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眼睛》零点零壹

17、第 17 章

　　晚上才下班，程枭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看见齐桪，他两步走过去，把齐桪拉了坐下，自然而然地帮齐桪捏起肩膀来。

　　“不用这么夸张，没事的。”齐桪笑着说。

　　程枭把意欲起身的齐桪压下，嗓音低沉地说:“我会心疼的。”

　　齐桪听着他呢喃一样的话，脸色发红，任由他去了。

　　赵峥一推开门就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迟疑一秒，边念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边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把门带上。

　　“我们回去吧。”齐桪有些不自然地说。

　　两人回到程枭家，李婶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见屋里没有人，程枭问道:“李婶，爸妈呢？”

　　“先生和太太出差去了，大小姐公司有事情，也不回来吃饭。”

　　李婶把饭菜摆好就出去了。

　　齐桪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总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程枭问。

　　“没。”

　　“那快吃饭吧！”

　　两人沉默着吃起饭来，齐桪其实不太饿，但是看着吃得认真的程枭，不想扫兴，便一直陪他吃。等自己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吃得很撑了。

　　他刚放下筷子，程枭也放下了筷子。

　　齐桪猛然领悟:原来是他在陪我吃啊！

　　“我先上楼了。”齐桪说着走了上去。

　　几步走回自己以前住的房间，看着熟悉的布局，心理却有一种不明言说的惆怅，这惆怅来得奇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它一把抓住了，感觉就像自己掉进了一个无边的黑洞一样。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色和那些熟悉的记忆，径自来到窗边的榻榻米上坐下，就这样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嗒”

　　齐桪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得连忙用手挡住眼睛。以至于程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对于这样喜欢黑暗的齐桪，程枭是有些恐慌的。

　　“怎么不开灯？”一秒后，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问。

　　“忘记了。”齐桪把手放下。

　　“这房间一直都没有整理，你还是去我房间吧！”程枭说着拉起齐桪就走。

　　“那我拿本书。”

　　齐桪随手在书柜上拿了本书，便跟着程枭走了出去。

　　齐桪也不是想看书，他其实是怕尴尬，所以才假装看书。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相当正确，像此刻，程枭在洗澡，齐桪就可以不用去听水声，把精力放在书本上。

　　“在看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齐桪转头，便看见刚从浴室出来的人，□□着上半身，头发都还在滴水。放大的脸庞和近在咫尺的呼吸，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怎么不擦头？”齐桪嬉笑着用手推开他的脑袋。

　　程枭脸色一怔，又迅速恢复，趁齐桪丝毫没发现的空挡，一手抓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手把毛巾塞在齐桪胸前，压低声音到:“要你帮我擦。”

　　说着还朝齐桪怀里拱了拱。

　　齐桪接过毛巾，笑着说:“怎么像条小狗一样。”说着认真地擦起头发来。

　　细长的手指在黝黑的发丝之间来回摩擦着，浅浅的温热和清淡的消毒水味直接穿过毛巾，钻进程枭的脑袋里。他身体一热，倏地抬起头，双手准确无误地抓住齐桪的手。

　　“怎么啦……”齐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弱弱地问。但在触及到那双灼灼其华的眼睛时，后面的话生生断在了喉咙里。

　　齐桪一直知道程枭在外面其实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军人模样的，他那一双鹰隼总是透着一股浩气凛然的距离感，即使他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也让人时刻感到无限的压迫感。

　　而此时，程枭正用他那令人无可抗拒的眼神直视着齐桪，让齐桪忍不住冷吸一口气。若不是眼睛里流淌出熟悉的炙热火焰，齐桪都得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了。

　　齐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双鹰眸越来越近，带着刚沐浴过的清晰和甜润气息慢慢靠近自己。

　　眼看那红润饱满的嘴唇马上要贴到自己时，齐桪如机器般鬼使神差地转动了下脑袋，殷红的嘴唇只能在齐桪的左脸着陆。

　　这样的结局让两人都兀自陷入沉思。

　　齐桪后知后觉地明白，刚刚程枭是想要吻自己，而自己却在暧昧来袭时竟有些抗拒，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而程枭却被齐桪委婉的拒绝弄得有些恼火，毕竟他面对的是从来没拒绝过自己的人，他心凉了一片，只得再次证实了齐桪心里有了更加在意的人。这一认知让程枭怒从心生，瞬间急红了眼。醋意横生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齐桪脖颈处啄了一口，还用力吸了一口。

　　还在陷入自我沉思的齐桪突然觉得脖颈处一疼，低头便看见一个黑漆漆的脑袋伏在胸前。他一把推开程枭，猛地站起身。

　　看着被推出好几步远的程枭，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去洗澡……”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

　　而身后程枭的眼神再次变得幽深起来。

　　齐桪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眼神闪躲地在屋里搜寻一遍，才发现程枭已经在一旁的地铺上睡下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着了。齐桪想好的一箩筐托词瞬间无处施展，他只得幽幽地叹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上躺下。

　　第二天，齐桪起床后，发现地铺上早已空无一人，齐桪三下两下收拾好自己，走下楼梯，便看见李婶在客厅里忙碌着，一见他就亲切地说:“齐少爷，你醒了，少爷已经出去了，他吩咐我等你起床时跟你说一声，还叫我给你准备好了早餐，让你吃过早点再走。”

　　“好的，麻烦李婶。”齐桪客气地回答道。一个人的早餐时光让他轻松了不少。

　　齐桪刚走进办公室，就遇上往外走的赵峥，赵峥一见是他，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嗯？”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赵峥说，“那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赵峥说完把手里的病例记录本递给齐桪。

　　齐桪反应过来时也只得拿着记录本跟上赵峥的脚步。

　　查完病房后，齐桪就在办公室里整理医嘱，赵峥意外地没有叫他一起手术。

　　待赵峥从手术室出来后，对齐桪说:“你怎么还在？你不会是以为今天帮我查房，晚上我会跟你一起值夜班吧!告诉你，没门儿!”

