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你死我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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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索菲娅和丹尼尔同时尖叫，一起回身，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拉里.曼奇尼。
拉里在儿女的怀里，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卢迪看见眼前的情形，不禁悲从心起，这位前任教主，挣脱近千年的束缚，带领一个邪恶的组织走向自我救赎，付出的代价实在惨痛，亲手抚养的儿子，是家族仇敌的血脉；嫡出的女儿，生来就骨肉分离，刚刚寻了回来，却陷入玉石将毁的困境，最后的时刻，他没有抱怨，而是舍身劝谏，请族人放下仇恨，拥抱未来，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胸怀。如果没有罗伯特.埃斯波西托的存在，这个邪恶组织跟随着他，或许早已步入正义的坦途。
丹尼尔抱着父亲的尸体，伤心欲绝，童年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父亲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此时突然离开，他感觉自己如被遗弃一般，再也没有一条回家的路。
索菲娅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说：“为前任教主拉里.曼奇尼举行葬礼。”
哀伤的音乐响起，拉里被放入棺材，大家将斗篷反转，变成清一色的黑色，每人从花篮里摘下一朵鲜花，撒在他的遗体上，沉默、哀悼地环绕一圈。
然后，他被放上祭台，丹尼尔和索菲娅上前吻吻他的额头，大家向他鞠躬道别。
一个人从外面提来一桶汽油，放在祭台边，向丹尼尔点点头，然后退到卢迪身边站定，将一把手/枪塞进他手里。是克丽丝，在半路截住了拎油桶的人，混了进来。
“克丽丝，你发过誓答应我，为什么还要下来？你疯了？”卢迪小声责备。
“糊涂哥哥，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我杀了你，就算被上帝责备我违背诺言，我也绝不可能去做。”克丽丝倔强地回答。
唉，卢迪心中叹息，转念算计着如何杀掉索菲娅。在这样的近距离，自己突然掏枪，完全可以将她击毙。
他决定葬礼结束就行动。
将枪藏进口袋时，他触到一个物件，是从昆托的灵床上捡到的新针筒，他摸着它，若有所思。
丹尼尔在拉里的身体上浇上汽油，随后，拉里的遗体被放进壁炉焚烧。
克丽丝看着丹尼尔，他也看见了她，他们的眼神融为一体，她此时现身，他哀伤又无奈，不忍心让她被病毒感染，更不忍心让她目睹自己全身被插满尖刀而死去。
葬礼结束，大家静默地站立着，等待新任教主的进一步指令。
丹尼尔向克丽丝送去一个决绝的眼神，然后走到台前，面对众人，用古希腊语大声说：“各位拜占廷帝国的遗民，各位瓦兰吉卫队的后人，请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所有人都望着他。
“父亲突然去世，此时的我心中无限悲痛，我很幸运，拥有一个慈爱的父亲，而你们，拥有一个继往开来的伟大教主。感谢他，用博大的胸怀接纳我这个流着敌人血脉的儿子。虽然我不曾出生在曼奇尼家族，却在曼奇尼家族长大，没有任何一个威尼斯人，能够比我更了解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给古拜占廷帝国人民带来的罪恶和苦难。
“2001年，罗马教皇保罗二世为第四次十字东军洗劫君士但丁堡的罪行作出道歉，他说：‘过去和现在，天主教会的子女在行动和过失上，对东正教弟兄姊妹所犯下的罪行，向天主请求宽恕。’今天，我要代表我的先祖丹多洛和入侵你们土地的威尼斯人，向每一位被践踏被掠夺被残杀的拜占庭人民后裔请求宽恕……”
丹尼尔深深鞠了一躬：“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将我残存的生命交与你们处置，请你们像每一次用尖刀刺入丹多洛蜡人身体上一样，举刀刺入我的身体，宣泄你们祖先遗留的仇怨，祭奠你们祖先流淌的鲜血。之后，欢迎大家如前任教主期望的一样，从此以后放下手中的刀，在威尼斯这片美丽的水域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说完，丹尼尔摸出身上的另一把刀，跟祭台上父亲自杀的刀摆在一起，他看向克丽丝，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索菲娅，说：“教主女士，请您第一个动手！”
索菲娅抓起祭台上的刀，转向丹尼尔，凝视他良久，眼睛突然涌出泪水。她咬咬牙，轻轻说了一句：“丹尼尔，对不起！”颤抖着手，将刀刺向丹尼尔的喉咙。
“不可以——”克丽丝一声尖叫，冲上前去。
刀尖停在丹尼尔的喉咙前，索菲娅看见丹尼尔瞬间变化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她是谁，嫉妒霎时冲上头顶，她只愣了一下，刀尖狠狠向前送去。
“嗖”，索菲娅的刀刺空，原本站立不动的丹尼尔见克丽丝冲了过来，闪身避开索菲娅的刀锋，一把将克丽丝拉到身边。
