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越飞雪》落落五千

30、三十年光阴

　　因为暂无目击证人，林诀带着雁孤月飞快地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满地的残骸，等着下一个路过的人替他们收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诀也是一个人渣。
　　当初纯粹地为了享受一把当掌门的快乐，他杀了临仙门前任掌门自己坐上了掌门的位置，后来又为了体验当大侠的感觉，他又跟着遥岭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知不觉就混成了一个很出名的正道人士。
　　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隐藏地很好的人渣。
　　临仙门也被他带得乌烟瘴气，为了争权夺势，峰主堂主弟子们个个都把心眼染黑，林决一看情况不对，也懒得管理一个混乱的临仙门，买了几套房产就从门派里溜走，偶尔开会的时候才会回到山里。
　　这些雁孤月隐约知道一点，他一直以为林决性格有些恶劣的坏人，但没想到他出手就是数百人，还让雁孤月自己有些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林诀笑嘻嘻地对着雁孤月说道，“没想到你也变成了一个坏人。”
　　“不要管我。”雁孤月恼怒道。
　　“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也亏你还能找到我。”林诀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好歹我们也曾是名满江湖的刀剑三侠客，你的语气也不好一些。”林诀叹了一口气，“就在几个月前，遥岭还劝我改邪归正，可惜的是下次再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被刻在了墓碑之上，还遇到了已然坠入魔道的多年好友，真是可惜。”林诀装模作样的摇着头，连最单纯的雁孤月都看得出他是在表演。
　　“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告诉我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雁孤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林决的独角戏。
　　“遥岭之妻，你可知晓是谁？”
　　“舒茗，他之贴身侍女。“
　　“那你可知遥飞雪是何时出世的？”
　　“遥飞雪不足及冠，应是在我被遥岭关于清虚山之后出生。”
　　“错了。”林决摇了摇头，“三十六年前，遥岭决定与舒茗成婚，于是隐退江湖不再过问世事，那时他消失了两年与舒竞秋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舒茗在此时怀上了子嗣——”
　　雁孤月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解，“遥飞雪的模样与骨骼均不像是而立之年的人。”
　　“舒茗她——生下的是一具死胎。”林决说道，“是遥岭与我讲的，后来竞秋因为伤心过度逝世，遥岭一下痛失两名亲人，于是他——”
　　“他如何？！”雁孤月着急地问道他。
　　“后来他失踪了一段日子，连我也找不着他的踪迹，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染上了一身邪气。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婴儿，他大概是疯了。”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林决上下打量了雁孤月一眼，“我也不是全知全能，我只知道后来清虚山地脉被遥岭一剑捅穿，碍于过去的情面我替他瞒了下来，为了不让你生气，也只能帮着他把你关起来了。”
　　他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又不带着一丝的忏悔，好像雁孤月三十年的人生只是弹指一瞬。
　　“对了，你身上的邪气倒是跟遥岭身上的有些像，你的邪功究竟是怎样炼成的？”
　　雁孤月的脑子现在很混乱，他没有发现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跟着林决在走了。
　　林决摸了摸雁孤月的脸，搓下了一手的泥，“啧，先去洗一个澡换一个衣服吧。遥飞雪在遇见你之前，他上了风月楼，或许我们可以从风月楼中寻得一些线索。”
　　虽然风月楼现在闭门休息了，但远处在外头游荡的风月楼楼主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宁尘歌问道他。
　　析越离摇了摇头，“着凉倒没有，是有不要脸的大魔头，把祸水往吾这里引了，不过管他呢。”
　　宁尘歌有些莫名其妙，“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
　　析越离倒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说道，“天机要是泄露了，吾可是要被五雷轰顶的，你就这么盼着吾去死？好歹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你怎么就——？”
　　这回轮到宁尘歌倒吸凉气了，“你不要凭空污蔑人的清白，我什么时候跟你同床共枕过？”
　　“住同一间客栈，四舍五入一下，不就——”刚要往下说，析越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刚才的话是不是把自己给套了进去，于是他尴尬地笑了一声对宁尘歌说道，“吾在活跃气氛，活跃气氛，嘿嘿。”
　　嘿？这不像他能够说出的语气词，不过宁尘歌不想管。
　　他面朝着无名江，看着无名江的怒涛汹涌，好似无穷无尽最强烈的感情，围绕在这座雪涯之上。
　　宁尘歌一只脚踏了进去，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他身上穿着凤凰羽衣，将这股力量隔绝在外，再另一只脚踏进去，一步一步愈来愈远离岸边，耳边只有怒涛拍岸和呼啸风声。
　　这样的河中，居然会有一座孤岛。
　　不像是天生长在河中的岛，而像是仰望着雪涯的一个人。
　　一种无可名状的感情充斥在胸口，令宁尘歌感到莫名的熟悉。
　　“为何心中会——”宁尘歌不理解，为什么这条汹涌的大江居然会是有感情的。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在被江水覆盖之下的昏暗的光线之中，一个人握住了他的手。
　　宁尘歌张口，嘴里咕噜咕噜地吐出了一些泡泡，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析越离，但现在的情况是很明显的——他问不了。
　　这条江的汹涌裹挟着思念与爱慕，让他的心也在震荡。
　　析越离看着他，宁尘歌点了点头，由着他拉着他渡向了河中心的那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