　　齐桪无声地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走，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齐桪就有些紧张。

　　“喂？”

　　“你下班了就下来，我在你们医院门口，一起吃饭。”程枭直截了当地说。

　　齐桪挂掉电话，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下来，老远就看见程枭和一个男人在聊天。

　　待他走近时，男人已经离开了。

　　“遇见熟人了？”齐桪没话找话地问。

　　“嗯，一个朋友。”程枭说着替他把车门打开。

　　一看见硕大的“秦氏餐馆”四个大字，齐桪的脑海里立刻冒出贺靳的身影，他呆愣半秒，甩甩头，跟着程枭走了进去。

　　走廊上，齐桪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他心里一惊，再次抬头，那背影已经消失了。

　　真的是魔障了。刚刚莫名记起人，现在又仿佛就在眼前。

　　齐桪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把心思收回来。

　　一路跟着程枭走进包间，看他认真地点菜，到两人顺其自然地闲聊，齐桪都没再分心。但是当同样清淡的菜肴散发出不同味道的时候，齐桪终于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这味道怎么跟贺靳带自己来吃的不一样？甚至还没有他点的外卖好吃，难道换厨师了？还是因为吃饭的人不一样了……

　　胡思乱想半天，齐桪越来越无法平静地吃饭，只得借口上卫生间起身。

　　程枭今早异常安静，没有腻歪的撒娇，也没有有意无意拉近的距离，只在齐桪起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齐桪接受到他的视线，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感觉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已无所遁形，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走出包间后，齐桪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压抑慢慢消失，步履轻快地走向卫生间。

　　刚走进去，后背就被人一撞，踉跄两步，便被来人搂住了腰，还没站稳的身体又突然被人甩了出去，后背砸在墙上，身后的人已经紧紧把他箍在怀里了，还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庞，他顺势就吻住了齐桪的唇。

　　有些熟悉的味道传入齐桪的口腔，齐桪便知道了。

　　但是这种感觉怎么会是熟悉的呢？齐桪心想。

　　好一会儿，齐桪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一把把贺靳推开，怒吼道:“你干嘛？”

　　贺靳看了一眼生气的人，右手突然抬起扯着齐桪的衣领，答非所问地说:“他弄的吗？”

　　他的表情一脸茫然，眼睛里竟是止不住的伤痛，齐桪立刻被他带跑了题，弱弱地问:“什么？”

　　“这儿是不是他弄的？”贺靳用拇指轻轻磨蹭着齐桪脖颈上的一块青痕。
　　齐桪低下头也看不见贺靳手指指的位置，可是他就是莫名地知道，贺靳说的是什么。更让人莫名地是心里竟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仿佛是心虚的感觉。

　　贺靳见他不回答，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住他殷红的嘴唇，强行撬开牙关，开始横扫他口腔的每一寸空间。

　　“唔……唔……”

　　“放开” 两个字被挤得变了调子。

　　齐桪挣扎半天都没有丝毫作用，倒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心一狠，张嘴就咬住了一团肉，然后就用尽全力一样地拼命咬了一口。

　　贺靳的唇离开了他，但是并不打算放开他。

　　“你……”

　　兜里的震动打断了齐桪的质问。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贺靳，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

　　贺靳觉得自己的嘴唇肯定被齐桪咬掉了一块肉，血正欢快地流淌着。他从洗漱台旁边抽了两张纸，一张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另一张便认真地为齐桪擦着他嘴角的血迹。

　　还好，看来那些都是自己的血，他并没有受伤。

　　认真听电话的齐桪被他的动作吓得身体一抖，随即转头不再理会他。

　　“好，我马上回来。”

　　齐桪一挂掉电话，贺靳就赶紧拥住他说:“对不起，刚才是我犯浑了。”

　　齐桪没打算理他，伸出手想把他推开。

　　“你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好不亲密。”

　　“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的。”

　　“但是看见你脖子上的痕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下嘴也没个轻重……”

　　齐桪挣脱不掉，只得断断续续地听他的解释。

　　“好了，放开我。”齐桪说。

　　“你不生气了？你原谅我了？”贺靳耍宝似的问。

　　齐桪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记起那次谈判桌上，他也是用这种浑厚纯净的嗓音让自己的心神为之一震。

　　闹腾了半天，齐桪早已筋疲力尽，他软软地说:“放开我，我要回医院。”

　　“我送你。”贺靳肿着嘴唇说。

　　齐桪乜了一眼他的嘴唇，说:“你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

　　“我送你去医院，刚好你帮我处理。”

　　“苏杨就在楼下，我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出来。”

　　贺靳说着就真的掏出电话开始打了起来。

　　齐桪无奈，思虑片刻，还是选择打电话给程枭解释。

　　简短地说明缘由后，齐桪跟着贺靳走进了电梯。

　　谁也没有注意，在他们走后，一个黑影从旁边走出来，默默地注视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