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血泪》皞月

3、第 3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出现第一道曙光，接着就像变魔术一样迅速地转亮，快得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看着四周逐渐变得清晰的景色，卓奕言更搂紧了怀中的人，生怕清晨的寒意打扰了他的睡眠。
　　低头看去，邢拓义已经睡到他的胸膛上了，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睡脸。
　　忍不住伸出手来，手指穿过柔软的短发，抚过长翘的睫毛，最后来到淡红的薄唇上……快要管不住自己了，尤其是那颗心……像触电似的收回手，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借清晨冰凉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情绪稍平，远远地就看到第一批晨运的人跑来。当从他们前方跑过时，投来了十分好奇的目光，被卓奕言用凶恶的眼神狠狠一瞪，立刻收回目光快步跑走。
　　“……邢拓义，天亮了，快起来。”轻轻摇了摇他。
　　“嗯？”邢拓义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抓住了卓奕言的衣襟，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又睡了回去。
　　卓奕言叹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种酷刑。把邢拓义稍稍推离自己的怀抱，再摇了一摇他，这次加了一点点力度。
　　邢拓义缓缓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努力地聚着焦，同时问道：“狼人出现了吗？”
　　卓奕言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低下了头去，不敢正视邢拓义睡眼朦胧的样子，道：“是天亮了。”
　　“……嗄！天亮啦？”睡虫立马被赶跑，邢拓义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周围，果然天都亮了，又赶紧把目光移回卓奕言身上，紧张地问：“狼人出现了么？”
　　“……”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卓奕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啊……”邢拓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虽然明知只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时心还是揪紧了一下。
　　“……不怕，总会遇到的。”振作了一下精神，邢拓义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对卓奕言笑了笑，说：“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
　　“……”卓奕言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微微一笑。
　　“啊！已经这么晚啦！我是偷溜出来的，要趁爹地妈咪起床前偷溜回房间去。”邢拓义摸出手机看清时间时几乎跳了起来。
　　“……”真是服了他。
　　“卓奕言，我走喽，我们学校见！”匆匆给他一个拥抱示意，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因这亲昵的招呼方式而愣了一下，卓奕言看着邢拓义跑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都没有收回视线……

　　早晨的校园，因上课铃声已过而显得寂静非常。
　　卓奕言肩上斜挂着背包，看着眼前紧闭的校门，毫不犹豫向前走去。
　　“嘶、嘶～”
　　就在离校门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卓奕言因从旁传来的怪声而停了下来。
　　寻声望去，学校围墙外的一棵树下站了个人，正朝他招手，还用夸张的唇语说着“过来”。
　　卓奕言没半分犹豫便向那个人走去，因为那是刚分别没多久的人。
　　“你在这里干嘛？”劈头就问。
　　“等你啊！”邢拓义笑得一面灿烂。
　　“……？”卓奕言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解。
　　“我想到你可能也会迟到，所以就在这等你啦！”邢拓义解释道。
　　“……？”因为还是不解所以又皱了下眉头……感觉好像只要对着他，自己皱眉头的次数就会增多。
　　“你真是个大笨蛋，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想进去，要迟到也不要被人抓到嘛！”
