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情人啊》果果猪

10、十颗笋

　　下午，总经办来电话，通知从谏和仇飞舟开会。他们二人走后办公室剩下胖子、秦五更、春笋三人，霎时换了天地。
　　胖子大喇喇地用笔记本玩单机游戏，秦五更刷快手，两人比较有公德心地把音量调在不引别人抓狂的程度。春笋趁那两人各忙各的，偷偷转过身窥探从谏的办公桌。

　　桌面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用过，唯一可看的只有笔筒里面一红一黑两只笔。春笋把笔拿过来，最常见的中性笔，透明塑料笔管，黑笔笔芯里的墨快用完了，红笔用了一半。跟高中时他用的笔一样。
　　高中那阵子，班上同学用的都是斑马、百乐这些，互相交流那种笔更顺滑好写，家里条件好的还会拿万宝龙。从谏不用那么好的笔，但他的字是全班最好看的。

　　他的字如他的人，颜筋柳骨。

　　“春笋，看什么呢？”
　　秦五更的话把春笋从回忆中拉回，她把手中的笔扬了扬，说：“从经理的笔该换了。”

　　“是嘛，上次买都用完了，我再买一批。”
　　“别忘了打采购申请，不打申请小心财务那帮仙女弄死你。”胖子忙里抽闲提醒道，眼睛不离电脑屏幕，鼠标点的咔咔作响。

　　“上次开会仇经理说了，100元以下办公用品采购不用打申请，你什么脑子。”秦五更不屑地说，端着手机在屏幕上点点点了一阵，扭头问春笋：“春笋，你看你还缺什么不？我凑个满减。”

　　春笋懵了一下，看看自己桌面，摇头。
　　正式工作都没开始，她也不知道缺什么。
　　秦五更回过头，继续凑单。折腾半天后扼腕叹息：“我有张一百减五元的券，就差一块八。”

　　“你随便买点凑凑不就够了？买个本。”胖子顺口说。
　　“那不行，一个本子两块钱，亏两毛。”
　　“随便你了爱咋咋吧。”
　　胖子不理秦五更了，秦五更孜孜不倦研究凑单。

　　春笋得空，刚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通勤问题。
　　从谏说附近有地铁站，她搜索公共交通路线。距离水云苑六百米有地铁站，换乘一次就可以。通勤时间五十分钟。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春笋果断给江一燃发微信，让他来提车。

　　然后，就是今晚。
　　从谏约了她。
　　春笋从心底里萌生出一股悸动。
　　不太好意思，不太想承认，但她很期待。

　　秦五更宣告凑单失败：“凑不起来。要不我今天下班去美华超市看看？”
　　胖子爱理不理地回应：“嗯。”

　　秦五更环起胳膊往后靠，双目凝神虚空看向前方，开始念念有词：“惠众发超市周二会员日。兴隆嘉特定商品买一送一。友客满79减20。家家悦七点以后生鲜打折……哎呦！！！”秦五更被踩了脚似的尖叫。

　　胖子被吓了一跳，不满瞪他：“被蛇咬了吗你？”
　　“我怎么忘了盒马鲜生啊！看我这脑子！”秦五更激动地直拍自己脑门，“关阳区开了一家盒马鲜生打折店，新店开业折上折！就在咱们老大家附近！”

　　胖子好心的转过头朝春笋解释：“他脑子里存了全市所有超市的打折信息。”

　　哦。
　　这样。
　　春笋眨巴眨巴眼。
　　然后，秦五更兴奋地说：“今天下班蹭老大的车去一趟吧！”
　　春笋：………………

　　秦五更，我恨你。

　　源于此，下班后从谏的车子里，坐了春笋和秦五更两个人，他俩坐在后排。

　　今天的好天气持续到日落时分，夕阳在高楼的缝隙中缓缓下落，云彩慵懒地飘着，路灯霓虹渐次点亮。车里的春笋和秦五更，一个是阴天，一个是晴天。

　　秦五更不停叭叭着盒马鲜生哪些商品打折，春笋蔫蔫地靠在座椅里，耳边像飞舞着十几只蜜蜂。

　　“春笋，老大叫你。”
　　春笋回过神：“嗯？”
　　“老大问你今晚想吃什么，他请客。”秦五更开心的说。
　　春笋向前看，座椅挡着，只看到握着方向盘的手。
　　“我随便。”又补充，“最好别是韩餐。”

　　“你不喜欢韩餐？”秦五更问。
　　“在韩国留学两年，吃腻了。”春笋回答。

　　“哦对了，你是研究生，本科也在那边吗？”
　　“不是，我在港州大学读的本科。”春笋的眼神往前飘去。
　　“这么巧，大宝也是港州大学毕业的。你算是他学姐，这消息我得跟他说一声。”

　　秦五更用手机发消息，春笋朝前面明知故问：“从经理，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港州理工。”从谏平静地回答。
　　“港州理工很不错啊，我记得我考那年它是TOP20。”春笋说。
　　“还可以。”从谏语气淡淡。
　　“现在排名上升到TOP10了。”秦五更颇自豪的语气。
　　“真厉害。”春笋随口应和。

　　当年，从谏考了省理科状元，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择TOP1的清北，校长已经把庆祝的横幅都做好了，他却选择了排名靠后的港州理工。后来她才知道，因为他需要留在港州照顾奶奶。

　　春笋去过从谏家。
　　离家出走那次，从谏把她背回他的家。
　　那是个大杂院，二层楼，从谏家在二楼，房子二十多平，是个套间。奶奶住在里间，从谏睡在外间兼客厅，屋里生着蜂窝煤炉子。

　　天还没亮，奶奶睡着。从谏把春笋放到自己床上，脱掉被雪打湿的外套鞋子，用被子把她围起来，然后去拨炉子里的火，将炉子烧得旺些。
　　春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着红彤彤的火光映着他的脸。

　　他走过来，拿一杯热水给她。
　　她用胳膊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毛衣里，闻着干净温暖的肥皂香，带一点点煤烟味儿。
　　她小声问：“我们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