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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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晴夜，星辰如幕，庄元的从天而降，让夜风都透着股清甜，萦绕在梁舒浅的鼻尖，她的车夹在拥挤的车流中前行，一路上的红灯很多，她的心情却始终都好。
从吃饭的地方送庄元回家，大约需要一个钟头的车程，是梁舒浅精挑细选的距离，城市的霓虹不断变幻着亮度，就像他们之间的聊天，偶尔聊得投入，又间或陷入冷场，不过庄元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冷场时，有在努力的寻找新话题。
“所以，你大学期间还去当了两年兵？”庄元朝向梁舒浅的眼睛里满是诧异，她很意外梁舒浅会有这样的经历，“医疗兵？”
“不是。”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但不算久远，如今提起依然在目，梁舒浅解释道，“巡防兵。”
女兵下了新兵连，大多会分到通讯连或者文工团，梁舒浅因为是医科学生入伍，部队考虑到专业对口，原本想把她留在团里分去卫生科，但她不愿意，打了报告要求下基层去边防，团长最喜欢这种艰苦奋斗的军人品格，尤其是女生，大笔一挥就同意了她的申请。
庄元叹息，惋惜自己的学生时代，“我上学那会儿除了上课就是打工，比起你我的生活好无趣。”
“你的生活明明很充实啊。”梁舒浅岔开话题，问道，“你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有发现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吗？”
“今天没有，不过昨天去了南湖公园，那里的晚霞很美。”残阳倾倒，红霞满天，倒映在湖面是一池的艳丽，庄元是真的喜欢，“南湖离我很近，下次带你过去。”
梁舒浅笑道，“好。”保险起见，她又作了补充，“但你要说话算数，不能我找你带我去了，你又食言不愿意了。”
“怎么会？”明知对方是玩笑，庄元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明天有空的话，我明天就带你去。”
“明天没空，不过周末应该有时间。”
“那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好，我们电话联系。”
这个话题结束，再一次冷场，梁舒浅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却又踟蹰，她想从庄元口中套出对方所掌握的情况，让自己有更充分的准备，好尽快解决自身麻烦，可转念想到，一旦出口试探，总会带着些目的不单纯的意味，她不喜欢庄元和自己的关系有半点瑕疵。
一个小时的路程接近尾声，车驶进庄元所住的小区，梁舒浅将车停在楼下，庄元解开安全带，笑着同她道别，可刚才的念头梁舒浅还是犹豫不决，就在副驾驶的门合上之际，她竟被迫做出了反应。
从肩胛骨的皮肤上传来的强烈刺痛，让她不得不惊呼出声，又恰巧被庄元清楚听见，突如其来的疼痛是梁舒浅始料不及，却刚好可以利用的，所以庄元询问的尾音尚未消散，她便立马接道。
“我后背这里好疼，你能帮我看看怎么了吗？”梁舒浅解开衬衫的第二个扣子，右手将同侧的领口向下拉了拉，露出黑色的内衣肩带。
庄元没想太多，俯身单膝跪在车座椅上，去查看梁舒浅露出来的皮肤，车灯昏暗看不太清楚，她又打开了手机电筒细细查看，“好像有几个红点，没有破口。”她趴得很近，湿热的呼吸随着说话打在对方的皮肤上，“很疼吗？”
“很疼。”梁舒浅说得委屈，却也是实话。
庄元探出指尖，轻轻碰了下皮肤上的红点，“这样呢？”
“更疼了。”这句不是实话，在庄元凉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刹那，梁舒浅明显的感受到疼痛被心悸所取代。
指腹有异样，庄元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搓了搓指尖，疑惑道，“上面好像有东西。”
闻言，梁舒浅收回了飘远的心思，她将衣服穿好，凑到庄元的手边，佯装困惑，“是好像有东西。”她拉过对方的手，在对方指尖上摩挲了两下，继续装模作样，“感觉像油一样，可我后背上怎么会有油呢？”
本该有所发现的时刻，庄元的脑子却是懵的，她抬眸望着梁舒浅，呆愣愣的问，“那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
彼此的手还牵在一起，梁舒浅被对方的可爱击中，反应同样迟缓，她不自觉的握紧手心指尖，顺着庄元的话接道，“已经检查过了，暂时还没查出原因。”
“那要不要换家医院再检查？”
梁舒浅躲藏在眼角眉梢的笑意，如雨后嫰蕊，骤然绽放，而本就思考缓慢的庄元，头一次目睹这绚烂的盛放，刹那间，她仿佛坠入了庞大又曲折的迷宫，再难找到逃离的出口。
梁舒浅克制着翻涌的情感，主动终结了令人沉溺的氛围， “不用了。”她先松开了手，“很晚了，你回去记得早点休息。”
庄元的眼睛恢复清明，似乎又多了点失落，“是很晚了。”她直起身子，膝盖因跪坐的姿势而发麻，她站在车门外朝里叮嘱，“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好，我们周末见。”
梁舒浅的车已经开走很久，庄元还待在原地，她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画面，梁舒浅的每个神情，都能在她眼前清晰复现，她好像很喜欢同梁舒浅相处，不，不是好像，她真的好喜欢同梁舒浅待在一起，喜欢到明天就想见到对方。
老旧小区的路灯年久失修，头顶的灯光伴随着电流声不断闪烁，庄元这才迈开了回家的脚步，二楼的楼梯灯也是破旧不堪，一直不亮，她不得不再次拿出手机照明，顷刻间，记忆被带回到梁舒浅后肩的红印上，以及对方那句像油一样的话语。
有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一念至此，焦躁瞬间蔓延，庄元匆匆跑下楼，一直往小区外跑去，从耳边掠过的风声里似乎有谁在低语，说什么灯芯来不及剪会炸，身上会出现热油溅伤的印子，庄元猛地停下了慌乱的脚步。