　　“……翻墙吗？”终于能对他的话有所反应，卓奕言抬头看了看加高并装有保安装置的围墙，忍不住又皱了皱眉，这小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我才没那么笨呢，跟我来。”说着便拉起他的手沿着围墙跑了起来。
　　看了看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卓奕言没说什么，跟着他往前跑。
　　跑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停在了一扇上了锁的铁门前。
　　“这是校工出入用的。”邢拓义笑了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拿一个万字夹就轻松把锁给打开了。
　　卓奕言看得目瞪口呆，只意识到铁门在眼前打开，一恍神人就被拉到门的另一边去了。
　　看着眼前紧闭的铁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忍不住转过头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旁边正真沾沾自喜的邢拓义。
　　到底是谁说过学生会里都是些傲慢的乖乖牌学生的……
　　“我要先到学生会室去，等下一节课开始再去，你要一起来吗？”没注意到卓奕言古怪的表情，邢拓义提出个建议。
　　“……不了，我有惯常待的地方。”避开邢拓义的视线，卓奕言一口回绝，回想起今早的情景，决定还是不要独处为好。
　　“那好吧，再见喽！”没发现异样，邢拓义挥一挥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卓奕言站在原处，依然是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都舍不得收回视线……

　　每周每月的模拟考就像是疲劳轰炸般，学生们对公布出来的成绩都已经到了疲劳期，于是公告栏前呈现着一片冷清。
　　卓奕言抬起头看着公告栏上的第一个名字……无语……考试前他还在等狼人吧……
　　“又是邢拓义，他真的没拿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耶。”站在他旁边的陆崇希说。
　　“哪只，这次模拟考是全市统一的，他不只是全年级第一，还是全市第一。”旁边的严洛宇加了这么一句。
　　“真的？”陆崇希一脸的不敢置信。
　　“上网看到的。其实也不用查啊，你看他的总分，摆明了就是所有的科目全部满分嘛！”
　　“真的耶！”陆崇希把目光调回公告栏上看了一下，直摇头道：“天才就是天才。”
　　“……他真的是天才吗？”
　　一直没吭声的卓奕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惹得两人都往他的方向看。
　　“你有更好的形容词？”严洛宇挑眉。
　　“……怪胎。”只有怪胎才会在冷得要死的公路上一夜不睡等狼人……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均带着疑问。
　　“怎么会是怪胎呢？我以为你会说是怪物。”陆崇希忍不住问。
　　“……”卓奕言没有回答，依然一个劲地盯着“邢拓义”三个字看。
　　“卓奕言。”正当三人陷入沉默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因为熟悉的声音而猛地回过头来，却看不到预想中的身影，视线在周围飘了几下后，停留在一叠高高的，像是文件、讲义之类的东西上。
　　“你在这干嘛？”一张带着微笑的脸从叠得高高的文件后面伸了出来。
　　“邢拓义……”意识到时，人已走到了他的跟前，接过哪叠颇有分量的文件。
　　“呼～重死了。”邢拓义甩了甩累得有点发麻的手。
　　“……怎么这么多？”掂了掂手里东西的分量，卓奕言皱了皱眉头。
　　“还不是影，她竟然说我这个学生会会长太闲了不像话，要我去把这堆东西搬过来。我嫌麻烦嘛，就一次搬完啦！”说完了就要伸手去把文件接回来，能休息了一下就行了。
　　卓奕言没让他接过去，倒是示意还愣在一边的两人过来分担了一部分后回过头来对邢拓义说：“你搬蛮远了吧！我们帮你搬过去。”
　　“……你的朋友吗？”邢拓义看了看之前没注意到的两人。
　　“嗯，我们都是篮球队的，陆崇希跟严洛宇。”卓奕言点了点头介绍到，当然不会认为邢拓义会认识什么篮球队的人。
　　“你们好！”邢拓义绽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招呼道。
　　“……呃，你好！”两人尚处于愣怔状态，不过出口的话倒蛮整齐的。
　　“好啦，走吧！是到学生会室吗？”卓奕言转过身就要走。
　　“嗯。”邢拓义点头跟上。
　　“……奕言跟邢拓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的？”陆崇希压低声音问同样堕后的严洛宇。
　　“你问我？不过倒是有点惊讶，邢拓义跟想象中感觉差很远。”严洛宇同样压低了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跟上去。

