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爱》冷凌

2、死亡

　　“……琮……琮……”我知道是梦，却依然真实而沉重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无助的摇着头，想要那摆脱无止尽的纠缠，想要清醒过来。
　　“呼……”没由来的，梦中的映像戛然而止，一阵轻松感席卷全身，我喘了口气，睁开眼。
　　这是……？！我惊讶地注视着脚下的一切，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两手在脸上拍拍打打，确认一切都是真的，我很清醒，不是梦。
　　为什么我会站在我家房顶的上空？
　　“噗……哈哈……”
　　我抬起头，看着正前方不知何时出现，嚣张地笑着的男人。他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腰间系着一条刻着不明花纹的白色长鞭，优雅而有威势。细碎的刘海因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细长敏锐的双眼泛着戏谑的光芒，嘴角挑起，带着戏弄。
　　“你是……谁？”我有些迟疑地问。
　　他似乎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走到我面前，不，是‘飘’。
　　“我是冥界的白无常，你可以叫我白，绝对不能叫我小白！还有，你已经死了。”
　　我目瞪口呆，我死了？这么可能，我刚才还在阳台上睡觉，怎么会莫名其妙死了？！
　　“不相信么？”他指着我家后院，“看到没有，你的身体。”
　　我呆呆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我的身体，脸上还带着痛苦，脑部鲜血肆意地流不停，肋骨之类的大概也摔断了，看起来很扭曲。
　　白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喂喂，现在信了吧。”
　　“怎么会？”我还是不能相信，怎么可能从阳台上摔下来的。
　　“啧啧……”白飘到阳台旁，拿起断掉的一截栏杆，感叹道：“都坏成这样了啊!”
　　我无语地望着废掉的阳台，猛然想起几个星期前，老妈来看我，特别提点到了阳台出现裂痕，该修了。结果，由于工作忙，全抛到了脑后。看来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
　　“听说冥界的黑白无常的工作就是勾魂，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他重新回到我面前，摆了摆手，“我没那么无聊，勾魂这种小事，我才懒得做，手下的鬼差不是用来吃闲饭的。”
　　“那么……”我语塞，没料到大名鼎鼎的白无常那么没职业道德。
　　“我刚好在那里休息。”他指了指刚才他出现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你掉了下来。”
　　“我看看你在不在今天要勾的魂里。”他边说边从口袋掏出一部手机，诺基亚最新款。
　　按了快捷键‘1’，贴在耳边，静默之后，那边传来一道很火爆的声音。
　　“小白，你跑哪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白满脸的笑容，他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他‘小白’的么，为什么那边那个人这么叫他，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满足？
　　“小黑，你好狠的心，我耳朵被震的好痛，会聋的。那样的话就再也听不到你甜美的声音，不能回应你的话……”
　　“闭嘴，你在哪里？”
　　“兰陵X区。”
　　“不要跑，我马上到。”
　　通话结束不到两秒，白身侧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他紧绷着脸，却由于秀气的脸庞，完全达不到摄人的地步。及腰的长发随风飘舞，如果不是西服影响整体，很有飘逸的感觉。
　　他没来的及训白，先注意到了我，“生魂？”
　　“啊。”白挑起他的一簇发丝，把玩着，“他不在名单内吧。”
　　“恩，意外死亡。”
　　“那怎么办？”
　　“把他的魂安回身体里。”
　　“好。”
　　“等等，你们不要随随便便下决定。”我急忙打断了他们极不负责任的对话。
　　他们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我是说，我不想回去，你们带我走吧。”
　　“为什么？不想活么？你有良好的家世，现在事业有成，光芒万丈，有多少人羡慕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却不想要？”黑无常注视了我片刻，语气淡然，语调柔和了很多。
　　“我……我……”我咬住唇，以前的事，难以启齿，仅把它说出来，也会让我非常痛苦。
　　“好了，好了，不说也没关系的。”白凑到我面前，拍拍我的头，微笑着对我说，“不要哭呦。”
