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翠羽》狐•静闻

4、第 4 章

　　“好了，我们出去。让羽扬安静的睡会。”叶云起身，推着燕翎落和燕正天往门外走。
　　一出门，叶云就张罗着让丫环出去买些外伤药去了。留下父女两人漫无目的的在府中晃荡，燕翎落讲完自己在昊室的经过，停了停，拉拉燕正天的衣角：“爹。”
　　燕正天抱起燕翎落：“怎么了？”
　　小女孩在父亲怀里埋着头瞅瞅扇子，喏喏地说：“爹，这灵……”
　　“啊！爹都差点忘了。”燕正天拍拍头，“那还记得前几日和你说的吗？”
　　“记得。你说，拿到灵之后，需要把与契文一样的契纹刻到物件上，用血染过契纹之后，就能与灵对话了。灵现身之后，如果认可的在你，就会在你身上做下契纹。”
　　“那把契纹刻上了吗？”
　　燕翎落递上自己的红扇，点点头：“嗯。刻了。”
　　燕正天接过扇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刻在扇柄的契纹：“大丫头，做得不错。你的这契纹特别的繁复。”
　　燕翎落皱着鼻子得意地笑：“都是爹爹你害的。契纹因为生辰和名讳的不同而不同。偏偏你给我个这么复杂的名字。”
　　燕正天抚过契纹，看得出来大女儿十分期待自己的灵。也难怪，自己那时候也是万分期待，一拿到勾玉就不停息的刻起来，偏偏自己手笨，所以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兴奋得折腾了一夜，没有把勾玉弄坏，反倒是弄得自己一手得伤，刚好也就用血津了契纹了。把扇子还给了燕翎落：“那用血染咯。你不敢？”
　　“才不是。”燕翎落跳着脚反驳，“我是想让爹爹看着我招出的比梁渠还厉害的灵。”
　　“哈哈……好，爹爹看着。”燕张天大笑着。
　　燕翎落在嘴唇上一咬，艳艳的血涌了出来堆积在唇边，像刚抹过胭脂。她向扇柄吻下去，血迅速的浸透契纹。片刻之后，扇尾的铃铛响起来，燕翎落抹掉嘴上残留的血迹，兴奋的对燕正天说：“爹，有反映……”话还没说完，手上的扇子骤然展开，燕翎落一惊，拿扇子的手不由得动了动，可手里展开的扇子像是钉在了空中，居然动摇不得。于是迟疑的松开手，扇子稳稳的停在空中。她与父亲对视一下，父亲投来安慰的目光，她也就放下心去。扇子停了一会儿，扇面上渐渐浮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雾气一样漫出了扇面向下游走，轻柔的穿过挂置铃铛的红绳后，开始清晰起来。先是脑袋，然后是挂着铃铛的脖子，逐渐使身体和四肢。
　　燕翎落看着眼前要陪伴自己一生的附身灵，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她对面一只年幼的白色虎仔巴巴的爬在悬空的扇子上，眨巴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看着燕翎落，可爱到一塌糊涂。
　　“嗯…你…”燕翎落僵硬的发文。
　　虎仔歪了歪头，似乎很不明白。
　　燕翎落尴尬的看向父亲，又看看虎仔，咳了咳嗓子：“你厉害不？”燕正天听到后大笑。
　　虎仔扑闪下眼睛，还是没明白的样子。
　　燕翎落皱起鼻子：“你不会像看起来的这么弱吧？你打得过那边那只馋嘴狐狸吗？”
　　虎仔满眼疑惑，看看梁渠，看看燕翎落，眼中似乎有十万个为什么急需解答。
　　燕翎落急了：“你很笨诶。和你说话你都听不明白。笨死了。”
　　虎仔脸部抽动一下，瞬间又恢复正常，露出童叟无害的表情。
　　燕翎落当然没有注意到，她躲着脚说：“怎么是你这么笨的灵呢？笨死了笨死了。你这样子肯定打不过梁渠。笨蛋，笨蛋……”
　　虎仔的嘴角抽动得越来越厉害，脸部严重扭曲。而面前的燕翎落还不停抱怨着，虎仔咬着牙挑起来，一掌拍到燕翎落的额角，用还很稚嫩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吼：“你才是笨蛋。初次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问，你这个没有礼貌的野孩子。”
　　天呀，这是什么灵？问半天话都不回答，一出声就教训人，而且…而且刚刚它好像还连带着拍了我一下。燕翎落在脑海里尖叫，愤恨的瞪着虎仔，挥手在虎仔脑袋上回击一下：“你就是笨蛋。只有笨蛋才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有名字。不许叫我笨蛋。”虎仔扑上她的脸，一口咬在她柔柔的脸上，含糊的说，“我叫陆吾。野孩子。”
　　燕翎落吃痛，伸手拧住陆吾的脸：“管你叫什么。你这么笨，就该叫笨蛋。”
　　“野孩子。觉得痛了吧？你放手，不许揪我，要不我咬破你的脸。”
　　“笨蛋。你肯定比较痛一点。你才该放，要不我捏烂你的脸。”
　　“我都还没用劲呢。”陆吾眼角挂上了泪水，口齿越发不清。
　　“我也一点都不觉得痛。”燕翎落憋红了脸。
　　“我觉得有些痒呢。”
　　“我感觉都没有。”
　　“我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我满意得能跳出舞来。”
　　“我…”陆吾泪水和闭不上的嘴里的口水哗哗的往下流。
　　“我…”燕翎落额上豆大的汗滴和着陆吾的口水蜿蜒而下。
　　“哈哈……”燕正天大笑着踱到两人面前，“太有意思了，刚刚见面就能打起来。百年来就你们这一对了。”
　　“哼！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教的野孩子。”陆吾有些带哭腔了，鼻涕口水和了一脸。
　　“爹！你在幸灾乐祸。”燕翎落哽咽的说，脸上也没好去哪里。
　　“好了，你们。脸都麻了吧？我数三下同时放嘴。不放的就承认自己是对方说的东西。”燕正天围着他们绕圈圈。
　　陆吾和燕翎落对视着，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一。”
　　陆吾和燕翎落的大脑飞快的旋转着。陆吾得脸都麻掉了，巴不得早点逃离燕翎落的魔爪。可万一一会自己放了嘴，对方没有放，那自己不是很吃亏？眼前这丫头承认自己是野孩子她又不吃亏，她本来就是。但自己不放自己不就是笨蛋了么？
　　“二。”
　　放了的话，还白白被这野孩子拧着才是笨蛋呢！不行。不能放，就算承认是自己笨蛋，又不会少几斤肉。
　　陆吾得出结论时，燕翎落也用相同的想法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三。”
　　双方静止不动。
　　陆吾艰难的笑着：“我就知道。你个野孩子。”
　　燕翎落隐忍的笑着：“笨蛋终于还是承认自己是笨蛋了。”
　　燕正天为难的挠挠头，和梁渠对视一下，耸耸肩：“你母亲应该回来了。我去看看。”留两人在原地，迅速的逃离了。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
　　两人巍然不动。
　　过了三个时辰之后。
　　两人有些发抖。
　　又过了一个时辰。
　　两人都抖得像筛子。
　　入夜。
　　两人经过了五个时辰3刻钟的对峙，双双瘫睡在了地上，还是没有松口和松手。

