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翠羽》狐•静闻

5、第 5 章

　　燕翎落嘴上片刻也不休息的和陆吾斗着嘴，出了门。燕正天皱紧了眉，在桌前坐下。叶云关上门，走到燕正天身后，扶着燕正天的肩：“怎么了？”
　　燕正天叹口气：“羽扬，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明后日，但要大好，恐怕还要半个月。”
　　燕正天沉思片刻：“夫人，莫国来人了。”
　　叶云皱了皱眉：“莫国？这…莫国的使臣？他们应该去皇宫才对呀。”
　　“莫国的丞相亲自来了，刚刚从皇宫出来，带着王的旨意。”
　　叶云皱紧了眉头：“丞相？旨意？”
　　“你也知道，莫国一直都没能选出新君主。莫国丞相□□花想让自己的儿子□□宴继位。”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莫国的君主是获得所有参加冕试者的尊重和敬仰的人，也就是让竞争对手心甘情愿认输，并且臣服。□□花想与我们芝国联姻，增加砝码。”燕正天叹气：“莫国用十车孤本藏书换取的。王没有女儿，所以把我们的女儿…”
　　“怎么可以？”叶云大声反对。
　　“王已经下了旨意。”
　　一个时辰以前，燕正天晨练刚刚结束，准备用膳时，管家来报，说是莫国的□□花来府上来。燕正天很是奇怪。燕家和□□花从来没有私交，可今日却登门拜访，燕正天很疑惑。难道有什么大事？
　　随管家到堂屋，□□花就从椅子上站起。□□花年逾60，却不见老态，行过礼之后，又坐回椅圈。燕正天让下人把茶奉上，寒暄之后：“不知丞相这次来燕某府上有什么事？”
　　□□花放下手里的茶碗：“此次打扰府上确实有要事。燕丞相也知我国最近不安生，冕试迟迟不能选出国君。我等十分忧心。”
　　燕正天：“不知燕某有什么可以帮后丞相之处？”
　　“燕丞相也定知道我儿□□宴也参加了冕试。”
　　“虎父无犬子。望丞相之子能登位。”
　　“所以后某想与贵国某一桩亲事。那我儿自是如虎添翼。”
　　“这……”验证天沉默一会，皱起眉头，隐约猜出□□花的来意，“这事应该与王商量，而不是与燕某。”
　　“芝王已经颁下旨意，将燕丞相的一女嫁与我儿子。”
　　燕正天拿茶碗的手一滞，脸色微变：“燕某的一双女儿才十岁。为时尚早，恐怕…”
　　“婚事可以过些年再办，现下只是定下。但须得跟后某回莫国。”
　　燕正天攥紧拳头，像是随时都要违抗王命。
　　“燕丞相爱女心切，这是众人皆知。但能做燕家宗主得只有一位，另一位纵使有万般能耐，也只能埋没。听闻燕大人的一双女儿都无比聪明，而且彼此感情甚深。燕大人真就希望看到姐妹感情的崩裂？”□□花不急不满的说：“丞相，是怕女儿委屈？不管我儿是否成功，如若丞相之女在新王登基之后心不在莫国，后某一定将她送回。但若是丞相之女的幸福本就在莫国呢？”
　　燕正天咬紧牙关，心下有些松动：“后丞相，待我好好想想。”
　　“相信燕丞相不日就会给我们消息。望丞相能体谅，能割爱，后某携了芝王之命，其实可不走这一趟，但后某也为人父母，觉得应当面与燕丞相道明。希望燕丞相与夫人能够接受。”刘管家话说得不大声，但字字都清楚地落入燕正天的耳中。
　　燕正天听出刘管家话中带有的威胁，不免恼火，但理智告诉他，此时不能发怒。燕正天压下火气：“燕某会认真考虑此事利害关系到。后丞相，请。”挥手叫下人送客。
　　□□花走后，燕正天正头痛的坐在堂屋思考对策。心中的火气还没消尽，陆续来了好几位朝中大臣和燕家的宗室，都是听闻此事，一致希望遵了王命燕正天送出一位女儿。
　　想到这儿，燕正天无奈的摇摇头。确实，这事在别人眼里看来百利而无一害，嫁一个女儿，能够稳固邦交获利无数，或许女儿以后还会是一国之后。可偏偏他是父亲，要送走的事他极疼爱的女儿。
　　叶云惊慌：“不能推脱吗？说我们女儿对后位并无兴趣。”
　　“王已经下了旨意。”
　　“老爷，这该怎么办？”叶云顿时有些哽咽。
　　“去，也不见得很坏。毕竟两丫头都留下，有一个会成为小宗。若是一个成为莫国的皇后，自然少了很多委屈。而燕家地位更难以动摇。也…也不是不好。若是不成，□□花也说了，可以回来。而且，其他大臣和宗室都…都希望送个丫头过去。”燕正天第一次生出无力感。他居然无能为力。
　　“老爷……”叶云难以接受但也明白中间的利弊。
　　“哎…夫人。”燕正天拍拍叶云的手以示安慰，“或许我们大丫头更为适合做燕家的宗主。可是二丫头现在这样。定是不能送她去。所以……”
　　“翎落？”叶云低头想想，“也好，翎落比羽扬坚强些。或许在莫国能少受些委屈。”
　　“大丫头…唉…”燕正天又重重的叹气，“那我就这么回□□花了。”
　　“那翎落那里？”
　　“再等等告诉她吧。我和□□花说晚些再送大丫头去。至少等二丫头醒过来。”燕正天走到羽扬床边，摸摸羽扬的脸，“免得二丫头也怨我不让她们见一面就送大丫头走了。只有一个人恨我就好了。只有大丫头恨我就够了。”

