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艺术生》开普勒62e

21、Part 21

　　艺体楼的琴房，空调开着26℃咝咝冒着冷气。
　　夏橘坐在双人桌外侧，环抱着双手靠着椅子坐着，使劲眨巴眼睛让上下眼皮不至于粘上。

　　“……因为这里，默认x的取值大于等于0，所以要舍去x=-2的解，所以答案是1。”陈瑾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画，讲完了一道题，身边一派寂静，她回头看了一眼夏橘，“听懂了吗？”
　　夏橘刚好打了个呵欠，嘴巴张到了一半被逮了个正着。
　　面对着陈老师森严的目光，她硬生生将嘴巴拢上，说：“大概……是听懂了。”
　　陈瑾面无表情的将草稿纸反扣在桌面上，笔尖点了点作业纸上的题目：“那你给我讲一遍。”
　　“……”夏橘的瞌睡醒了一大半，拼命在脑海中回忆陈瑾刚刚讲了什么，然而只依稀记得好像舍弃了一个什么解，是-2还是1来着？她硬着头皮说，“呃……这个题吧，就是……呃……”
　　陈瑾将笔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咔哒一声。
　　夏橘不说话了，垂头耷脑的准备接受思想教育。
　　陈瑾叹了口气：“你知道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吧？”
　　夏橘点点头。
　　“那还不好好复习？”陈瑾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给你讲的可是基础题，送分的那种，你还不好好听……”
　　夏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诚实的说：“我也想好好学啊，可是一听到数学题就困。”
　　她撅着嘴巴咕哝：“能怪我嘛……”
　　陈瑾想了想：“那你直接把过程背下来吧，考试的时候直接套公式。这个题型最近刚学肯定会考，做对了你大概就能及格了。”
　　“背下来？”夏橘一脸无辜，“可是我记性好差的，古文都要一周才背得下来一篇，”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而且这些公式长的那么奇怪又那么像，我觉得应该是背不下来的吧……”
　　陈瑾难以想象：“你不是英语挺好的吗？记性不好怎么背单词啊？”
　　“哦，这个啊，”夏橘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小时候我妈说中文还不太利索，在家里都直接和我用英语交流的，我都没怎么背单词，就……自然而然的记住了嘛。”
　　“……”陈瑾没了辙，沉默了半晌最后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橘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故作惊讶的说：“都快六点了欸，要不我们去市区吃个饭，然后再看个电影，然后愉快的回家睡一觉，没有任何压力和负担的迎接明天的考试？”
　　“吃饭？看电影？”陈瑾重复。
　　“对啊，我知道电影城附近有一家水煮鱼特别好吃，向你安利。”夏橘美滋滋的掰手指，“然后前几天《那只叫波波的猪》上映啦，我一直想去看来着！”
　　“水煮鱼？《那只叫波波的猪》？”陈瑾顿时明白了什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简直啼笑皆非，“你知道期中考试之后会开家长会吧？就是你爸会坐在教室里听你班主任汇报你这半个学期学习情况的那种？”
　　“我爸不会来的啦，”夏橘一挥手，无所谓道，“他肯定出差，不出差也是在公司加班，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没有加班，他也会选择在家里看股票，而不是来给我开家长会。”
　　陈瑾：“？？？”
　　夏橘摊摊手：“他以前给我开过一次，嫌丢人，说以后再也不去了，他本来就不怎么管我。”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猜我们班主任也就是我亲爱的小妈林佩仪女士，会带着独家版的年级排名信息回家给我爸过目。”
　　陈瑾想了想，提出问题所在：“你不是说你爸也嫌你成绩太差，老是念叨，所以要才要和我一起复习的吗？”
　　夏橘：“……”
　　要不怎么说人人都想当学霸呢？就这好记性，你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人家都写在心里呢，哪天嘴皮子一秃噜就哗啦露馅儿了。
　　陈瑾追问：“然后你刚刚又说你爸不怎么管你？”
　　夏橘心一横，强装镇定的样子：“他是不怎么管我啊！”
　　陈瑾奇了怪了，皱着眉毛：“那你还和我自习？”
　　夏橘脱口而出：“我为什么和你自习你不知道啊？”

　　气氛顿时古怪起来，天空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粉红色小云彩。

　　陈瑾的脸红了红，她强行撑住气势，但是到底心慌，话不过脑子的也说了出来：“那你还不是不想自习要去吃饭看电影!”
　　夏橘梗着脖子回道：“那我是想和谁去吃饭看电影啊！”