　　隔日。
　　燕翎落默默脸颊，羽杨？又跑来这里睡觉了？她翻了个身，“羽扬，往里面去点。我要掉下去了。”身后传来慵懒的呜声。燕翎落往里拱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接着睡，脸在被窝里磨蹭，突然感觉有些痛，闷闷的叫一声，伸手去摸。手指触到浮肿的脸颊，迷糊了会儿，她猛然睁开眼。脸？昨天被那死陆吾咬的。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麻烦的附身灵。她捂着脸越想越恼火，身边睡的人翻了个身。燕翎落推推身边完全裹进被子的人：“羽杨，起来了。”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对。羽杨不是受伤躺在她自己的房间吗？那自己身边的是谁？严翎落一转眼珠，麻利的跳下床，抓住被子使劲一揭。陆吾蜷曲的睡相暴露无遗。
　　可能也是感觉到冷，陆吾迷糊的闭着眼伸爪子在附近摸被子。燕翎落抱着被子头也没回的出了房间。

　　燕翎落吃过早膳，跑到燕羽扬的床前看了她一阵，爬在羽扬的耳边小声说：“羽扬快点起来，起来我们一起对付陆吾。它讨厌得不得了。看看，它把我脸都要成这样了。”
　　“啊嘁。”陆吾怒气冲冲的跑进来，“你个野孩子。居然把被子抱走了。啊嘁。你还跑这里来说我坏话。”
　　“哼。”燕翎落哼哼鼻子。
　　“呵呵，相处的不错嘛。”叶云端着药进门就看见气呼呼的陆吾和翎落，“大早上就同进同出。”
　　“谁和它不错，它讨厌死了。”燕翎落噘着嘴。
　　“谁要和你相处。哼。啊嘁。”陆吾也把头撇向一边。
　　叶云把药放在桌上：“感冒了？”
　　“她抱我被子抱跑了。”陆吾一脸委屈。
　　“那是我的被子，凭什么给你盖？”
　　叶云拍拍燕翎落的头：“别这么小气，人家陆吾咬和你相处一辈子的。”
　　燕翎落假意打个冷战：“和它过一辈子？”
　　“我还不想和你过一辈子呢。”陆吾也不嘴软。
　　“那我马上送你回昊室。让你当第一个被抛弃的附身灵。”
　　“那最好。你就成了得不到附身灵认可的人。真是奇耻大辱呀。嘿嘿。”
　　“你想打架？”涅月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得不到灵认可的人，燕翎落气得不行。
　　“手下败将还要挑战我？”陆吾挑挑眉。
　　“你们等等。”叶云拉住向前冲的雁翎落，“陆吾，你回契纹了吗？”
　　陆吾愣了愣，尴尬的低下眼：“回了。”
　　叶云满意的笑了。燕翎落如坠雾里，摸不到头脑。即刻在身上寻找起来，翻动了半天，一无所获的抬头：“你个骗子。你把契纹回到哪了？都没有呀。”
　　陆吾翻翻白眼，不搭理。叶云柔和的笑着，撩起燕翎落额前的刘海，如半拳大小的状似繁花的契纹赫然浮在左侧额头上。
　　燕翎落照照镜子，有些欲哭无泪：“你什么时候弄上的？”
　　“第一下打你的时候。”
　　“你个笨蛋。哪有把契纹弄脸上的。人家想纹背上的。你个笨蛋。”燕翎落委屈得抱怨。
　　“多特别呀。”陆吾看了看，得出结论。
　　“你就那点品位。”
　　“我这点品位也比你强。”
　　“你看满脸水痘浑身肥肉说话像破锣的老女人你都觉得那是你的窈窕淑女。”
　　“嗯！嗯！你就是我的窈窕淑女。”
　　“臭小子，我扒了你的皮当地毯。”
　　“谁是臭小子？我是女的。野丫头。”
　　燕翎落怀疑的打量陆吾。陆吾回瞪燕翎落。
　　叶云边给燕羽扬喂药边听燕翎落和陆吾斗嘴，笑得支不起腰。此时，门外却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也云抬眼，正好看到燕正天神色凝重的进门来，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于是放下药碗，拍拍燕翎落的头：“你们去院儿里闹去吧。羽扬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