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攻略之神后》香菇灌汤包

81、第 81 章

　　花之国国王是个留着长辫的男人。
　　清瘦，目光清明，看起来温和文雅，可实则也是上一任王室里厮杀出来的胜者。作为贵族教育的佼佼者，他别的不太行，如何培养暗中势力、引发政变这种倒是异常熟稔。

　　高楼之上，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交错，男人在书桌前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侍从严肃且紧绷穿过了花之国宫殿，带来了莫谙逃婚的信息，他执笔的动作纹丝不动，直到窗外的乌云拂过，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暗，他侧头对着茫然雾气中的大海呼出口气。
　　“她跑了吗？”

　　这句话并不是询问。
　　反倒是薄凉又带着调侃味道的叹息。
　　载着公主的船上被安置了他的心腹，明明他比所有人都要最先知道可是信息，可是——“要是公主殿下在逃婚的过程中不幸逝世了，你说，会怎么样？”
　　已经布置好一切的男人出于一种罪犯欣赏自己的作案现场的微妙心态，这样说道。

　　侍从低着头，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凝视窗外的男人突然收回了视线，侧头时一颗眼泪明晃晃的落在胸口金丝绣制的花纹上。
　　“我的女儿啊...”他无不伤感的叹息了句。
　　眼泪仿佛成了最后的墓志铭，虽然凉薄且虚假，可丝毫不影响他布置一切时的狠辣和大刀阔斧。

　　此时，他手中提拉着的傀儡正在海面上运转。

　　火光在夜空中溅射，莫谙低着头，紧紧贴在了船尾的甲板上，整个轮廓都被火焰映上了橘红色的颜色。海上的战场蔓延成了一片火海，战线绵延不绝，燃烧着的船只连接着，从远处看仿佛一艘在海上燃烧着的狭长岛屿。

　　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软趴趴的黏在脸上，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濒死的恐惧，还是炎热流下的汗水。

　　火焰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着，鼓鼓而来的风里混杂着奇怪的腥味。
　　漆黑又广阔的天空，汹汹的火焰顺着风势往周围蔓延，昔日被称为“海上明珠”极尽奢华的船只已经分崩离析，空荡荡一个骨架，烧完的灰烬纷纷扬扬的落在海面上。

　　莫谙缩在角落，觉得可以直接在自己头上竖个牌子当墓碑了。
　　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由“找人”演变成“无差别攻击”的。周围的所有人都仿佛是疯了一样，混乱，盲目，视线交错间全是兽性般的嗜血和极端。

　　在被砍死和烧死之间，莫谙左右为难，不知道哪种死法比较痛快，硬生生的缩在木板之间的夹角躲了好几个小时。
　　不过也快了。
　　广阔的夜幕里，她怯生生的仰起头，喧闹又死寂的海面上，握着刀穿胸口别着花之国王室军队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埋了过来，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刀尖流淌。

　　在莫谙扭头的瞬间，那萦绕夜色里被风吹得舞动的旗帜倒映在她眸中。
　　与那刀刃折射的光亮一同交替闪动。

　　白胡子的海贼旗。

　　马尔高拎着酒瓶经过旗帜下，在一片躁动声中扭头。
　　“那是什么？”他问艾斯。

　　燃烧的船只毫无方向的在海面上行驶，隔着薄雾传来的嘶吼声和惨叫，与这架起篝火的宴会只隔了十几米，站在船前的黑发青年随着船的移动而扭头，似乎无意识的往前走了走。
　　嘈杂的海风吹起他稍长的黑发，轮廓明显的胸膛被火光映出漂亮的色彩。

　　马尔高好多年没见过这架势了，没想到还能有人会到白胡子面前挑衅。
　　这得多不怕死啊？
　　心里感叹了几句，百无聊赖的随便往那一瞅，被什么刺眼的白光晃了下眼睛。马尔高眯了下眼，回头仔细的盯着那看了看，发现那里竟然还藏了个少女。

　　可怜巴巴的缩在那，手指细白，即便在那个灰暗的场所，她那种漂亮脸蛋衬着黑发依旧散发着难以忽视的光泽。
　　疾风拂面，这个画面一瞬间被汹涌且热烈的火焰吞噬。
　　马尔科发现那团火焰是早已经扑过去的艾斯。

　　*

　　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眩晕。
　　莫谙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气音，低沉，又带着暗暗的沙哑。
　　滔滔热浪中，一瞬间过于尖锐的光亮而失明了几秒，因此带来的恍然无助笼罩了她，下意识的想抓住点什么。眼前的世界仿佛了打了马赛克的电影画面，在遏制不住的颤抖中，莫谙隐约察觉到自己抱住的这个人愣了下。

　　下坠的加速度和重力压迫着神经，视线却一点点的变得清晰。
　　在明朗的夜幕下，莫谙看到男人侧头时英挺的侧脸线条，黑发拂动，喉结鼓动了下。

　　她们脚下，是混乱的战场和蔓延成一片的火焰。
　　青年炙热的体温透过相隔几厘米的空气传了过来，带着让人躁动的荷尔蒙气息，他扭过头，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倒影出少女的面容。

　　莫谙在恍惚间认出来这个人坐在他怀里的人是自己。
　　“你是...”
　　她的声音近乎于无，带着经历生死后一线的颤栗和不敢置信。

　　简直是梦幻般的重逢。

　　艾斯用指尖磨蹭了下她的脸颊，帮她把黏腻的长发拨开，露出洁白的脖颈。他说话时，垂着眸，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
　　“没事了...”莫谙看到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与此相距十几米的船上依旧一片狼藉，残肢与鲜血随处可见。而他们在半空中，高的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月亮。

　　从海域上漂流了一天一夜的公主殿下近乎脱力，双手环住青年的脖颈，软趴趴的靠在他的胸口。
　　在她看不见的时间里，年轻的海贼愤怒得犹如一只发狂的狮子，跨过了自己的同伴，毫不犹豫的奔向了一触即发的战场中心。

　　怎么又是出现在这种危险的场所呢？
　　艾斯感受着自己心中涌动着的陌生情绪，又反思着刚才过于冲动的行为。感受到一只手异常温柔的拂过他的脸庞，触电般的感觉从那一小片肌肤处传递过来，垂眸时看到少女好奇的眼神，轻飘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

　　在濒死线徘徊的少女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声音近的仿佛贴着耳垂传了过来。
　　“你认出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