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移》蛋挞鲨

6、发现

　　饭桌上热闹得很，谢尤的手机屏幕亮了，她看到了崔玟的消息。
　　正好一边有人起哄说：“谢尤和姜望被拍了！”

　　倒是没有半点急眼，反倒是幸灾乐祸。
　　大学同班同学聚会，偏偏被拍的还是当年有过轻微苗头的两个人。

　　一帮到了“人到中年”年纪的保养的好的其实没几个。
　　不少人结婚生子，从细面条变成了水桶，几个还在圈里混的开了公司做幕后的，这个时候都拿着手机看这条新闻。
　　谢尤有些无语，她也点开了新闻。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神秘女子。
　　她也没觉得哪里神秘，和姜望在山庄门口碰见正好一起进来。

　　“真是对不住啊，让谢尤不高兴了。”
　　姜望和谢尤本科一个班，他哥姜意谢尤也认识，以前出席颁奖典礼的时候碰到过好几次。
　　网传的新生代导演其实年纪也差得挺多，谢尤算小的。

　　姜望和他哥那一副大导派头不一样，兄弟俩是亲的没错，不知道站在一块还能让人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之前还有人说姜家俩兄弟一个靠才华一个靠相貌。
　　合起来那是一个才貌双全。

　　姜望去年拿到的影帝也是参演了他哥的电影。
　　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只不过居然看上了电视剧，这几天正好杀青，说是一个古装剧。

　　姜望这么一说，旁边有人笑着问：“谢尤笑眯眯的哪不高兴了。”
　　“是啊，我看你俩都没对象，要不……”
　　因为圈子的原因，这个岁数单身的其实挺多，但大学时期姜望曾经追过谢尤，十多年轰轰烈烈的当事人居然还都单身，难免有人提一嘴。

　　谢尤眯起眼，又是一个和善弧度：“哪高攀得上。”
　　“这么多年没见，沾人影帝的光，都上新闻了。”

　　她是一如既往的甜嗓，坐她身边的男人握着酒杯，又没忍住看了好几眼。
　　谢尤察觉到了，她低着头回崔玟的消息。

　　“谢尤在国外没碰上喜欢的么？”
　　有人问。

　　崔玟的那条消息带着刺，谢尤回了句等会来接你。
　　她发完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有过，感觉不太合适。”

　　“那看来缘分还是在国内了。”
　　谢尤笑了笑，“那谁知道呢。”

　　“喔，姜望你的粉丝太厉害了，都扒出谢尤的名字了，你还不发条微博澄清一下。”
　　“我们拍个合照不就得了，说起来谢尤都没个微博，上次我去颁奖典礼，谢尤连面都不露一下的。”
　　“谢尤你别以为笑着就可以逃避问题了。”
　　……

　　这场聚会早就定下来了。
　　圈子里的其实多多少少都见过面，只是也有大部分人毕业后都从事了别的工作，一次聚会，倒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之前也有私底下的小聚，谢尤在大学也神出鬼没，后来出国，除了在工作方面能听到她的消息，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这次能约到，也很难得。

　　姜望的人气很高，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叔味，这个年纪说实话也不算老。
　　看着就一年轻男人，粉丝喜欢他的眼睛，在电影里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谢尤也有所耳闻，旁边的同学拿着她的手机给她下了个微博，告诉她搜姜望的名字就可以看热闹了。

　　看的还有她自己的热闹。
　　她到今天才对小年轻追星的狂热有一定了解。

　　以前都有些片面，况且她的电影没在国内上映，宣发也寥寥无几。
　　冷不防看到一些颇有些刻薄的话，还挺惊讶。

　　崔玟盯着她和谢尤的对话框，觉得那上头的五个字刺眼得很。
　　谢尤就是团棉花，怎么扎都不会痛的感觉。

　　“接我？”
　　崔玟咬了一口冰淇淋，牙都被冻得自然磨动，“啊冰死了。”
　　她捂着腮帮子，“我看你能接到谁。”

　　她刷着微博，还给骂谢尤的都点了个赞。
　　当然她没敢用自己的大号，脆小狗这个id都是万粉了，她也不怎么想发，觉得不自由，小号多的是，轮流换着玩。
　　她又搜了搜谢尤。
　　发现热门是姜望的微博，转了一个像是摄影师的微博，一张合照，那条圈了很多人，谢尤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崔玟点进去，是个空微博。
　　连简介都没写，再一刷，对方也转了，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看的崔玟一阵恶寒，觉得和谢尤人设不符。

　　得出一个结论，谢尤不仅渣，还拈花惹草，品行不端，装模作样。

　　谢尤推辞了接下来夜场ktv的活动，说还有事。
　　旁边的人冲她挤了挤眼睛，“看来晚上还有约？”

　　谢尤笑着摇头，“接个孩子。”
　　“你都有孩子了？”
　　“朋友的妹妹。”
　　余韵悠长的哦响了起来，谢尤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拍了拍对方的肩，“代驾来了，我先走了。”
　　“既然打算回国发展了有空常联系啊。”
　　“嗯。”

　　代驾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但还挺自来熟，上来就喊了一声姐。
　　谢尤报了地址，又给崔玟打了个电话。

　　半天没人接。
　　崔玟的手机常年静音，刚才冰淇淋让她龇牙咧嘴，最后又去路边买了杯奶茶。
　　忘了说要三分甜的，全糖没把她齁个半死，掏出手机就看到谢尤的来电。

　　她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亮，手机解锁还是刚才刷微博看了一半的合照，被放大，正好是谢尤的假笑脸。
　　手机定位显示回去还要四十多分钟，离公交站也要走一公里。
　　还是等谢尤来接她比较好。