　　光线充足的学生会室，因人员的不整而显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安静。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火珩正抬起头来扫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再看了一下除自己外唯一还在的另一人……
　　“……影。”想了下还是唤了正埋头苦干的人一声。
　　“嗯？”谷影玥停下正在打字的手指，抬起头来看着火珩正。
　　“……还是放不下吗？”犹豫了一下，火珩正问道。
　　“……”几秒钟的沉默后谷影玥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后，说：“为什么突然间这样问？”虽然火珩正那是没头没脑的一句，但谷影玥还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你……”一开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天，不会就因为我上次考了个年级第五名吧！”想了想，谷影玥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
　　“……”算是默认。
　　“拜托～”谷影玥哀叫道：“我又不是拓义，偶尔失手一次也是正常的吧！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刚出来的成绩公告栏，我保证我的名字就在拓义后面。”
　　“……真的吗？”相信谷影玥听得出他的意思不是指成绩。
　　“……”脸上出现了一丝黯然，道：“怎么可能放得下，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有他……但这也是正常的吧！我也没勉强过自己去忘记他……其实有时候我会想，比起你跟浚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起码我知道他还活着……就算他已经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但是我还有再见到他的可能不是吗？就算没这个缘分再见，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
　　“……嗯。”火珩正看了谷影玥那恬静的笑容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回给她一个微笑，为她的坚强而感到心安。
　　“影～我回来了～”邢拓义人还没到声音就远远传来，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两人。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又要到哪去找他了呢！”跟火珩正对看了一下，两人脸上都挂着宠溺的笑容。
　　“影，我把东西一次过全都搬回来了，这个学生会会长够勤快了吧！”邢拓义两手空空地冒了进来。
　　“……我没看到我要的东西。”谷影玥瞄了瞄邢拓义空空的两只手。
　　邢拓义脸上微笑不改，回过头往身后的门一看。
　　谷影玥跟随他的视线，看到随后进来的几个人，微微一笑，说：“真难得，我们家拓义竟然会带朋友来。进来吧！东西随便放桌面就行了。”
　　“打扰了。”卓奕言点了一下头，径自进门把手上的文件往空出来的书桌上一放。
　　随后进来的陆崇希跟严洛宇亦跟随其后把文件放下，左右观看，都对这第一次进来的学生会室好奇不已。
　　“辛苦了，坐下喝杯咖啡吧！”火珩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来了热咖啡。
　　“我呢？”邢拓义看了看分到三人手上香喷喷的咖啡。
　　“没做事的人自己倒。”谷影玥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没做事，我是搬得手都酸了才让他们帮忙的。”邢拓义站起来叫屈道。
　　“你喝我这杯。”卓奕言把还没沾唇的杯子递到邢拓义手上。
　　“谢谢！”邢拓义高兴地接过来。
　　“卓奕言，你把我们家小孩给宠坏了。”谷影玥不赞同地笑笑摇头。
　　“的确是这样。”火珩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倒了一杯过来，笑眯眯地递到卓奕言手上。
　　“把谁给宠坏了？我们家小拓拓吗？”一人突然从后跳上邢拓义的背，害得他差点把手上的咖啡泼洒一空。
　　“浚你干什么？赶快给我下来。”邢拓义匆匆放下杯子，伸手去扯挂在自己背上的滕浩浚。
　　“小拓拓，你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人家想你想得心肝儿都痛了，你难道就没有那么一丁点想人家吗？”滕浩浚紧攀在他的背上，怪声怪气地埋怨道。
　　“什么？我们不就一个周末，两天没见而已吗？”邢拓义怪叫，奋力摆脱背上的“八爪鱼”。
