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feit（神话）》崇致

64、END

　　刚入夜的时分。
　　一天忙碌已经结束，太阳已经沉入湖中消失，地底的夜晚来了。地底本身没有什么季节之分，毕竟这地方大气都没有，但是可能今天季大人心情不错，天气挺舒服，有点凉凉的。大家纷纷穿上秋装，胜戴赶紧把刚刚脱了的外套穿上。
　　她刚刚搬了东西搬得一身汗，现在就怕着凉……正好赞莉雅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外套，看她自己穿上了，点点头就说：“我还想你在外面凉呢。怎么样？景色不错？”

　　这不是胜戴的家，也不是赞莉雅的家。这是她们共同的家，才搬进来的当晚，胜戴特别喜欢有摇椅的这个阳台，弄完之后窝在这里不肯出去。胜戴嘿嘿一笑，自己爬上摇椅，窝在里面说：“这个最喜欢！”
　　她伸出小手朝赞莉雅招，赞莉雅顺从过来，坐在一边。她身子沉，胜戴被压的往她身上倒，笑眯眯地搂住她。赞莉雅说：“什么感觉？”

　　小镜妖吸了两口赞莉雅，才甜甜蜜蜜地说：“我饿了，想吃土豆焖排骨。”
　　实在不解风情，赞莉雅回神一想，家里确实没菜，就起来说：“走，去买菜。”
　　胜戴笑嘻嘻拉她的手走，两人穿了鞋，走出门口。这和之前的房子不同——赞莉雅毕竟是被统治者正大光明的拐过来的高级员工，这套房子也是福利房，带院子，地区也很好，比较僻静。本来还有更大的，赞莉雅说自己住不了那么大，回头换了套两人够住的房子，把钥匙给了突然生了八胞胎的同事。同事特别高兴，把她们家家具包办了。

　　她们俩出门买完菜回来，正好遇到有人在门口等她们。这还不是一般人，是让今天天气非常好的那位——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礼包。赞莉雅直属于她，但是还是很诧异，连忙走过来说：“季大人，您……”
　　她左右互看，想着万一有人看见季这实在不好，季则毫无自己作为地底统治者的自觉（说起来吓唬下属这个毛病到底和谁学的？），仍然看着她说：“乔迁之喜。很可惜告诉你，过几天你得出去肃清一下周围的余党，具体通知我已经发给你邮箱了。”
　　“那您不用亲自过来……”赞莉雅犹豫说，还拉着胜戴的手。胜戴则楞了一下，好像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没说话。季轻轻歪头，又抽出一本书，连着给了胜戴：“有空再来一起看书。”

　　她给了东西就消失，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忙还是闲。赞莉雅大为吃惊：“你为什么认识她？”
　　胜戴更加莫名其妙：“您为什么认识她？”
　　这两人对了半天口供，才知道原来季的空间也关联镜子，所以镜妖们其实都认识季。而且季没事干就给她们……散布神秘文学作品，赞莉雅立马意识到那是什么书，惊恐低头一看，已经晚了：一本同人杂志《我的副帅爱吃醋》赫然在目……

　　说什么都晚了。赞莉雅无数次腹诽自己的上司，拎着小包进了房门。胜戴拿着怪书津津有味准备看，看见小包说：“说起来这啥呀？”
　　“谁知道……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赞莉雅提腿往厨房走，回过头来说：“你要想看，你就帮我打开。”
　　胜戴还真想打开，结果正要开的时候一个土豆咕噜噜滚过来，她放下小包去追土豆，捡起来宝贝似的吹吹灰，回去帮赞莉雅做菜。切着切着，她说：“赞赞，像不像做梦？”

　　赞莉雅顿了一下，才把火关了，回头看她。她做事变得沉稳很多，而且很细心，从不会忘了这些事。赞莉雅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怎么了？”
　　“就感觉挺假的。”胜戴嘟嘟囔囔，用脚在地上踢番茄的袋子。她抬头看，赞莉雅的侧脸十分雅致，像一尊陶器，她看的是左边，那里没有眼睛。她没抬头看，继续用拖鞋尖尖踢番茄，欺负不会说话的番茄。
　　赞莉雅转过身抱住她。她抱得好用力，促使胜戴把委屈都挤了出来，她回搂住赞莉雅，一边觉得自己特别多愁善感，在这么一个喜庆的好日子，可是刚刚那样的恍惚感，真的让她非常害怕。

　　她不想掉眼泪，憋了好久，声音闷闷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哭。”
　　赞莉雅一边搂她更紧：“想哭就哭。”
　　她这么一说，胜戴反而哭不出来了。她有点生闷气，是生自己的。她把脑袋埋在赞莉雅怀里，闷闷说：“我就是觉得像做梦，我……明明是那样的死过的人……”