　　气氛顿时更加的古怪，粉红色的小云彩飘遍天际。

　　两人红着脸颊和耳朵根，大眼瞪小眼。
　　最后陈瑾假作清了清嗓子，镇定的转开了视线，指了指摆在课桌上的作业纸说：“你把这题听懂了，或者把答案背下来，我们就去吃水煮鱼看电影。”
　　夏橘搓了搓发热的脸颊，幽怨的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看电影？”
　　陈瑾重新将草稿纸翻回来，摊在夏橘面前，没好气的说：“不想和你看电影的话我会说‘你数学考到了140分以上我们就去看电影’。”
　　夏橘愉悦的勾勾嘴角，装模作样的说了声：“哦。”拖过作业纸默念着背诵。
　　陈瑾装作不经意间去拢头发，顺手摸了摸热腾腾的耳朵。

　　粉红色的小云彩挤满了这间26℃的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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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煮鱼和电影到底是没有约成。
　　夏橘看了几遍，迷迷蒙蒙仿佛就要弄懂这题的时候，许琴阿姨一通电话打来，问陈瑾怎么自习到那么迟，还不回来吃饭。
　　陈瑾看窗外，才恍然天边已经擦了黑，她说：“行，我收拾一下马上回来。”
　　夏橘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语气里不无埋怨：“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那只叫波波的猪》啊？”
　　陈瑾将文具收进笔袋里，有点无法忍受道：“你一个快要成年的高中生了，怎么还看这种幼儿园大班专属的动画片啊？”
　　夏橘“哗”的一下拉上拉链，背上包，嘴角能挂油瓶：“波波可是我的童年回忆。”她看了陈瑾一眼，体谅的摇了摇头，“你一看就没有童年。”
　　陈瑾懒得辩驳，背上包去关了空调，两人一起走出琴房。

　　到底是夏天了，虫子在草丛里尖锐的鸣叫，哪怕是黄昏，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闷热。夏橘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滑板，跟着陈瑾不算快的脚步。
　　一直送到校门口。
　　“你也赶紧回去吧，”陈瑾停下脚步，面对着夏橘说，“去食堂吃个饭，再复习一下明天要考试的科目，然后早点休息。”
　　“我出去打牙祭，”夏橘想都没想顺口说，“前面的那家港式餐厅，我想吃那里的菠萝油了。”
　　陈瑾点点头，无可无不可，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无言。

　　两人在茶餐厅前庭分了路，一个继续往前走，一个留在原地。
　　晚高峰已经过了，学区则更是冷清，校门口八车道的大马路上空旷无比，只有环卫工人踩着三轮车溜溜达达的路过。
　　前面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陈瑾停下来。
　　夏橘站在店门口，看着那个身影伸出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然后重新将手插回衣兜里，低着头，好像在踢路边的小石子。
　　“陈瑾！”夏橘大声喊，看见那身影回头，她用力的挥了挥手，继续喊，“明天考试顺利啊！”
　　距离有点远，她没有看到陈瑾的表情。
　　但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回过身，也伸出手朝她挥了挥，远远传过来的声音好像带着笑：“你也是啊，考试顺利——！”
　　夏橘放下手，傻兮兮的站在原地笑。
　　看着红灯转绿，看着她转身过马路。
　　看着风起，吹起她的头发。
　　她忽然想跑上前去替她把头发挽到耳后。
　　路灯倏的亮起来，一盏接连着一盏，光芒向路的尽头蔓延。
　　夏橘笑了笑，然后走进了路旁的蛋糕店。
　　她用食指指节扣了扣台面，对服务生小姐姐说——
　　“一个冰激凌，原味的，谢谢。”

