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柯林斯》代码工HL

23、第 23 章

　　回到汉斯福牧师住宅的三天，就这样安静地过去了。这一对堂兄妹相处得很平静有礼，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伊丽莎白一直非常忐忑压抑，情绪就像海底的激流。而威廉很繁忙。一半时间坐在楼下的窗边回复工厂的信件。
　　虽然两兄妹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但是客人总是络绎不绝，宾利兄妹、凯瑟琳夫人都来拜访过，都是伊丽莎白在陪伴他们，威廉就像被信纸和羽毛笔固定在那张靠背椅上，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

　　伊丽莎白听卡洛琳·宾利小姐提及，凯瑟琳先生的另外一个外甥,菲茨威廉上校要来罗辛斯做客。
　　傍晚时分，伊丽莎白在花园散步时看到一位绅士，身着黑色的军官制服，骑着马经过了自家的门前，一路向着对面豪宅去了。
　　威廉听伊丽莎白说起，也只好暂时放下手中收购皮革厂的事宜，第二天上午就到罗辛斯去拜访。
　　威廉回家来的时候，出人意料，身后还跟着两位绅士。伊丽莎白以为自家表哥去罗辛斯至少要用顿午饭，所以放任自己自在地窝在沙发里读书。伊丽莎白穿着很朴素的棕色麻布裙子，却衬得她肤白胜雪，阳光赋予她披散的头发温暖的光泽。看着这样一位佳人，除了性取向有些不同的威廉，后面跟着的两位绅士，目光都变得幽深了。
　　伊丽莎白上楼之后，几位绅士落座。菲茨威廉上校问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妹妹？”他眼神比起过来的路上的百无聊赖，简直称得上发亮。
　　威廉摇了摇头，还没开口说话，坐在一边面沉如水的达西先生回答道：“不是，是柯林斯先生的远房堂妹。”
　　听着自己表弟这样低沉不悦的话语，上校一下子想了很多，他忍不住怀疑刚才那位佳人说是堂妹，恐怕是这位商界新贵的未婚妻。一时间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对佳人的兴趣，上校在心中叹了口气，场面陷入了沉默。
　　好在伊丽莎白很快就换好衣装，束好她那浓密微卷如海藻般的棕色长发，从楼上下来。她这样一打扮，也不失娇俏华贵，三位绅士都很欣赏。
　　威廉在等伊丽莎白向查尔斯道歉，所以他没有出口称赞；达西先生出于自身的高傲矜持，也没有出口称赞；上校心里又叹了口气，观察了一下旁边面色冰冷，完全没有开口欲望的两人，只好压抑自己开口称赞的欲望，同样没有出口称赞。
　　伊丽莎白礼貌的微笑着，但是场上的气氛异常冰冷。她在一边坐下，威廉堂哥也很自然的将上校介绍给了她。
　　三位绅士没过几分钟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了政治和经济形势，伊丽莎白无事可做，坐在一边观察。菲茨威廉上校，大约三十岁左右，人长得不漂亮，可是从仪表和谈吐看来，倒是个地道的绅士。达西先生完全是那副老样子，一贯的矜持态度。尽管他对坐在对面的伊丽莎白可能另有一种感情，然而在讨论政治时，他却异常专注，发言不多却一针见血，眼神没有往伊丽莎白身上飘过哪怕一次。
　　绅士们聊天的主力军是菲茨威廉上校，他口齿伶俐，有教养，并且谈得颇有风趣，跟两位冰块儿一样的绅士都能搭得上话。过了一会儿，午饭时间到了，他更是招呼着大家一起用餐，反客为主像个暖人的小太阳，把剩下两位绅士比得像两个典型的英国讨厌鬼。