　　她回拨，接通后喂了一声。
　　“你在哪？”
　　“我在……”崔玟张望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发个定位给你你看看。”

　　她对谢尤一点也不客气。
　　谢尤也无所谓。
　　她点开定位，又给代驾看了看，最后对崔玟说，“别乱走，等我来。”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崔玟踢了一脚消防栓，她脱下校服，里面的是一件低领的黑色紧身针织衫，校服拉链原本拉倒顶头，这会没了遮掩，黑色粗颈链贴着脖子肉，镶嵌的材质是金属，看着有点野。
　　但和直播里的形象天差地别，原本应该是娇滴滴萝莉，现在反倒有点酷甜。

　　代驾比谢尤认路，谢尤看到路边站着的女孩，“停那边吧。”
　　“这是您妹妹吗？”
　　代驾问了句。

　　谢尤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嗯了一声。
　　车门被拉开，崔玟一屁股坐进去差点没坐到谢尤身上，吓了一跳，“你怎么坐在后面。”

　　她看了一眼开车的，“这谁啊？”
　　“代驾。”
　　“代驾？你喝酒了？”

　　崔玟差点要凑过去闻，但一想到谢尤是她仇人，立马打住，坐到了另一边，这一串动作是她以为的行云流水，其实奇怪得很。
　　谢尤：“你是猴么？”
　　崔玟：“你又骂我。”
　　谢尤：“我没有。”
　　崔玟：“那你也是猴。”

　　崔玟觉得谢尤还挺幼稚，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酒味。
　　但不难闻。
　　谢尤就靠着车窗坐，崔玟没忍住打量了几眼对方，外头的光仓皇扫过，明灭在谢尤脸上，她一向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些泛红。
　　无端缠绕了几缕生气，倒不像个纸人了。

　　车平稳地开进了小区，谢尤还打算给代驾叫个车，被对方拒绝了。
　　小伙子拿着多几倍的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崔玟是看着谢尤付款的，地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你真有钱。

　　谢尤转头：“你以后会更有钱。”
　　总觉得是句嘲讽，崔玟舔了舔嘴唇，翻了个白眼。
　　“真的。”
　　谢尤还强调了一下。

　　崔玟算是明白了，这人怎么说话都有股嘲讽的味道。
　　算她厉害，真不知道崔玥喜欢她哪里。

　　电梯很快，出电梯的时候，崔玟问了句：“你和姜望认识啊？”
　　姜望的新电视剧片花这段时间在轮播，他长得好看，谢尤很多喜欢看剧的同学都特喜欢姜望，听说还代言了很多大牌食品，去店里买多少就可以送海报。
　　袁情雨那个小女朋友还旷课去买早饭，为了张海报简直不择手段。

　　“认识。”
　　谢尤开了门，还不忘问崔玟记住密码没。
　　“你那弱智密码谁记不住，不就是060907么。”
　　谢尤嗯了一声，开了灯，“你喜欢姜望？”

　　“我不喜欢。”
　　崔玟脱了鞋，看着谢尤蹬掉的鞋，觉得对方看着干干净净一个人，生活习惯很差。

　　“他喜欢你？”
　　崔玟又问，顺便放下了拎着的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东西。
　　“以前喜欢过。”
　　谢尤这么回。
　　她说什么都像是毫无兴趣，四大皆空得让人觉得她下一刻就要出家。

　　“那你呢？”崔玟跟着谢尤身边打转，眼巴巴盯着跳进谢尤怀里的黑猫，“你也喜欢他？”
　　心想你要是说喜欢我马上打你。

　　“不喜欢。”
　　谢尤这么回，“东西我收拾完了，你要睡就上去睡，周末你自己安排，我有点事。”

　　她说完就往一边的卧室走，崔玟还挺想摸摸黑猫那油光水滑的毛，又跟了过去。
　　卧室门开着，地上床上桌上都乱七八糟，活像进过贼。

　　谢尤把黑猫放下，察觉到崔玟还在，“怎么了？”
　　“这就是你的收拾好了？”

　　这人多大了，和崔玥一样大，三十四，感觉才四岁。
　　“是啊，你自己上去铺床，我不会。”

　　谢尤也不避讳，进屋的时候踢开地板上的一个娃娃，扫开一个包，去抖了抖自己的床垫。
　　崔玟：“……”
　　“你怎么睡得下。”

　　谢尤：“睡觉在哪不是睡。”
　　她说的理所当然，那双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崔玟想起那张合照，觉得那张假笑脸和现在的木头脸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人，很奇怪。

　　“随便你。”
　　她懒得管，转身走了。
　　黑猫窝在床垫上，看了看谢尤。

　　谢尤朝它伸出手：“小猫，过来。”
　　一条弧线，要是崔玟在这，心想哪有这么乖的猫。

　　她这会也没工夫感叹，阁楼倒不会乱七八糟，是因为谢尤把东西拿走，空得可怕。
　　她铺床套被子搞了好半天，最后居然还睡着了，再醒来都是半夜。

　　下楼洗了个脸，又没忍住去观察敌情。
　　门开着，窗外的月光落在屋里，谢尤睡着了，那只黑猫就在她床头。
　　屋里没那么乱，但在崔玟眼里还是很乱。

　　一边的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相册，接着月光，崔玟也认出来那是她姐的照片。
　　她想再过去看看，谢尤却醒了。

　　“怎么了？”
　　“我路过。”
　　她有些心虚。

　　“饿了冰箱里有速冻饺子速冻包子馄饨烧麦……”
　　谢尤自己也跟猫一样团成一团。

　　崔玟嗯了一声，心想你成天吃这玩意正常吗？
　　崔玥到底喜欢她哪里了，生活不能自理还成天假笑那私生活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