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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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愿任教职一职是何人所荐？”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四周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陈富强作冷静，已是一身冷汗。
这人怎么一问一个准！
“谁来解释一下？”沈叙的玉面上覆着一层薄霜。
众官吏一动不动，垂头不语。
“大人，那宋愿乃是陈县丞所保举的。”
“曾大人的嘴倒是快！”陈富横了他一眼。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有何不可说。”曾丰茂挺了挺胸，正气凛然。
“宋愿是去年乡试中的举人，当教职一职委实屈才，不过倒也无妨…”沈叙沉吟片刻。
“大人所言极是，宋愿自愿留在临江效力故乡，无所谓屈才。”陈富鼻翼扇合，气息不匀，似是生怕他再多问什么。
“我记得陈县丞是唐家的郎婿？”沈叙突然话峰一转，让人摸不清路数。
陈富在宽大的袖袍下攥了攥拳，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哦，改日去走访时你便与我一起罢。”
陈富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新任知县，甚是诧异。
众人也摸不着头脑，难道沈大人如此大度不计前嫌，还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接下来商议年下走访个村镇一事，官吏又七嘴八舌推诿起来。
冰天雪地，谁不愿在家中怀搂娇妻美妾，好吃好喝，反倒去那田间地头，与那些个泥腿子打交道。
“今年恐有冰灾，巡视一事事关重大，时间紧张，我亲自走访几个村镇，县内由两位县丞负责，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哪里还有什么不好的。众人忙压下喜色，纷纷道不敢不敢，却再未提起巡视一事。
只是陈富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议事完毕，沈叙朝身侧微微点头，陆青峰便跟了陈富离开的背影。
宋愿，陈富，唐家。
沈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有肃杀。
思索许久后，站到书房后墙上的铜镜面前，看着自己不自觉露出的浅笑，怔怔的出神。
装久了，都快装习惯了。
上辈子她不喜欢他冷漠无情，这次就装出她喜欢的温润君子模样。
想着想着，眼里倒是真的流露出了温润的笑意。
她现下，在做何呢？
唐家的大宅内，陈富正急匆匆的走向唐家家主的书房。
“我岳父呢？”
门口的小厮被远远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才看到院门口走来的人。
“哟姑爷来了，老爷在后院呢。”
陈富抬起踹了一脚点头哈腰的小厮：“快滚去把他给我请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小厮疼的呲牙咧嘴，冻的通红的脸上差点就落了泪水，忙不迭的跑向了后院。
约莫半盏茶时间后，唐聘腆着发福的肚子匆匆赶来，喘着大气。
“贤婿，何事如此惊慌啊？”
陈富未答话，只急忙拉着他进了书房。
踏进去后命小厮守着院门，不得任何人接近，又仔细关了门窗。
唐聘疑惑：“怎的了这是？”
陈富压低了嗓门，恶狠狠的骂道：“沈叙那孙子可能察觉了什么，这几天要去巡视了，岳父你命人小心行事。”
“啊？”唐聘胖墩墩的身子晃了晃，“那可怎么办，他是朝廷的人，他是朝廷哪一派的人呐？能收买吗？”
陈富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气愤不已的同时又有些看不上。
一个只有钱财没有脑子的糟老头子。
“不是梁王的人，也摸不清什么路数，怕是买不过来。”
喝了碗茶，陈富稍微冷静了些。
“实在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陈富细小的眼睛里爆发出狠戾。
唐聘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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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的官道上，三辆马车蹒跚行进。
连日雨雪，路上已经被来往的旅客商人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轱辘轨迹。
轮子时不时有些打滑，马车有些不太稳当。
马车又碾过一道深沟时，轮子一歪，车身立刻猛斜，把正在打瞌睡的苏秋筠差点给甩了下来。
“哎呀姑娘！可有伤着？”
“无妨。”苏秋筠直了直身子。
“姑娘，马车的轴子给拗坏了，走不了了。”车外马夫扬声道。
帘子刚一撩开，一阵寒风呼呼的刮进来，教人直打哆嗦。
“可有法子修好？”
“要换根轴子，轴头刚刚也给扭变形了，只怕要修上一个多时辰。”车夫脸上冻的红通通的，也感到非常懊恼。
苏秋筠皱眉，寿康离临江县约莫有百来里路程，雪地跋涉本就难行，这样一耽搁，怕是天黑了都到不了。
前头苏观砚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打开帘子瞧了瞧，遣了小厮侍书过去询问了情况，终是不太放心，便也亲自下车前去查看。
见马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修好，苏观砚走过去帮着拢了拢女儿身上的斗篷：“阿筠，坐爹爹马车上来。”
苏秋筠点点头。
此时风愈发大了，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漫天卷地，让人视线模糊。
临近年关，路上没有行人，两旁的枯枝被雪堆积起高高的一层，偶尔有几只鸟落上去，抓下小堆碎雪。
“大人，后面有人来了。”陆青峰仍旧一身黑色劲装，高高大大的块头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沈叙眉目清冷，月白的大氅使他在银妆素裹的天地间仿佛要与之融为一体，俊朗的面容又像位嫡仙，和世间格格不入。
“嗯，能看得清人吗？”
“不能，隔咱们有两里路。”
沈叙失笑，挥了挥手道：“方才马车坏了，咱们便在这里走路，可记住了？”
陆青峰眨了眨眼，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马车没有坏，是他要他弄折了缘木，说要体察民情。
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走路，走路就罢了还要往这官道上走。
官道两旁也无民居，哪有这般个体察民情的做法。
但还是点了点头：“记住了。”
“那咱们是要往哪去？”
陆青峰点头：“记得，寿康，可是大人，咱们这么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沈叙闻言，拂了拂领子上的雪片，眼里露出浅浅的笑意，拔腿往前走。
“马车不是来了？”
陆青峰又仔细分辨了一下远处传来声音，没错，是两辆马车。
暖融融的马车内，苏观砚正在和苏秋筠赌书。
“《折狱龟鉴》里何武太守夺财用何句结案？”苏秋筠老神在在。
这问的不可谓不刁钻，已经输了三局，怎么也想扳回一局。
想了好一会，苏观砚朗声道：“弊女恶婿温饱十年，亦已幸矣。”
竟是一字不差，苏秋筠哎呀一声，抱臂撒娇：“爹爹你倒是让着我一点呐！”
苏观砚笑眯眯的看着她，拿起小白纸条往她脑门上轻轻一贴，又从身侧的匣子里拿出一颗粽子糖递过去。
苏秋筠气结，顿时哭笑不得。
“莫气，阿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听了这话，看着眼前依旧丰神俊朗的父亲，苏秋筠笑着笑着忽而就红了眼圈。
打小爹爹哄她便是一颗粽子糖，还有这样一句话。
哪里聪明了，分明笨的很，想了这么久还未想出个名堂。
苏秋筠搂着他的胳膊，低下头蹭了蹭，掩去那丝酸涩。
罢了，自己想不清的，爹爹一定能知道的。
正想告诉他更多关于做梦一事，却被外面侍书的声音打断了。
“老爷，沈大人似乎在前面。”
苏秋筠心里一惊，他怎么在这里？急忙把脸上粘着的几张小纸条扯下来攥到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