　　午餐过后，两位绅士就告辞离开了。刚出了门，走在小径上，上校就忍不住询问那位小姐的来历，这位美丽的小姐已经勾住了上校的魂。
　　“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是柯林斯先生的远房堂妹。”
　　“这我知道。我是想问这位小姐是否定下了婚约或者有没有关系亲密的绅士？”
　　“没有。”达西已经皱起眉。
　　听了这回答，上校眼睛一亮，“我喜欢她。表弟你觉得我有机会吗？有像柯林斯先生这样英俊富有的堂哥，这位美丽的小姐会不会看不上我？”
　　达西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无比嫉妒自己的表哥能肆无忌惮的表露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却说不出口，他在树篱旁停下了脚步，想要说‘伊丽莎白也是我心爱的姑娘，你想要得到她必须要和我竞争，而你肯定竞争不过我’，但是出口却变成：“你跟她不合适。”
　　上校追问哪里不合适，达西忍着不耐开口，“作为次子你不能继承舅父的爵位，上校军衔一年只一千镑的俸禄。不争取娶一位有几万镑嫁妆的淑女，以后恐怕再也别想过上你父亲提供给你的奢侈生活。”
　　“所以伊丽莎白小姐的嫁妆不丰厚？”
　　“她的姐妹多，大约几千镑吧。我不了解。”
　　上校叹了口气，很快又振作起来，“我不在意，几千英镑的嫁妆配你不行，配我可是绰绰有余了。况且伊丽莎白小姐又是如此漂亮娴静的一位淑女。哪怕每天少吃一顿饭，看着她也是幸福的。”
　　听着自家表哥乐天派的话语，达西黑着脸咬紧了牙关，他不在意财产，除非有数十万英镑的嫁妆，否则对于达西家都不算什么，只是他和伊丽莎白小姐之间，似乎有太多无形的阻碍。

　　听着两位先生离开的脚步，在二楼阳台晒太阳的伊丽莎白对菲茨威廉上校又产生了新的好感，而她又忍不住心口发酸，难道自己没有几万英镑的嫁妆，就真的配不上达西先生吗？婚姻真是个复杂的问题。

　　罗辛斯有了客人，凯瑟琳夫人就被绑住没办法经常来走动，而其他的绅士小姐知道来了也得不到柯林斯先生的陪伴，就鲜少出现。一直到礼拜日，也就是差不多在菲茨威廉上校到达四五天以后，他们才受到邀请：离开教堂时，凯瑟琳夫人当面邀请他们两兄妹到罗辛斯喝下午茶。
　　他们当然都接受了邀请，准时到达了罗辛斯的会客室。夫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夫人的心几乎都在年轻俊美高大的柯林斯先生身上，几天没见，只顾跟他说话，她那两位外甥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菲茨威廉上校见到伊丽莎白好像很高兴：因为罗辛斯的生活实在单调无味，这几天他总是想起可爱的伊丽莎白小姐。他忍不住坐到她身边去，有声有色滔滔不绝的地谈起肯特郡，谈哈特福德郡，谈旅行和家居，谈新书和音乐，直谈得伊丽莎白感觉到在任何情形下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殷勤招待；他们俩谈得兴致淋漓，连凯瑟琳夫人和威廉也注意到了，更别提一直看着这边的达西。凯瑟琳夫人看他们聊的这样火热，毫不犹豫地大声问道：
　　“你们在谈些什么？你跟贝内特小姐在谈些什么话？说给我听听看。”
　　“我们在谈音乐，姨母，”菲兹威廉上校迫不得已地回答了一下。
　　“谈音乐！那么请你们说得大声一些吧。我最喜爱音乐。要是你们谈音乐，我也想参与进来。我想，目前在英国，没有几个人能象我一样真正欣赏音乐，也没有人比我趣味更高。我要是学了音乐，一定会成为一个名家。安妮要是身体好，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名家的。我相信也演奏起来，一定动人。乔治安娜，现在学得怎么样啦，达西？”
　　达西先生简要地叙述了自己妹妹在钢琴方面的进展和成就。
　　“听到她弹得这样好，我真高兴，”凯瑟琳夫人说：“请你替我告诉她，一定要好好练习，不然肯定会水平倒退。”
　　“姨母，你放心吧，”达西说，“她用不着你这样的劝告。她经常在练习。”
　　“那就更好。练□□不怕太多，我下次有空写信给她，一定要嘱咐她无论如何不得偷懒。我常常告诉年轻的小姐们说，要想在音乐上出人头地，就非要经常练习不可。我也常告诉贝内特小姐，威廉家里虽然没有琴，我却很欢迎她每天到罗新斯来练习。”
　　达西先生不怎么喜欢姨母一切都要指手画脚的态度，觉得有些丢脸，因此没有去理她。

