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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一觉睡到日头高高,陵生发现姜姜竟然坐在脚塌上靠着她的床沿睡了一宿。
      陵生右臂不能动,手指刚好能扯到姜姜的头发,便扯着一缕在手里玩。瞧着姜姜这幅样子,陵生有点不忍。
      从心智和相貌来看,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惹人疼惜爱怜,只怕她年纪的事得机会了还得问问监兵。
      “昨天吓着了?”
      姜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陵生听见姜姜的呼吸重了几分:“今天姐姐和将军斗那巨兽,我帮不上忙,就一直在搬伤兵,把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我没逃跑。”
      姜姜轻轻地摸了摸陵生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处:“我自小无依无靠,被奶奶捡到,又经历了屠村、战乱,被野兽追赶……到今天。”
      “奶奶春天种下的谷子,却没等到它发芽……我每次都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可是姐姐,我觉得好累,为什么好好的活着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
      陵生静默良久,只能告诉她:“你看将军和今天不顾生死的将士,他们之所以舍命去拼,为的就是保护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世人皆苦,只要我们活着,等着,总会有安宁的一天。”
      姜姜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却止不住带着些哭腔的声音:“嗯。姐姐你伤得这么重,是不是很疼。”
      陵生幽幽地说:“谁疼谁知道啊……”
      陵生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揪了揪姜姜头发:“姜姜!那妖怪可在府门口?”
      姜姜想了想:“那凶兽要是待在将军府门口那还了得,门口只有那只大老虎。”
      陵生转了转眼珠:“执明不会骗我……那老虎应该就是那凶兽变的。”
      姜姜朦胧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妈呀,它变成老虎蹲在门口是作甚,要知道它就是那个凶兽,我说什么也不敢跑去看它呀!”
      陵生琢磨了一下:“我倒是觉着昨晚是那老虎救了你一命。唉,执明非要抻着不与我说,真真是吊得一手好胃口。”
      姜姜突然把头探了过来,打了鸡血一般地说道:“姐姐,今天是凯旋宴!凯旋宴!”
      陵生道:“怎么呢?”
      姜姜爬上了床沿:“我们将军肯定会有大大的封赏!”
      陵生吃了一口酸醋:“要是赏他十个八个美女,我怕是得哭一哭了。”
      姜姜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昨个听说,咱们将军还真有个青梅竹马,叫木什么的。”
      陵生顿了顿,也不知是否是真的不以为然:“执明心中应该有数的,这伤口怎么这般痒?”
      姜姜说:“应该是长新肉了吧?一会儿会有巫医来给姐姐换药,听说是皇上专门派给公子庭的巫医呢。”
      时下医治之术初初才有雏形,巫医多用的祝由一法。
      加上神鬼之说的诱导,以药粉入符纸,配以药汤,心神同治,乃是正经八百的医士,也占了巫医的一大部分。
      另一部分,则是如同监兵、任何仙人一般。这一类人本身确有法术,以法术入符纸或直接以法术疏通症结,同样混迹于医士之中,活得很是低调,大多是有修为者慈心济世,占了巫医中小小一块,但是普通人是分辨不出的。
      最后的便是混迹其中的骗子,会些三脚猫的药理,治好治不好的只为骗些诊费,至多也就得个庸医的名号。
      巫医在世道上地位不高,术业要求却甚高,是以成分还是很单纯的。
      至于皇上那个身子骨不好的三儿子公子庭,此处且先不说。