　　“而已？是足足两天！两天！！常言说‘不见一日如隔三秋’，我们可是六个秋天没见了耶。”滕浩浚可谓是把死皮赖脸的功夫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
　　“真这么想我的话就赶快下来，我们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你重死了知不知道？”
　　“哇～原来小拓拓这么爱我，想要跟我拥抱，来～啵一个。”滕浩浚说着，从邢拓义的背上跳了下来，上前一个拥抱，“啪、啪”两声，当真两边脸各亲一个。
　　“……”卓奕言自从滕浩浚出现就没放松过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沉了下去。
　　“好了，浚你别再闹了，今天有客人。”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的谷影玥看了目瞪口呆的陆崇希和严洛宇一眼，提醒正闹得不亦乐乎的两人。
　　“哦？我们学生会也会有客人？”不大相信的语气，滕浩浚转过身来，眼光扫了一下在场的几个“非学生会成员”，脸上的笑容依旧，说：“原来是篮球队的三位大明星，请坐！想喝什么叫正倒就是了……正，我也要咖啡。”说着就径自到沙发上坐下。
　　“好，好。”火珩正苦笑着摇了摇头，认命地倒咖啡去。
　　“篮球队过几天就比赛了吧！不用练习吗？”滕浩浚问坐得离自己最近的陆崇希。
　　“呃，放学后练。”看着眼前那跟刚才判若两人的帅帅微笑，陆崇希有点适应不良。
　　“卓奕言，你比赛的时候我可以去看吗？”邢拓义问坐在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人。
　　“……可以。”阴沉着脸瞄了邢拓义一眼……该死，他们经常这样抱抱亲亲的吗？胸口的火一直压不下去。
　　“那你记得通知我时间哦。”邢拓义开心地笑，一点也没发现卓奕言的不对劲。
　　“……嗯。”卓奕言盯着他的笑脸看了一会，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子的笑容还可以消怒火……连情绪都开始随着他波动了……不妙！大大不妙！！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看篮球赛？”谷影玥古怪地睐着他。
　　“我不是喜欢看球赛，我是想看卓奕言比赛而已。”
　　“咳……”坐在对面的陆崇希不慎被刚入口的咖啡呛到。
　　“没事吧？”严洛宇给他顺了顺背，眼光却忍不住来回于卓奕言跟邢拓义之间。
　　“哦？你好像很喜欢卓奕言嘛！”火珩正端来足够在场人享用的咖啡，边放下边说，顺便给还在咳嗽的陆崇希递上纸巾。
　　“嗯。”邢拓义笑着点了一下头，这让身旁的卓奕言心咯噔了一下。
　　“昨晚他还陪我在山顶公路埋伏了一个通宵呢！比你们好多了。”邢拓义笑得无邪。
　　“真的啊？佩服！佩服！没想到还有人会肯陪这怪小子疯。”滕浩浚笑着看卓奕言。
　　“山顶公路？埋伏通宵？”终于停止咳嗽的陆崇希不解地看着卓奕言。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躲开两位好友的视线，卓奕言站起来跟邢拓义说。
　　“这么快？”邢拓义跟着站起来。
　　“嗯。走吧！”跟他点了下头，卓奕言示意还坐着的好友们动身离开。
　　“那你下次还要来哦！比赛时间记得通知我。”邢拓义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我会的了。”对着他如小孩子样的举动，卓奕言温柔地一笑。
　　“那我们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陆崇希站了起来跟周围的人道谢。
　　“打扰了。”严洛宇也紧跟着站起来。
　　“怎么这么说，我要谢谢你们帮拓义搬东西过来才对，有空记得来坐，正泡的咖啡不错吧？下次来试试他泡的奶茶。”谷影玥微笑着说。
　　“嗯。再见！”
　　“再见！”
　　“我送他们出去。”邢拓义扔下一句话就高高兴兴地随先出门的三人走了。
　　“……你们怎么看？”看着人走远，谷影玥问同伴们。
　　“唉～我们家小拓拓被人家看上了，很快就会被拐跑了。”滕浩浚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夸张模样。
　　“看起来是卓奕言喜欢上了我们家拓义。”火珩正接上。
　　“这还用说，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卓奕言看我的那个眼神～我真怕他会突然间冲上来揍我一顿。”滕浩浚擦了一把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知道就好，下次别在卓奕言面前对拓义又抱又亲的。”谷影玥一副不大认真的责怪口吻。
　　“这可不行，就是快要被抢走了才要多抱多亲，顺便娱乐娱乐自己。”想起刚刚卓奕言那黑沉的脸，心里真不只一个爽啊。
　　“你们说拓义有没有自觉？”火珩正问。
　　“天方夜谭！”两人整齐的毫不犹豫。
　　三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