　　她猛然脑子有点刺痛，模模糊糊想起一句我不配。是谁说的，她也想不起来了，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胜戴反应过来，她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因为那样对不起赞莉雅。
　　她抬起头来，直接问：“赞赞，你是不是说过……‘我不配’？”
　　赞莉雅吃了一惊，半晌看她不说话。胜戴眼睛亮晶晶看她，过了好一会赞莉雅才点头说：“嗯。你想起来什么了？”

　　她说的洒脱，根本不像说这话的人。胜戴狐疑看了她半天，伸手戳戳她的脸：“为了什么说？”
　　“为什么说这句话，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赞莉雅伸出一只手去推开靠的太近的菜板，一边说，“但如果你想听，有空我可以和你分析一下。”
　　她说的老神在在，胜戴笑出来，又反应过来：赞莉雅真的变得……挺古怪的？也不是，反正不像以前那样。平凡又可爱，她念，却又觉得平凡挺好的。胜戴松开赞莉雅，低声说：“我其实确实有点怕，好怕睡醒发现都是梦，我还是一面沉在湖底下的镜子，等着世界毁灭……没人对我好。当人的时候，也只有你对我好……谁还会爱我，谁还会疼我呢？”

　　她鼓起勇气说完，心里舒服了点，继续说：“但我还是得活下去的。所以我活着。”
　　赞莉雅只是看她。有那么一瞬间，胜戴真的很害怕赞莉雅化作扭曲的光斑，或者是一片轻烟，一切回到湖底。但赞莉雅没有，只是低头吻她。一个道不清，说不明的绵长的吻，不是甜蜜，她感到痛。赞莉雅眷恋一般吻她的鼻梁：“记住这痛苦。活着的痛苦。”
　　她松开手，回去开火继续熬汤。胜戴顿了顿，正要说话，就听见赞莉雅说：“而且……我也有过这种感受。倒不如说我甚至还有别的感受，我不配，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自卑，我害怕。”

　　“当然我还是会觉得自卑，觉得痛苦……可是如果我能让你高兴，我就不会再自卑，再痛苦，因为我爱你。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火花噼里啪啦的。胜戴在走神，半晌抬起头来看赞莉雅的背影。但赞莉雅又说：
　　“但是并不是牺牲我自己，确实，我一开始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又想，我必须变得好才能爱你，之后，我发现，我可以爱自己，也可以爱你。”
　　“然后我们共享彼此的和我们的人生。”

　　“在人生中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就算以后分开也一样……你约我出去，可我有事要出去，于是衡量重要性来做决定，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
　　她说了很长的话。没什么组织性，但是声音很平稳。胜戴拉住她一只手，晃来晃去，不肯放手。赞莉雅沉默了半天，赞莉雅知道她没有记忆——这是最痛苦的一点，她永远不可能代表胜戴去原谅自己，而且即使获取原谅，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消失……但她接受了。赞莉雅笑了笑，又伸手说：“你要真做梦，从哪来的那本小说？”

　　她伸手一指胜戴在那看了半天的天雷滚滚言情小说，内里包含赞莉雅如何深情冷酷霸总但是只对一个人类女性（女主）特别温柔的故事，一夜滚完床单后就对女主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极其吃醋，控制欲强到令人发指。胜戴一时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态度特别诚恳地说：“你要不喜欢我就不看了。反正主角就在这里嘛。”
　　“喜欢就看。”赞莉雅没在意这点，“反正里面又不是我。”
　　胜戴放声大笑。她笑得没心没肺，看赞莉雅做好饭了，乖乖去把菜盛出来，两人把新家的饭吃了。胜戴吃饱了，想起来这好像是入户饭，吃完就该拆礼物（地底人真的很喜欢送礼物）了。她的同事听说她乔迁新居，总算找到机会送她礼物一样呼啦啦送她一堆礼物，赞莉雅也拿到不少礼物。她就问：“我们可以拆礼物吗？”

　　“好呀。”赞莉雅低声笑，“你肯定喜欢这个环节。”
　　接下来两人拆礼物。礼物有一些经过空间压缩，上面贴了红色封条，提醒收到的人最好找个大点的地方打开。她们拆到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把一套哲学理论放在里面的？？），但总体来说，很实用。接下来就是拆季送来的礼物……赞莉雅觉得这东西实在有点不怀好意，鉴于上次季送她的那一滴酒……
　　她决定让充满兴趣的胜戴开：“我去洗碗。你开吧。”

　　赞莉雅站起来，正要把碗扔进洗碗机，胜戴远远说：“赞赞，明天我洗碗好不好？”
　　她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扒着沙发。赞莉雅想了想，应说：“嗯……要不然以后一人洗一天？反正有洗碗机。”
　　胜戴笑眯眯说：“好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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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jj读者猜礼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