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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沈叙一离开,苏秋筠拉着苏观砚径直去了他书房。

      “阿筠?”苏观砚一撩袍子,在案前坐下,见她迟迟不开口便试探着提醒。

      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爹爹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她记事起就是在临江,虽然知道父亲曾经当过京官,却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官职,与什么人有过过节,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对爹爹下手。

      “我素日在书院教学,没有与人有什么不和。”苏观砚摸了摸胡子,“怎么了?”

      “女儿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爹爹被歹人所害......”苏秋筠抬眸,满目担忧:“爹爹再好好想想,事关重大。”

      闻言苏观砚倒是松了口气,还当如何了,原来是做了个噩梦,这怎么能当真。

      正要摆手,看着女儿颇为认真的样子,罢了罢了,小女孩家总是不一样的。

      “梦里我是如何遭了不测?日后好多留意留意。”要是这样能让她安心,配合一下也无妨。

      皱着眉头,苏秋筠叹了口气:“不知道。”

      苏观砚心下失笑,只是脸上依旧一副严肃模样:“既是如此,那我便事事小心。”

      “书院何时放援衣假?”现下日日要去书院,路途虽然不算远,但好歹也有段距离,来来去去苏秋筠也不甚放心。

      毕竟,死因知之不详,真是意外也有可能。

      “快了,小寒那日便是了。”苏观砚取出笔墨,准备批改学生的课业了。

      见状苏秋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中暗叹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让爹爹更相信自己,还是得自己仔细查一查才放心。

      这厢沈叙坐在马车里,一路都眉头紧锁。

      第一次见他时她眼里刹那间的慌乱,还有见那禁步时的惊讶,紧张。

      她在惊讶什么,亦或是,在害怕什么?

      既然自己能死而复活,莫非她也和自己一样……

      忽而打了个喷嚏,中断了思索。

      “大人,这天只会越来越冷,这马车帘子还得加厚哩。”车夫在外面扬声道。

      “临江湿冷,今日出了太阳也便暖和些,过些日子下雪了,可就更加冷的不能出门啦……”

      马车外车夫还在絮絮叨叨,沈叙的思绪却飘的老远。

      临江的冬天再冷,也冷不过那些没有她的冬天。

      上辈子他从不信命,也从不信天,所以鬼挡杀鬼,遇佛杀佛,不问后路。

      直到她被毒杀身亡,他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造下的业障不报在自己身上,却让她来承担。

      所幸老天竟然给了他重新再来的机会。

      沈叙闭了闭眼,片刻后又呼出一口气。

      这次,那便事事以她为先,前瞻后瞩,步步为营。

      “大人,衙门到了。”车夫轻拉缰绳,跳下来准备放下一个小马凳。

      “不必。”沈叙微微弯腰,干净利落的下了马车。

      府衙的仪门紧闭,青墙灰瓦,乌梁朱门,门上铆满黄铜大钉,庄严威武。

      沈叙顿了顿,朝东侧门迈步走去。

      陆青峰远远迎上来,怒气冲冲,浓密的眉毛打了个结,还未走近就开口告状。

      “大人,陈富那老小子还是不肯交出薄子。”

      沈叙俊眉微挑,脚步未做停歇。

      “瞧你这样子,可不是像那被踩了尾巴的猫?”

      陆青峰本来黑着脸,被他一打趣,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恼,急急道:“朝廷文书来的未免太慢了些,他们又借口排衙之礼未办不肯交接…”

      “不必着急,不说那陈富,还有哪个跟你对着来的?”

      “哪个都跟我对着来,他们一群人七口八舌像群婆娘,我,属下嘴笨,就出来等您了。”

      沈叙侧头觑了他一眼,只轻笑了声,不再言语。

      陆青峰低着头,气呼呼的跟在后面,一道往二堂去了,有陆青峰在,也无人阻拦。

      堂内此时也颇为热闹。

      “陈县丞啊,此举不妥啊。”

      “正是正是,虽说文书未至,那沈叙中了探花,任知县也是赵大人有书信保鉴,这般对待委实不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有些开始相互责怪的意味。

      陈富摸了摸胡子,常年膏粮之食养起了满脸横肉,眼睛只剩下细小的一条缝,现下正泛着精光。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他沈叙若是个讲道理的,便不会与我们为难。”

      有人欲再反驳,便见一青袍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那进来要办交接的陆青峰。

      只见他面冠如玉,身姿挺拔,端的是清风朗月,一身家常袍子也穿出几分味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我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

      陈富直视他,并未起身,一众官吏饶是不识得沈叙,也猜出来了眼前人,一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敢问,你们如何进来的?”陈富语气不善。

      “门开着,我们如何不能进来?”陆青峰抢道。

      陈富噎住了,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莽夫!谁与你扯这些!

      “门外的步快呢?”