　　喝过了咖啡，菲茨威廉上校提醒伊丽莎白说，她刚刚答应过弹琴给他，于是她不得已坐到琴边去。他拖过一把椅子来坐在她身旁。凯瑟琳夫人听了半支歌，便像刚才那样又跟威廉谈起话来，叮嘱他一定要督促自家堂妹多练习，或者到伦敦去拜个名师。
　　而凯瑟琳夫人的另一位外甥达西，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没有成为凯瑟琳夫人的重点关注对象，得以从容不迫地走到钢琴跟前，以便把演奏者的美丽的面貌看个清楚明白。伊丽莎白看出了他的用意，便趁机停住弹奏，转过头来对他一笑，说道：
　　“达西先生，你这样走过来听，莫不是想吓唬我？尽管你妹妹的确演奏得很好，我也不怕。我性子强势，决不肯让别人把我吓倒。人家越是想来吓倒我，我的胆子就越大。”
　　达西说：“我决不会说你错了，因为你不会真以为我存心吓你；好在我认识你很久了，知道你的口是心非。”
　　伊丽莎白听到达西这样形容她，笑了起来，对上校说道：“我本来想在这里骗骗人，叫人相信我多少有些长处，偏偏碰上了一个看得穿我真正性格的人。…但，达西先生，允许我冒昧说一句，你这也是不聪明的……因为你这样做，会引起我的报复心，我也会说出一些事来，叫你的亲戚们听了吓一跳。”
　　“我并不害怕，”他微笑地说。
　　上校好奇地叫道：“伊丽莎白小姐，请您不要停顿，立刻说说看，他有什么不合宜的举动。我很想知道他跟陌生人一起的时候，是怎样表现的。”
　　“一位淑女绝不卖关子。不过我先得请你不要害怕。我第一次在赫特福德郡看见他，是在一个舞会上，你知道他在这个舞会上做了些什么？他一共只跳了四次舞！虽说男客很少，他却只跳了四次，而且我知道得很清楚，当时在场的女客中间，没有舞伴而闲坐在一旁的可不止一个人……达西先生，你可不能否认有这件事。”
　　“说来遗憾，当时舞场上除了我的朋友以外，一个女客也不认识。”
　　“不错；但舞场里是不兴请人家介绍女朋友的。……唔，菲茨威廉上校，我下一首弹什么呢？我的手指在等着你吩咐。”
　　达西说：“也许我当时最好请人介绍一下，我不习惯去向陌生人自我推荐。”
　　“我们要不要问问你的表弟，这究竟是什么缘故？”伊丽莎白仍然对着菲茨威廉上校说话。“我们要不要问问他，一个有见识、有阅历、而又受过教育的人，为什么不习惯把自己介绍给陌生人？”
　　上校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用不着请教他。那是因为达西他怕麻烦。”
　　达西说：“我的确不像人家那样有本领，遇到向来不认识的人也能纵情谈笑。我也不会像人家那样随声附和，假意关切。”
　　伊丽莎白说：“我弹起钢琴来，手指不像许多妇女那么富于技巧，也不像她们那么有力和灵活，也没有她们弹得那么深情。但我一直认为这是我自己的缺点，是我自己不肯用功练习的缘故。我可不信我的手指不及那些比我弹奏得高明的女人。”
　　达西笑了笑说：“你说得完全对。凡是有福份听过你演奏的人，都觉得你毫无欠缺的地方。可我们两人就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表演。”
　　说到这里，凯瑟琳夫人大声地问他们谈些什么，打断了他们的话。伊丽莎白立刻重新弹起琴来。凯瑟琳夫人走近前来，听了几分钟以后，说，“不要舍近求远，真应该让你的堂兄得空了好好指点一下你。只可惜他忙于商业，否则肯定会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钢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