卢迪跟着克丽丝冲出来，直接用枪抵住了索菲娅的头。
“刷——”全场一片拔刀的声音。
“对不起，请让我向她道个别。”丹尼尔对索菲娅说。
“克丽丝，明知道进来要被传染，你还来做什么？”他用法语爱怜地问。
克丽丝没有回话，表情淡漠地推开他，转向索菲娅，问：“请问教主女士，您愿不愿意放过您丈夫，让他活下去？”
丹尼尔拉住她，急切地继续用法语解释：“克丽丝！我和索菲娅没有进行婚姻登记。既然我不是曼奇尼家族的血脉，这个家族婚礼也是无效的。”
克丽丝甩开丹尼尔的手，又推开卢迪的枪，揭下面具，直视着索菲娅的眼睛。
索菲娅愣了一下，随即傲慢地反问：“你以为我能左右他的生命？多活几天，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样，再挣扎去死，对你而言更有意义么？”
“教主女士，您误会了，我是医学博士研究生，有办法拯救您丈夫的生命。”
索菲娅眼里闪过一道光。
“不过，救他之前，您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对不起，我宁愿他千刀万剐去死，或者因为病毒的感染而死，也可不能让你们双双活着离开。”索菲娅不屑地回道。
“教主女士，您丈夫若想离开，今天怎会与您成婚？”克丽丝停顿一下，微微一笑：“救他的性命需要您配合。相信您明白我会提什么条件，请您想清楚愿不愿意跟我谈交易。病毒在被传染者体内有24小时的初期潜伏，一旦错过就只能等死，我可以等23小时。”
丹尼尔和卢迪同时伸出手，要拉克丽丝，克丽丝接住了卢迪的手，靠回他身边。
“克丽丝，这种蛇蝎女人，你能指望上她？”卢迪小声问，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罗伯特.埃斯波西托为什么会向昆托求婚，承诺与他终身相守？难道他能保证他一手导致的病毒不传染上昆托？听克丽丝说有办法救丹尼尔，他恍然大悟，罗伯特知道用同样的方法保住昆托的性命，只可惜世事难料，他掌控得了外界的一切，却掌控不了昆托心中对这世界的爱和关切。
“我指望的是他。”克丽丝用手指在卢迪手心轻轻划了几个字。
丹尼尔一直看着她，她却背着他的目光，既然索菲娅对他心存有爱，她便只能用他作为筹码，赌索菲娅对这世界的感情。过去，他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令他放下了他们的爱情，现在，她更相信他知道应当如何抉择。如果他选择将索菲娅抛弃，索菲娅必然也会选择将世界抛弃，即使卢迪将索菲娅杀掉，厅内还站着一群心怀仇恨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杀了他们三人还算简单，如果强行让他们活着离开岛屿蔓延病毒，与索菲娅亲自出去传染毫无区别。他必须将索菲娅稳住，才能稳住这一群人，并且，不能让索菲娅再踏出此岛半步。
过了一会儿，丹尼尔深吸一口气，转向索菲娅。
他走到索菲娅面前，为她揭掉面具，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恳切地说：“对不起，索菲娅，我差点忘记父亲临终之前对我们的遗训。一直以来，我享受了父亲原本应该赋予你的爱，却没有尽到一个未婚夫的责任，如果能活下去，我必定不辜负他生前的期许，跟你成为一对好夫妻，让他在天之灵得到慰藉。”
“哼，为了那小丫头的性命，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得恶心？”索菲娅鄙夷地看他一眼，将脸偏向一边。
丹尼尔抱住她：“索菲娅，我的确要向你请求，求你答应考琳斯小姐的条件，挽救她和她哥哥的性命，让他们安全离开。我和你青梅竹马，一直将你视作我的亲人。请你相信，今生，我愿意承担父亲赋予我曼奇尼家族的责任，继续完成他开创的事业，成为你最好的助手。考琳斯小姐要你从此不再离开这座岛屿，也请你放心答应她，我会亲自动手，将这个岛建设成另一个曼奇尼私家岛屿，在岛上种满四季盛开的鲜花，让这里成为你和我温馨的家园。如今互联网发达，你就在这里指挥一切。今后，我白天出去工作应酬，晚上回来向你汇报家族事务，我们生下一大群孩子，让你做一个无忧的教主和快乐的母亲，好吗？”
丹尼尔说完，静静地等着她回应。
索菲娅推开他，冷冷地说道：“丹尼尔，我一出生，亲生母亲就将我推向一个谎言；我成长的每一步，又活在导师的谎言中，以至于我的身体，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而你，我刚刚出嫁的丈夫，依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信誓旦旦地对我说着谎……世界以谎言待我，让我如何不破釜沉舟、奋力回击？”
“索菲娅，我对着父亲的在天之灵发誓，我对你说的，没有一句谎言。如果你不愿意再接受我，我也任由你处置，杀掉我，或把我关在昆托待过的地下囚室任意折磨，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请由我来抚平这世界让你受过的委屈、承接你对这世界的所有仇怨。”
“不要再说了！”索菲娅对他小声嘶吼，目光剜了一下克丽丝，对丹尼尔说：“我不想计较你的话是真是假。你现在去问她，如何救你和她哥哥，然后亲自动手杀了她。她的其它条件，我全部答应。你选择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你死我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