　　那厢，宁嘉和喻意坐在离学校不远的小网吧里打游戏。
　　小网吧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道，电脑屏幕的画面转换，映着少年少女的面孔发亮。
　　“喻小意同学，你的大招是准备留着过年吗？赶紧的放啊。”宁嘉一边敲着键盘一遍嘲笑他的ADC，“这把你再输就掉白银了。”
　　喻意鼠标一扔，气呼呼的下了断语：“不打了！我方辅助和对方辅助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这还怎么打？”
　　“我方辅助”宁嘉含糊的笑了笑，点了支烟咬在嘴里，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脑门，“少蹬鼻子上脸啊，能给你打辅助不错了。”
　　喻意嫌弃的躲开：“一身烟味，离我远点啊！”
　　宁嘉看着电脑屏幕上己方大水晶被一下一下的点爆，由衷的说了一句：“我现在有点想念夏橘了，至少人家打ADC知道出大招，而你，只会把我大师的号打到白银。”
　　“说起来，我上个星期去Z市看夏橘了。”
　　“我知道啊，就你和你们班主任说你表妹死了你去奔丧的那回嘛。”宁嘉徐徐的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
　　“她好像快要谈恋爱了。”喻意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她？谈恋爱？”宁嘉嗤笑，“哪路神仙降得住这尊大佛啊？”
　　“好像是她同学，一个小姐姐，看起来有点不爱理人，看起来是个学霸。”小姑娘拿起桌上的奶茶吸了一大口，一边嚼着珍珠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觉得她这回要栽。”
　　“小姐姐？”宁嘉又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
　　他看了一眼喻意，见她鼓着腮帮子怕把珍珠掉出来的模样，满脸嫌弃：“你就不能吃完东西再讲话吗？一点样子都没有。”
　　喻意咽了珍珠，又喝了一口奶茶，朝男生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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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算是大考，学校弄的也正规。
　　考试的座位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排的，上回成绩好的往高楼层走，成绩差的往低层走。
　　考试预备铃一打响，学生们拎着考试用具三三两两的从教室走出来。
　　夏橘咬着棒棒糖，拎着笔袋径自下了一楼，对着考场门口的名单慢慢悠悠的找自己的名字。
　　身后的走廊上，学生和监考的老师匆匆走过，广播上温柔甜美的女声说：“距离本场考试开考还有五分钟，请考生尽快进入考场，准备答题。”
　　夏姑娘不为所动，弯着腰伸着脖子继续在座位分布表上找自己的名字。
　　“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考前不早点看好考场，都要开考了还这么慢慢悠悠？”身后平地一声雷响起！
　　老周校长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认出夏橘就开始吹胡子瞪眼：“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你到时候高考怎么办？啊？你知道高考开考铃声响了就不准进去的吧？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再惯着你这么慢悠悠的性子，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夏橘咬着棒棒糖无辜的回头。
　　老周校长继续恨铁不成钢：“还吃糖！都要考试了还吃糖！校规上有没有说过零食不可以带进教学区？”
　　夏橘很乖的没有顶嘴，把棒棒糖抽出来，三两行看完了这个教室的名单，没有自己。
　　然后挪着小步子走向下一个考场。
　　“跑起来跑起来！”老周校长痛心疾首恨不得直拍大腿，“时间不等人的呀！”
　　夏橘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嘎嘣”咬碎了，把纸棒子抽出来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然后不情不愿的挪动的小步子加快了频率跑向下一个教室。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心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多几分钟少几分钟分数又不会有变化，何必呢？”
　　眼风一扫，瞥见这名单上最后一排倒数第三个是自己的名字。
　　她抬脚，跨进了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排的倒数第五个位置。
　　表示夏橘同学在上次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年级倒数第五的好成绩。
　　哪怕是她的英语稳过140 分，面对着一片平均差及格线二三十分的好成绩也是无能为力。
　　考场里嘤嘤嗡嗡，全是讲小话的声音，夏橘神百年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说过会儿提前交卷一起翻墙出去撸串。
　　夏橘羡慕的撑起下巴：“我也想去撸串，炸鸡翅多加孜然和辣酱，炸年糕抹厚厚一层番茄酱，秋刀鱼加重辣……”
　　想着想着口水又差点淌了下来，她换了个动作，伸手拉开笔袋的拉链，有点无奈的又有点美滋滋的想：“哎，但是不能去呢，中午还要陪陈瑾吃食堂来着。”
　　夏橘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炎炎夏日，心里开始盘算着中午吃什么。

　　陈瑾坐在四楼的第二个考场，拿出签字笔，2B的填涂笔还有橡皮摆在桌面上。
　　考试还没有开始，整个考场已然寂静无声。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分卷子，少数几个女生还在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翻看笔记默背古文。
　　电风扇在头顶慢悠悠的送着微风，只听得见讲台上试卷相互摩擦的声响。
　　——也不知道夏橘昨天晚上回去复习了没有，都忘记叮嘱她背一背语文古诗词了。
　　她想。

　　发卷铃声正式打响，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盛夏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