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默言》Hecate

4、第 4 章

　　四

　　六姐不由分说地把大包小包塞进车后座，然后自己钻进去直接关上了车门。在中看着后座被占满的空间，再看看拉开副驾驶座车门的允浩，认命地坐了进去。车行途中，大部分时间只听到允浩和六姐的交谈，在中只是偶尔才会应上几句。直到六姐到家下车，在中才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允浩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在抱怨些什么。

　　“晚上想吃什么？”允浩的问话让在中下意识地“唉？”了一声，换来对方善意的轻笑，“有天出差，俊秀带孩子们回叔叔家了，估计冰箱里是不会有东西让我们吃的。”在中低头不语，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允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开着车。在中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回神，发现是竟然是学校后门的那家小饭馆。

　　被允浩拉着走了进去，慈眉善目的老板看到他就笑眯了眼。允浩也不拿菜单，直接在点菜单上写着，在中则正襟危坐着，只有眼神不住地打量着与记忆中有些出入的地方，毕业之后，就没有来过了呢。把单子交给了服务生，允浩就自动地用茶水涮起了碗筷，连带着在中的那一份——这个风俗，是在中上了大学后才知道的，只不过他依旧不习惯这样的方式，所以，几乎都是允浩代劳。

　　等着上菜的时间，有一段尴尬的沉默，最终开始允浩出言打破了僵局，“在中啊，你回来我们都还没好好聊过呢~~”在中拨弄着筷子，抬起眼眸瞅了眼允浩，依旧沉默。如果是昨天以前，在中或许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允浩调笑，只是维持了很久的平衡却恰好在昨天被打破，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自己一出口就会问允浩的意见。

　　“在中？”允浩伸手在在中面前晃了晃，无奈而又宠溺地摇摇头，“你怎么又神游啦！你就不跟我说说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在中放下筷子，扯出个笑容，“挺好的。”停了几秒也没等到下文的允浩不依地摆出委屈的表情，“那你就不问问我？”在中对于允浩的撒娇从来是没辙的，碰上这种情况只有放软了语调，“我看到啦，你也挺好的。”允浩还想要说的话，被端上来的菜肴打断，只好先吃再说。

　　晚餐后，在中提议去操场走走，允浩没有异议地跟了过去。踩着最外侧跑道的标线，在中只是低着头前行，允浩跟在左侧亦步亦趋。唯一的光源是操场外的收费网球场，大半个操场都在沉浸在黑暗之中，听得见身边跑过的人的脚步与呼吸，却无法也不会去辨认他们的容颜。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在中停下了脚步，回头给允浩一个灿烂的笑容，“允呐，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在中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地问着允浩这两年里的生活。原本有不少话想说的允浩被在中这么一逼问，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只能顺着他跳跃的思维答多少是多少。车内的气氛一度活跃得有点过头，直到允浩的手机响起，他开口的那一句称呼，让在中的情绪彻底冷了下来——美熙啊……当手机递到面前，在中很庆幸地发现自己还能够谈笑，只是在递还手机对上允浩眼眸的那一刻，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回到住处，允浩没有滞留，在中拖着脚步挪到客厅看到沙发便躺了上去，尽管感觉到了无力但依然没有动摇在操场上做下的决定。从来不认为谁是离不开谁的，但只有在见到他的那刻，才会深刻地明白，心底的某个位置是只有这个人才能填满的。想要留在他身边，哪怕不是最近的位置，能看到他，能被他看到 ，才是觉得安心而完整的。或许，金在中就是个傻瓜，认定了就一个劲地往前冲，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的傻瓜，但是，这样才是金在中啊……

　　“哥？！”房间瞬间变亮，随之而来的是俊秀的声音，“怎么不开灯？不舒服吗？！”眯着一下子不适应强光的眼睛，从缝隙中看见扑到面前的俊秀紧张的表情，在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没事，只是懒得开。”俊秀松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吓死我了。”在中坐起身，伸手拉起俊秀，“你一个人回来的？”“嗯，他们留在爸妈那里了。”

　　在中促狭地望着俊秀，“小桃子你不会是认床吧？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癖好。”俊秀的脸蹭地红了起来，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扔向在中，“哥你瞎说什么呀！”在中接下靠垫，笑容愈发灿烂，“小孩子要诚实~~”“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俊秀气呼呼地鼓着脸颊，却又对在中无可奈何。“是是是，我们俊秀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在中闭着眼睛点着头，搞怪的模样让俊秀忍俊不禁，也笑了起来。

　　“哥，你不走了吧？”嬉闹间，俊秀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在中噙笑反问，“你觉得呢？”俊秀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唉……”在中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俊秀不想我走了？”这句话让俊秀很肯定地连点了几下头，“哥，我看了你拍的照片，真的很棒很棒，可是也很危险对不对？昌珉查的那些资料我都不敢看下去……”“其实也没有写的那样可怕啦~”在中安抚地拍拍俊秀。“可是……哎呀，反正我就是不想哥再去了嘛！”

　　望着俊秀，那带着孩子气的骄纵让在中感到了亲切和温暖。从认识开始，就知道俊秀是从小被人宠大的小少爷，带着些许任性与蛮横，熟识了之后才了解，这个被有天称为“小太阳”的孩子，单纯而又善良，清透而又坚韧。虽然会不自觉地称呼俊秀和昌珉为“孩子”，但是在中时常觉得，他们才是比自己更为成熟的人——一个是单纯地坚持，一个是理性地选择。

　　迎视着那双期盼的眼眸，在中漾开了笑容，“嗯，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