她给梁舒浅拨去电话，等到的是运营商的自动挂机，一遍如此，三遍依然如此，眼泪在无人接听的提示语中夺眶，大街上的来往车流有着各自的终点，而她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焦急又茫然的原地打转。
庄元不知道此刻的梁舒浅身在何处，她只能赌一把，顺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过速的心跳敲得她胸骨发疼，她的脑子里只余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梁舒浅有任何意外，她一定会找到凶手让对方以命偿命。
出了小区往东差不多一公里左右，是个三岔路口，晚上十点出头，路上往来的车辆比起白天要减少三分之二，此刻，梁舒浅的车随意的横在马路中央，驾驶位的车门大开，而她正朝着车流汇聚的中心走去。
刺耳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庄元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眼，她边跑边喊，“梁舒浅，你停下，你快停下，梁舒浅，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停下。”
车流交错中的梁舒浅，双眼蒙着一层白翳，外界的声音被幻境隔绝，她置身于全然的黑暗当中，被一簇豆大的火苗迷惑了心智，不由自主的听从火苗的牵引，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人朝她伸出了手，还有几步就能将她够到了。
将碰未碰之时，有一股力量将她的双腿禁锢，并向后拉扯，那只手也随之伸长拖住了她，刺骨的凉意袭来，她下意识的挣脱，但作用不大，好在她身后的力量非常强大，能与那只手角逐，很快对方不敌，手一松，梁舒浅便从迷幻中摔了出来。
梁舒浅眼中的白翳如雾般消散，她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声音熟悉，是庄元，她动了动身子，试图要去看清楚对方。
怀里的身躯有了动作也不再僵硬，庄元屏住的呼吸才得以释放，她放轻声音，问道，“梁舒浅，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
梁舒浅视线恢复，先观察起了周围，当下，她正被庄元从背后紧紧勒住，跌坐在街边的绿化带里，庄元用的力道极大，哪怕她已清醒也没有卸力的意思，照目前这个姿势分析，估计是她走到了路中间，庄元赶到并救她免于车祸。
庄元一路狂奔，加上喊得撕心裂肺，这会儿声音发哑，语气还透着不放心，“不是骗我的？”
梁舒浅还有笑的心情，“不是。”她用了点力气，转过身正对着庄元，“谢谢你救了我。”
庄元将信将疑，要知道，她如果稍晚个几秒钟，那梁舒浅的下场是被飞驰的轿车撞飞，她心有余悸只得再三确认，“那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应该能猜到。”梁舒浅扭了扭身子，想让庄元松点力，但没成功，她无奈道，“我们先起来换个地方再说，我的车还扔在大马路上，不安全，先去把车挪走好不好？”
见梁舒浅的话主次分明条理清晰，看向自己的眼睛不仅清亮，还含着丝笑意，庄元想了下，松开了双臂，“是得先去开车。”她站起身，又朝梁舒浅伸出手，将对方拉了起来。
两个人刚跑回车边，就见交警骑着铁骑往这边赶来，梁舒浅不出意外的被扣了三分外加罚款二百，好在两个人认错认罚的态度又好又诚恳，交警也就没多做追究，万一再查个酒驾什么的，梁舒浅还真怕会查出点什么，毕竟周薰的体内就有迷幻物质。
送走交警，梁舒浅的车重新开上了路，精神一放松整个人顿感疲惫，她和庄元说道，“你住的地方还有别人在，不方便，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聊聊。”
“不介意。”庄元担心梁舒浅的状态，更担心刚才的事情会再度发生，“你看着很累，要不要换我开？”
“你会开车？”
庄元略微思考后，老实回答，“有驾照，但没怎么开过。”
“那还是我来开吧，你不用担心，我会安全把我们两个送回家的，还有，我有预感，刚才的事情今晚不会再发生。”
回到家，梁舒浅从冰箱拿了两瓶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整个人就窝进了沙发里，她不仅身体疲乏，心也很累，她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朝庄元说道，“随便坐。”
庄元看她脸色惨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拒绝后，梁舒浅形容了下当前状态，好让对方宽心，“我现在是一种体力严重透支的感觉，就是很累很累，但身体无碍，没事的。”
庄元点点头，她开了瓶水递过去，“刚才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梁舒浅喝了口水，摇头，“没有，我的印象只有从你那出来，再到绿化带，中间怎么下得车，又做了些什么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庄元惊奇的发现，梁舒浅完全没有受惊后的惶惶不安，反而神色平静，既没有事后的疑神疑鬼也不会大喊大叫，仿佛刚才的事不是她本人经历的一样。
“你怎么这么淡定？”
梁舒浅有气无力的答她，“因为我早就做好了面对它的心理准备。”不待庄元追问，她主动解惑，“我之前跟你说过，周薰的尿检是我做的，还有我跟方致北都怀疑她死的蹊跷，更巧的是，我前段时间出现了和周薰相同的症状，就是那些红斑，你不是也看见了。”
庄元张张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夸了对方一句，“你好厉害。”
梁舒浅轻笑，“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