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荡漾》池疏荷

8、第八章

　　《过分荡漾》/池疏荷
　　晋江文学城

　　晏安南付过钱之后，三个人一起出了餐馆，他还想跟沈沅再相处一会儿，便问她：“之后要不要再逛逛？”
　　“不了，我回去赶论文。”
　　《吾爱情深》是沈沅很喜欢的一个导演的新作，她早先就在关注，本就是为了看电影抽时间出来的，遇到他们实属意外。

　　谢子珣下午后两节也还有课，要赶回去上课，听她这么说，接着问道：“那一起回去吧？”
　　沈沅轻点头。

　　晏安南自知没趣，摸了摸鼻头，也说，“也好，一起回去。”
　　谢子珣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路边挥手拦车，来了一辆出租，顺手开了后座的车门，站在一旁，眼神示意沈沅进去。

　　晏安南趁着他开门的空隙，也钻了进去，坐到后座。
　　谢子珣又开了前面的门，坐了进去，跟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师傅，去A大的沧海校区。”

　　“好嘞。”
　　留着板寸头的司机大叔，笑着点了点头，呦呵一声出发。

　　沈沅上车后才看起了手机，这才看到导师在群里发的消息，催没交初稿的同学在晚上九点前发到他邮箱。
　　见她看手机正专心，晏安南没再搭话。

　　沧海校区位置有些偏，许是从这条路上少见到到A大的学生，司机大叔跟身旁的谢子珣攀谈起来，“同学，你们怎么会来这边？有点远啊，开车过去都要三十多分钟。”

　　“在这边兼职，顺便吃了个饭。”
　　谢子珣健谈，跟师傅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小伙子哪里人？听你口音有点耳熟啊。”
　　“邹县人。”

　　沈沅闻言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眼谢子珣，注意到他说起故乡，微微上扬的嘴角。
　　司机一拍腿，“我之前送客人去过那边，很漂亮的一个小城，有桥有水的，就记得那个。”
　　他稍微回想了下，又接着说：“路边的树特别大。”

　　“是，城有些历史了，连树都有些年龄了。”
　　谢子珣笑着回答。

　　时间从两人的对话中悄悄溜走，沈沅靠窗坐着，因为最近赶论文睡觉不足，车内又暖和，极易发困，不自觉打了几个哈欠，头时不时磕上窗户，最后竟慢慢歪头睡着了。
　　再醒过来，是被后座的晏安南喊醒。

　　沈沅揉着眼睛，直起身子，开始找钱包，边找边问司机：“多少钱？”
　　“子珣刚付过了。”
　　晏安南指了指现在正站在车门旁的谢子珣。

　　沈沅唔了声，有点没睡过来困意，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包还在不在，确认还在后，从车上下来。
　　她想把打车费给他，故而喊住了谢子珣，“车费多少钱？”

　　“不用。”
　　他本就不是计较的人，更何况是对她，谢子珣自然不会要，但话刚落，又想了下，“回头再要，我现在还不缺钱。”

　　一个“还”字，似乎真的给这个车费加了个期限——等他没钱的时候再要。
　　她刚想说这点车费顶多吃顿饭，能干什么用，谢子珣看了眼手机，突然狂奔起来，随后冲他们挥了挥手，“马上迟到了，我先走了。”

　　晏安南想送她回宿舍，被沈沅拒绝了，从超市买了杯速冲咖啡，打算回去喝了狂补论文。
　　买完刚从超市出来，广播响起了上课铃声，她神思有些飘忽，暗暗琢磨起时间，她刚才从校门口走到超市大概花了五分钟，再加上去拿咖啡结账的时间，大概有八分钟。

　　她想起自己，八分钟的话，要看在哪上课，从校门口跑过去，A座可能不会迟到，但C座就悬了。
　　万一是在新媒体教室，就更惨了。

　　但谢子珣腿长还是男生，跑得比她快，应该是没事的。
　　沈沅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宿舍楼下，刷卡进门，而后按了电梯上楼。

　　宿舍里许苏木正在阳台打电话，似乎是因为社团的事情，现任社长想请教她一些问题，她见到沈沅回来笑了笑，而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沅乖乖闭上嘴，坐到自己桌前，为了减少倒水的声音，微微倾斜着水杯去接热水，看到热水慢慢升起来，淡淡焦糖味散开，呼呼吹了几口后，她抿了一小口，涩中带着微甜。

　　把咖啡杯放到一旁，沈沅打开了电脑，打算再整理了一遍论文逻辑和数据是否有错，过了十多分钟，许苏木接完电话回来，“电影怎么样？”
　　沈沅调皮歪了下头，推荐她：“好看，回头你可以带谢杜衡一起去看。”

　　许苏木应下：“行啊。”
　　她坐下来，“三七女生节快到了你知道吗？”

　　“噢，算日子好像就是快到了。”
　　沈沅看向许苏木，问：“咋了？”

　　许苏木：“今年社联提议的，说要大办，在原来节目的基础上再追加一场晚会。”
　　沈沅咦了声，没怎么上心，感叹了句：“整花样还挺多。”

