒娇啊……”

　　“我哪有？！”晟敏鼓起脸颊，摆出一副“你敢说是试试看”的架势，奎贤眨巴了两下眼睛，轻易地转移了话题，“我买了南瓜饼，哥吃不吃？”晟敏淡淡地瞥一眼奎贤，收起威胁的姿态，“你让大家吃吧，我不饿。”

　　奎贤在心底叹口气，将头搁在了晟敏肩上，“我不能帮你分担么……”那沉静的声线让晟敏不自觉地轻颤了下，下意识地反驳着，“干什么呢，对哥说话都不用敬语了？！”奎贤握着晟敏的手指，丝毫没有被他佯装的气愤影响，“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一个人去扛，要让自己那么累呢……”

　　心底暗隐的不安就这么生生地被挖了出来，赤裸裸地摊在面前，晟敏这次是真的火了，使劲推开奎贤，踉跄地站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这件事！！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哥？！”奎贤平静地跟着站了起来，静静地凝望着晟敏。

　　那双清透而深邃的眼眸映射着狼狈的自己，晟敏紧咬着下唇，撇开头拒绝继续对视，“让开，我要下去了。”奎贤依旧安静地站着，直到晟敏想要绕过离开，才出手拦住了他，“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会在这里听。”

　　挡在身前的手臂随着话音落下，晟敏错愕地望向奎贤，那淡然而可靠的姿态，真的是年纪最小的老幺么？！反观自己，总是告诉自己要独立、要坚强，可是在面对事情的时候，还是如此轻易地落入自怨自艾……深吸口气，晟敏敛了心神从奎贤身边冲下楼去，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晟敏冲进房间的莽撞，把神童吓了一跳，一时间落入面面相觑的尴尬。晟敏下意识地拽进衣角，深吸了口气才出言，“哥你回来啦。”神童放下写了一半的乐谱，站起身，“早回来了，也见不着几个人影，奎贤呢？”这个名字，让晟敏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不知道。”

　　神童含有深意地瞥了眼晟敏披在身上的外套，那分明就是之前奎贤过来说换房间的时候所穿的那件，真不晓得这俩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非得学其他人那样弄得纠结不清才甘心么？！说出口的话，却是将错就错的平和，“噢，他刚才过来说今晚跟我换房间，你先去洗澡吧。”

　　混混沌沌地踱进浴室，晟敏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奎贤的外套，想起刚才神童的反应，不禁冒起那一丝愤恨——为什么你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为什么你非要撕开我的伪装，为什么……还要置身事外保持着距离……赵奎贤，告诉我啊……为什么……略为低温的水流顺着发线而下，冲刷着整个身体，却带不走那盘踞在心头的郁卒。

　　直到心神平复，晟敏才走出浴室，拿着外套准备去还给主人，贴着拐角的墙壁站立，却发现还是缺少转身走过去的勇气。细碎的说话声，从敞开的房门内传出，不用分辨就能听出双方是谁——他们俩碰到一块就有很多话能说，连艺声哥都会抱怨他们聒噪，只是，怎么听起来像在争吵？晟敏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听一会再做行动的决定。

　　“我说你真是傻了，亏你还是高材生，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你这么把喜欢的人往别人那里推的吗？”
　　“丽旭，你不渴吗？”
　　“不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啦？！”
　　“哎哎哎，你别拉我耳朵！！我听到了啦！！”
　　“听到了还不去做？！”
　　“……我能做的我都做了……”
　　“什么叫你能做的你都做了？那你为什么现在在这里，而不是在他身边？！”
　　“我在他身边有用么？只会把他逼到绝境而已……”
　　“你……”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如果他愿意，我会竭尽所有去撑起一片天，可是……他那么骄傲，那么倔强，也那么脆弱……”
　　“……算了，我不说你了……也没资格说你……”
　　“……”

　　晟敏没有听清下面的对话，也根本无法听清下面的对话，就好像有什么在脑中爆炸，轰得他无法视听无法思考。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房间，视网膜上投射着模糊的影像，却怎么也无法聚焦于一点。听不清神童在说什么，晟敏只是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本能地拽住了他的衣襟。

　　泪水如决堤般地涌出了眼眶，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是难过？是委屈？抑或是其他？晟敏不想去思考，只是想让积郁在心底的所有，随着眼泪全然宣泄。神童停下了询问，伸开手臂静静地抱着晟敏，隐下无声的叹息……

　　直到门外的响声把晟敏的神志拉回，胡乱地摸着脸庞，想要擦去泪痕。神童递上了纸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看看。”望着那厚实的背影，晟敏吸了吸鼻子，攥紧了手中的纸巾，想要出口的感谢还是吞了回去——对于这样的朋友，那样的客套已是多余的吧。

　　收拾好情绪后，晟敏才踱出了房间，李特走过来把手搭在了他肩上，传递过来的重量让晟敏的眼眶不自觉地又泛起了酸涩，道歉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哥，对不起……”惊讶闪现在李特脸上，好几秒后又见那美丽的梨涡，“我们晟敏可是最乖的孩子了，跟哥说这话干吗？”

　　晟敏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痕，“哥，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李特只是微笑，揉揉晟敏的头发。从房间走出来的恩赫打着呵欠，道了晚安就钻进了卧室，神童也跟着跑了进去，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叫住他。李特也走回来房间，走廊上只剩下晟敏和奎贤面面相觑。

　　他哭了……那双红肿的眼眸透露着无比清晰的信息，生生扯痛了心脏最敏感的部位，那刻意撇开的脸庞让奎贤硬是压下了想要拥抱他的欲望，只是轻轻地开口，“该睡了，我给哥唱催眠曲好不好？”没有讨好没有耍宝，仅是清浅的询问，就仿佛没有看到晟敏的无措。

　　“你不是和神童哥换了房间了吗？你不是不想和我住一起吗？你不是说最怕我吗？你不是……”晟敏愤愤地从口中冲出的话语，被奎贤抬起的手掌捂在了嘴里，那英挺的眉间染上了化不开的忧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晟敏语塞，睁大了眼睛瞪视着奎贤，无法肯定也无法反驳。

　　“我只是不想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掖着闷着，你不愿意对我说，可以对恩赫哥神童哥说……就算我再不甘心，也不能更早遇见你……”奎贤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手，“如果这样的方式你也无法接受的话，我会再退远一点的……”磁性的声音中暗抑的沉痛，让晟敏也有被传染的感觉，似乎有了呼吸不能的错觉。

　　“哥你睡吧，我再看会电视。”不等回应，奎贤便径自转身走开，只留给晟敏一个背影。咬咬下唇，晟敏拉开卧室门，却在迈进的那一刻迟疑，回头看到奎贤捡起遗落在墙边的外套，犹自出神。晟敏眼底涌上的不再是酸涩，而是难以名状的悲哀——以为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没想到……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的奎贤才松了口气，视线直觉地落在了走廊那边——死过一次之后就会觉得，生命是很脆弱的东西，谁知道自己明天还会在哪里。丽旭说，就是因为这样才应该把握现在，话虽如此，但是却做不到让他有一点点勉强……

　　不是有伟大的情操，也不是装什么圣人，只是恋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
　　既然我能给的，你并不愿意要，那么，就让我一个人，远在距离之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