　　我抹了把脸，瞪了他一眼。哪有哭！
　　“现在怎么办？”白看着黑无常，似乎在征求意见。
　　“好吧，让他到酆都登记。”黑无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家小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真可爱！”白缩成一团，挂在黑无常身上，来回蹭个不停。
　　“滚下去！”黑无常帅气地一拳，我目送了白在空中飘了一圈。
　　“黑无常，谢谢你。”
　　“叫我小黑吧。”他不自在地别开脸。
　　“哦，好，小黑，我叫旒依。”
　　“哇~~我家小黑害羞了~~”白再次不知死活地凑上。
　　“闭嘴！”我看到小黑的耳根微微发红，毫不留情地送白在兰陵上空周游了一回。
　　“依，依……”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个在梦里都清晰地敲打我神经的声音。
　　“那个，小依，有人翻你家的墙。”白站定，看着下方狼狈地翻过栅栏的男人。
　　“恩。”内心翻江倒海，表面故作冷淡。
　　琮，如果你看到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屑？解脱？还是，无所谓？
　　“依……”他看到我的身体时，呆了片刻，缓缓地蹲下来，抱在怀里，颤抖着擦着我脸上了血渍。
　　“依，依……”他似乎除了叫我名字，再也不会做其他事了。
　　“依……呜……”渐渐地，他发出断断续续的低泣声。
　　“笨蛋，这种时候应该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小声的埋怨，眼眶热热的，我低下头，让长长刘海遮住眼睛。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原谅我，你在和我斗气对不对？依，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的懦弱，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我想补偿的，但是你却用失忆躲着我，我不知道该这么做。对不起，依，我应该来照顾你的，我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给你，都没人接，我就该知道你出事了，虽然你喜欢睡，但从来都是浅眠，全怪我刚才的磨磨蹭蹭。依，依，我爱你啊！”他语无伦次地倾诉他的感情，用尽全力地嘶吼，眼泪滴落，和我的血混淆在一起。本来已经干涸的血渍，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笨蛋，如果我真还了魂，被你耗着，也救不活了。”我捏着拳，努力抑制着下去抱住他的冲动。
　　原来他都知道，只是不开口点破，原来只是我在自欺欺人。他说他爱我，他还爱我么？我迷茫了。
　　“他很可怜诶！”白吸了吸鼻子，脸皱在一起，变得很滑稽。
　　小黑白了他一眼，越过他看了看我。
　　不知过了多久，琮恢复了一丝理智，因急切而显得笨拙地拿着手机，拨了急救电话，简要地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抱着我的身体，疯狂地往外跑。
　　“我们该走了。”小黑撩起飘到眼前的发丝，挂到耳后。
　　“我……”到这关口，我犹豫起来。
　　“有什么就说吧。”白的手搭在我肩上，小黑一个飞刀眼，他哆嗦了几下，缩了回去。
　　“我想留几天。”我还是屈服了，屈服在对琮的感情，真可笑，我还是舍不得他。
　　“小依，你现在是孤魂野鬼，很容易被道士抓获或被厉鬼吸食，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小黑的语气颇为郑重。
　　我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也不想回去，我只想这样看看琮。
　　“没事没事。”白握住小黑的手，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黄色的，画满符的纸。
　　“镇魂符？！”小黑惊讶地从白手里接过去。
　　“嘿嘿，我是好不容易从老大那里偷来的。”想起自己的壮举，白似乎很得意。
　　小黑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又干这种事，这次我和判官大人再也不会帮你了。”
　　“小黑……”白委屈地揉着脑袋。
　　小黑走到我面前，把镇魂符递给我，“镇魂符可以护住魂魄三天，这三天，你想清楚，做好决定，到时候我们再来。”
　　“谢谢你。”我欣喜若狂，紧紧握住符，感激地看着他。
　　“不用谢。”小黑脸颊上白皙的肤色再次微微泛红。
　　“小黑真可爱！”白没记性地奔向小黑，小黑侧身闪了过去，同时捏住白的耳朵。
　　“跟我回去向老大认错。”
　　“小黑，你轻点，很痛啊！”白愉快地呼喊，对我眨了眨眼睛，消失不见了。
　　我望着琮远去的方向，犹豫了很久，忍不住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