      陆青峰轻蔑的看他一眼:“那些绣花功夫拦不住我。”

      陈富的脸色更难看了,瞪大的眼睛里暴戾一览无遗。

      “青峰不可无礼。”沈叙缓声训斥。

      陆青峰撇嘴,安静下来退了两步到他身后。

      “北方冰冻,路途不便,文书尚在途中,我今日来是持了赵知府的保荐信,办理交接…”说罢环视了一眼,“诸位若是不信,便去传信与赵大人,来回不过一天时间,索性也等得起。”

      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上辈子身居高位习惯流露出来的威严气势却毫不收敛。

      “那何必如此心急…”陈富话头刚起便被一人打断。

      “下官曾丰茂,原临江县抚民县丞。”一个身着圆领大袍,胸前缀着练雀补子的人上前,朝沈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陈富的脸上两侧的肥肉都在抖动着,死死的盯着他。

      沈叙抬手扶了扶,浅笑道:“我现下尚是一介布衣,不当曾县丞此礼。”

      “大人客气了,本是板上钉钉之事。”

      曾丰茂心里舒了口气,心中暗骂陈富那厮不厚道,仗着自己头上有人便胡作非为,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自己。

      有人带头,接下来又稀稀拉拉好几个人示好承认。

      见势头不对,陈富按捺住慌乱,只得换上一副笑脸,只是那笑跟哭似的。

      “即是如此,沈大人刚到临江,何不好好休息,等那文书来了再到衙门来也不迟。”

      “此言差矣,圣上命我快马加鞭赶来年前上任,我怎敢拖拉行事。”沈叙神情严肃了些。

      陈富势单力薄,自知说不服已经投诚的众人也辨不过沈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交接。

      临江是个事繁大县,官吏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两百多名,远超过了限制。

      等大小事务都交接完毕,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大人,戌时三刻了。”陆青峰提醒了一句,众人目露感激之色。

      沈叙抬了抬眼:“那便到这里罢,今日辛苦各位了。”

      衙署内宅还未收拾妥帖,沈叙也不嫌弃,只挑了间厢房略做打扫便住了进去。

      匆匆用了膳,又搬了厚厚一摞子公文进了屋。

      “姑娘,唐家大姑娘发的年下二十的帖子如何处置?”白露拿着一封烫金帖子,面露难色。

      谷雨小心翼翼把发髻上的珠翠发簪一根根拆卸下来,又细细打散梳理,“唐大姑娘向来不与姑娘交好,姑娘还是莫去为好,不知她安什么心呢。”

      苏秋筠接过帖子,又看了看。

      赏花宴。

      唐家倒是有座别院,听闻里头种满了茶花,往年也常办赏花宴,现在这个时节确是开了。

      只是唐心韵的帖子,倒是第一次收到。

      唐家富贵,世代经商,到这一辈已经显赫非常,时下虽仍然轻视商人,但在市井人家,有银钱已经是不易,在临江唐家也风头无二。

      “姑娘,那…”

      “回了吧,我身子不爽利。”

      唐家与苏家向来没什么交情,唐心韵因为宋愿的缘故与她不和也是圈子里皆知的事。

      这个热闹不凑也罢。

      合眼躺在床上,苏秋筠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在想今日之事,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

      冬日的阳光是珍贵的,在临江尤其。

      前几天还阳光明媚,这日又簌簌落起了雪。

      苏秋筠是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骚动闹醒的。

      “姑娘,外头落雪啦,白茫茫的一片可好看哩。”

      白露拿出用香暖炉烫过的襦裙和夹袄,灵巧的给她换上。

      今日小寒,昨夜起就落了场大雪。往年这个时候苏观砚都会和苏秋筠一起去寿康,一来给已故苏夫人过冥诞,二来是按照临江的风俗提前送年节礼。

      “姑娘,过几天便是夫人的冥诞,咱们又要去寿康了。”

      苏秋筠听罢叹了口气,娘亲的生日又到了啊,日子可真是过的快。

      宋氏闺名宋婉,出身在临江边沿的一个小镇,名为寿康。

      宋家不算显赫,但也是个耕读世家,到宋氏一辈只有一子一女,宋氏早年丧父丧母,和长兄宋越相依为命。

      宋氏嫁给苏观砚后,宋越也带着一家子去了京城。

      后来苏观砚辞官回了临江,宋家却留在了京城。

      如今宋越之子宋致远入了军营,也有了个六品的职衔。

      还住在寿康的只宋氏的堂兄姊一脉,安安稳稳做着粮米买卖。

      苏观砚和苏秋筠每年回寿康便是落宿在这些亲戚中。

      “去安排采买些礼品,按照往年的单子便可。”

      “是,那宋表少爷呢?”谷雨笑嘻嘻道。

      苏秋筠嗔了她一眼:“胆子肥了。”

      谷雨缩了缩脖子,连道不敢,推搡着白露一道撩开门帘端早膳去了。

      早膳宜清淡,苏秋筠只用了小碗肉粥,两个金丝春卷便放了筷子。

      撤下膳食后,苏秋筠立在临窗的汝窑花囊旁侍弄新折的梅花枝条。

      雪大约落了一夜,堆在地上厚厚一层,已经不见其他痕迹。

      透过窗子,把屋里都照的格外亮堂。

      梅花尚是花苞,但地龙烧的暖烘烘的,待在室内养不上数日便会绽放。

      眼下却是一点观赏的心思都没有。

      爹爹的事情查了数日,没有一点头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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