　　燕翎落在庭院追着陆吾跑了阵子，觉得累得不行。躺在草地上粗重的喘着气。头上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撒落在周围，一切都十分惬意。陆吾用爪子抓紧树干顺着树划下来，爪子在树干上留下长长的划痕。燕翎落因为陆吾破坏了自己的感觉而扭头故意忽视陆吾。
　　陆吾刨去头上的树叶：“你这么不愿见我？”
　　燕翎落不说话也不动。
　　“喂，野丫头。不愿见我？”陆吾推推燕翎落。
　　燕翎落摸摸额头，闷闷的说：“我问你。”
　　“你问。”
　　燕翎落扭捏半天，咬着下嘴唇：“你，为什么认可我？我又不招你喜欢。”
　　“没有呀。”陆吾边扑蝴蝶边肯定的回答，“谁说我讨厌你？只不过是和我想象中的差异太大了。”
　　“我还觉得难以接受呢！原以为可以有个像梁渠一样威风凛凛的附身灵，可是居然出现个这样可爱得让我之前说的壮志豪言直接变成笑话的东西，我实在是……”
　　“什么壮志豪言？”陆吾放弃蝴蝶转身问燕翎落。
　　“我说要招只比梁渠厉害的附身灵。”
　　“噢。”陆吾明白了似的点头，“难怪第一句话是那样说的。”
　　“第一句？”
　　“唔。我很喜欢你说的第一句话。”
　　燕翎落皱着脸使劲的回想：“……你厉害不？”
　　“就是这个。”
　　燕翎落扯扯陆吾的胡子，“问到你痛处了？所以要报复我？”
　　“谁说的？”陆吾抓住燕翎落的头发，“有人告诉你我不厉害了？”
　　燕翎落双手齐上阵：“你吹牛！！”

　　晚膳。
　　燕翎落狼狈的出现在饭桌前。满脸满手的泥土，有些地方还有爪痕和牙印，头发里混着些杂草凌乱不堪。
　　叶云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拉过燕翎落，给她擦脸：“看看你这样子，哪像丞相府里的小姐。”
　　燕翎落恨瞪陆吾一眼：“还不是赖它。我想好好和它说下话，他句句都吹牛。”
　　“我没有吹牛。”陆吾很不服气。
　　“你呀，叫娘怎么放心？”叶云放下毛巾，幽幽叹声。
　　一旁的燕正天也微微一愣，随即猛喝了一口酒。
　　燕翎落坐上凳子，拿上筷子：“真想看看羽扬的灵是不是也这么笨。她明日能醒吗？”
　　“你明日得开始学驭灵术了。”燕正天又到上一杯酒。
　　“啊？”燕翎落失望的噘起嘴。
　　“不是想胜过爹吗？”燕正天刮她鼻子下，“就算陆吾再强，你不会驾驭，那也白搭。”
　　“看他样子一点都不强。”燕翎落剜陆吾一眼，“我驾驭得再好也不一定有用。”
　　“刚刚得到梁渠的时候我也以为它很弱。”燕正天捋下一根燕翎落头上的草，“那时候梁渠大概也只有陆吾这么大。”
　　燕翎落从凳子上蹦起来：“啊？梁渠也是？我还以为一开始梁渠就这样呢。”
　　“灵是会成长的。”燕正天抚上腕上的勾玉，“陆吾也是会成长的。”
　　燕正天想起自己10岁时，梁渠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的兴奋。但梁渠当时一点都不愿意和燕正天接触，他可是想尽了办法。给梁渠玩自己喜欢的东西，吃自己喜欢的食物，晚上还让梁渠和自己一起睡觉，作用都不太大，梁渠还是爱搭不理的对自己。大人们也说了，梁渠可能生性就孤僻。可某天偶然发现梁渠愣愣的盯着自己咬着的豆腐，一动不动。燕正天把豆腐送到梁渠眼前，梁渠扭开头，装作不削，可口水挂了一嘴。燕正天这时候回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引梁渠吃下第一块豆腐之后，它吃炸豆腐的嗜好便一发不可收拾，借由这个梁渠才和燕正天亲近起来。
　　梁渠呼呼的喘着粗气跑进来，燕正天从刚刚的回忆中拉回思绪：“把信送到了？”
　　梁渠点点头，扫视房间一周，脸上露出有些恼怒的表情。燕正天吃口菜：“别急，他们正在给你做。应该一会就送过来了。”
　　燕翎落冲梁渠做个鬼脸：“你又被豆腐引诱着去做什么了？”
　　梁渠一脸你管得着吗的表情。
　　“爹，梁渠怎么不像陆吾一样说话呢？”
　　“他懒得。这家伙只在带兵时说话。一般就说‘冲’‘停’‘撤’之类的单字，最多也就说两个字‘豆腐’。”

　　第二天早上，燕翎落起床照旧发现陆吾窝在她的床上，伸手要揭被子，却被还沉静在美梦中的陆吾抱住了手。燕翎落愣住了，陆吾柔软的皮毛在自己手上蹭了蹭，迷糊的说：“我好高兴…呵呵…”
　　燕翎落想抽出手，却被陆吾更紧的抱住：“不要走…你要去哪…”
　　燕翎落有些窘迫，仔细看陆吾，原来它只有这么小。好不容易找到个主人，自己还嫌弃它。是不是该对它好一点呢？
　　梦里的陆吾舔了舔嘴，又使劲在零落的手上蹭了蹭：“终于找到你了……”
　　燕翎落抬起另一只手向陆吾的头伸去，还没等到她触及陆吾，陆吾张口咬在它怀中的手上，含糊的说：“太好吃了。酱猪蹄…还想从我手里逃跑…”
　　燕翎落整个脸都气歪掉了，一巴掌打到陆吾头上：“你才是猪。梦里都在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