      魏府以两代人成就了北冥不二的战功,前一日本该举行的凯旋宴因为被睚眦闹了一场,顺延到了今日,改为魏小将军执明的庆功宴。
      执明一贯不会叫苦叫疼,虽然身上的伤甚重,撑着行动赴宴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国君年事愈高,审美愈发有了心得,宴上歌姬舞姬个顶个的胸美臀肥,纤腰不值盈盈一握。
      前一日死伤将士的尸身归在城中一处尚未安置,琳琅宫内倒是一片歌舞升平,宾主尽欢,只是这靡靡之乐又怎能抵得过沙场之人心中的号角声。
      执明同家里老二应付着交际,偶尔闲下了就一人独酌。
      酒过三巡,魏府老二魏执阳端着酒杯坐到了执明身旁,似闲聊一般说道:“木府递的消息,待会献舞的听说是子禾公主,公主献舞,你且思量好了。”
      执阳在宫中的禁军中历练,历来消息灵通。
      坐在上头的老皇帝是个有套路的皇帝,还喜欢万变不离一个套路。
      北冥与大夏占据天下大势,水火不容,其他的小国如东图此类,都承不起北冥公主之尊。是以,好公主都必得用在刀口上,是以国君的这十余名公主只能出口改内销,当年大公主二公主献舞献歌,都是顺势指给了朝堂新秀平衡势力,今天又安排三公主此番,意思实在是明白得不得了:又给公主找了好婆家,又稳住了兵权,国君打得一手好算盘。
      执阳话音刚落,礼乐声忽然缥缈起来。门口打起了薄纱,一看便是好戏将至,众人皆停了交谈望着门口屏息以待。
      薄纱之中浮现一抹人影,身形袅娜舞姿翩翩,简直妙不可言。众人只等着佳人露面之时,忽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顿时惊破了意境,乐曲堪堪停住。
      众人循声看去,今天的主角执明正空着手望着地上的碎瓷。
      见此情形,坐在对面急躁了良久的木宰相大喜,到嘴的女婿差点让皇帝叼走,总算这女婿还知道往回飞。
      薄纱后头的人影被人强行打断了表演,踌躇着还打算出来露个脸,执明此时刚好站起身,向国君请罪道:“微臣昨日伤了胳膊,适才失手滑了杯子,惊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人影被这么一打断,顿时失了露脸的时机,只好顺势从薄纱后面退了下去。
      国君心里不大痛快,但也断然没有同炙手可热的功臣计较这点过失的道理,面色上不露分毫,只沉着声音道:“执明你为我王城百姓而伤,寡人哪有怪罪的道理,归位吧。”
      执明并未起身,继续说道:“陛下体恤,臣感激不尽。只是臣征战良久,身上旧疾太多,如今陛下德政履行四海,臣想卸下兵权,好做调养。”
      国君着实意外,魏家能让出魏执明手下的兵权再好不过了,几乎要控制不住喜形于色,还要憋出一副痛惜模样:“爱卿为我北冥征战数年未曾懈怠半分,今日怎会有此想法?”
      一旁的木宰相眼露精光,心道:好样的,加油!
      只有魏正夫妇知道府里还有个病美人,揪着心不知道这一向有主意的大儿子是个什么打算。
      执明道:“臣在濮阳遇见一名女子。”
      魏正哲夫妇并着二儿子顿时别过了脸,没敢瞧对面吹胡子瞪眼睛的木宰相。
      执明继续说:“那女子几次三番救了微臣,昨日凶兽出现,她还受了重伤,还是借了公子庭的人去医治的。臣想得陛下谕旨赐婚,逍遥的过过日子,来日陛下但有召唤,臣自当再次为君效命。”
      国君见好就收,顺势道:“既然扬威将军想好了,寡人自当成全。这婚事今日寡人应下了,过几天你把女子领进宫给寡人与皇后看看,到时再赐你二人大婚!”
      朝堂上下顿时一派恭贺之声,子禾公主新妆颜色未改,却失了意义,心中委屈,但是国君已然求仁得仁,一个姑娘家的心思又有什么重要的。
      庆功宴一直折腾到了日头西垂暮色四合,魏正哲拖着夫人一马当先地出了皇城,木宰相愣是没撵上。
      国君给的封赏拉了几大马车,挂着红绸行在魏府马车后头,招摇过市,炫耀着这一门无上的荣光。
      魏府队伍太长,无论如何是走不快。木宰相催着马车追,车夫将马鞭挥得噼啪响,眼看着就追上了,头马骤然顿住了马蹄,将车里的木宰相木夫人给闪了一下。
      木宰相眼睛都要扭在了眉头里:“怎么了!”
      车夫擦了擦汗:“有,有老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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