　　说完又再次投入到论文的修改中。
　　一杯咖啡逐渐见底，凉透，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鼠标点了下发送，大功告成。
　　沈沅伸了伸懒腰，自己揉了揉脖子，论文搞完才觉饿意上头。

　　她懒得去食堂买，想起抽屉里保存的几张外卖名片，遂决定订外卖，每学期开学前都会有商家发些订餐名片，她攒了不少，握在手里，厚厚的一打。
　　依次看了个遍，沈沅打出一个电话，给自己订了份毛血旺。

　　晃着腿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手机响起来，“您好同学，外卖到了。”
　　沈沅忙答了声这就下去拿，穿上鞋下楼去拿快递，外卖送到她宿舍楼后面。

　　沈沅到的时候，外卖员正骑着电瓶车过来，她站到栅栏下，外卖员喊了声沈沅，她嗯了声。
　　外卖员听完从车上下来，拎着餐盒过来，又确认了一遍手机尾号，随后从栅栏处把毛血旺递给她。

　　沈沅蹬蹬又跑上楼，把包装袋拆开一看，除了毛血旺之外，又多了盒草莓酸奶，她拿起晃了晃，拧开喝了一口。
　　满满的草莓果粒。

　　现在店家都这么厚道了嘛？
　　许久未订过外卖的沈沅突然感觉受到了治愈。

　　汤汁红亮，铺陈着鸭血和牛杂，能看到汤汁里的豆芽和成片的莴笋，撒了一层芝麻和葱花。
　　下肚有些辣，但胜在味浓滋味好，很过瘾。

　　吃完后，沈沅慢悠悠又喝起酸奶来，心里还想下次继续点这家。
　　第二天上午，导师发来了邮件，针对她的论文一稿给出了修改意见。

　　沈沅对有个点不太懂，当天下午便去了导师办公室，现场接受指导。
　　带她的导师是当时教金融的老师，叫汉峥，年龄跟舒珍语相仿，沈沅走后门，特别问过自己阿姨哪个导师性格比较温和才选择的他。

　　但果然……对待同事和学生的态度和语气是完全不同的。
　　舒珍语形容很温柔的人，第一次对她的论文劈头盖脸训了一通，那架势就差把她赶回大一，重修一遍所有的课程。

　　因为第一次被训得太厉害，沈沅后续都不怎么敢去办公室了，这次去也有些怂。
　　她敲了敲门，里面中气十足喊了声进来。

　　沈沅轻步走进去，稍微瞥了眼，每个办公桌前都坐着一个老师，而且还都是她脸熟的面孔——每学期末放话说要让他们挂科率达到百分之四十的任课老师。

　　出师不利，让沈沅态度更卑微了，拿着已经打印好的论文初稿进去，走到汉峥的办公桌前，恭敬喊了声老师，把论文递过去。
　　汉峥也没说话，直接接了过去。

　　沈沅心里忐忑，数着秒数，安静了三四分钟后，汉峥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有些犀利，“不怎么见你来我办公室啊。”
　　“啊，前段时间一直在实习，没回学校。”

　　“查重率查了吗？”
　　“查了，7%。”

　　“文字性还不错，但分析数据缺点力度，最好用线性计量模型，还有你这里……”
　　沈沅认真听着，连连答嗯。

　　十分钟之后，终于结束了教导。
　　沈沅如蒙大赦，说了句谢谢汉老师赶紧离开了教室。

　　她刚从办公室出来，从隔壁也出来一个老师，神色慌张，嘟囔着，“反了天，居然敢在学校闹起来。”
　　说着他急匆匆往前走，又拿出手机去打电话，“喂，保卫部吗？”
　　“嗯，明思路，教职工家属楼那边的一家水果店，有人在闹事。”
　　“赶紧过去，别出事了。”

　　沈沅听到明思路，水果店的字眼，心一跳，急忙跑下楼。
　　她到的时候，状况已经明显焦灼了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没什么学生，只有三四个打算过来买水果的老人站在外面，其中有一个阿姨在往哪里打着电话，他们年老体弱，也不敢进去，温温和和的，似乎在跟里面的人讲道理，结果被冲天的怒气给怼了回来：“滚不滚，再不滚先打你们。”

　　沈沅走过去一看，心脏扑通跳，第一次见这架势，手都有些麻，腿直抖。
　　店里，谢子珣和曲清一被四个彪形大汉围着，货架被掀翻，屋里水果，翻的翻，烂的烂，地上都是水果汁水，箱子也被踩塌，乱成一团。

　　最靠近门的大汉见有人过来，有些生气，挥舞着手里的长棍棒，冲门口那些老人喊，“是不是你们喊来的？”

　　老人们纷纷否认。
　　里面的大汉说着就要动手，棍棒冲谢子珣手上劈下去。

　　沈沅心一跳，慌张之下，上前了一步。
　　外面的大汉不知是被同伴惊到，还是被她要进来的动作惊到，拿在手里的棍棒更快地打了下去。

　　谢子珣刚闪过他面前的棍棒，就听门边“bang”的一声，门口的沈沅惊慌扶着自己另一只手，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下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