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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萧灵 ...

  •   7. 萧灵——琅台旧歌唱未罢,最难消,新愁旧恨!

      面前的南宫赐,白衣如雪,持一老梅枯虬,静时恍若蟾宫仙子,说他如画,便轻了几分风骨,说他如歌,又似淡了些颜色。

      我撑着双钩,听不见台下哄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想拖大,结果弄地自己这么狼狈。之前还道,他只因为是南宫世家的少主,又生来一副上好的皮囊,所谓武功之高云云,很可能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添油加醋。后来又听说,南宫赐好以梅为器,配上南宫家凌波微步的轻功,一招一式,梅影飘飘,暗香阵阵,或会有梅瓣飘落,魂舞相随,宛如谪仙……总之好不花哨!

      好死不死挑南宫赐的擂台,就是想先声夺人。首先就是不太相信那些江湖流言飞语,再者我兵器上好歹也会占些便宜。一交上手,却让我叫苦不迭。南宫家的武功本就以“快”为最高奥义,南宫赐似乎没有出上全力,却依然让我完全认不清他的身形。还有那该死的梅枝,被他用内力一贯,普通劈砍也奈何不得,在南宫赐手中就好比一个分出了无数枝桠的判官笔,偏偏让人应对起来手忙脚乱,接了这一枝来不及接另一枝。

      南宫赐并没有抢攻过来,而是十分“大度”地给我时间喘息,睨着狼狈万分的我。衣带随风,越发衬地他风华绝代。

      “盟主孤女……我看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及其细微,又有人声嘈杂,但是我听到了。

      我抬起眼来,脉脉看着他,唇动轻言:“是我……阿赐……”

      南宫赐手里梅枝一颤。

      就是这刻!

      身子一挺,双钩如电向上挑,全式名为“还君明珠”,后半式本该是挑人双目,这里化用成撩他下阴,招式阴毒加之又是偷袭,我倒要看看,你南宫赐到底有多大本事!

      “嘶——”一声织物碎裂,面前白影一闪,我心里一紧,左钩撑地支住身子,右手钩峰一转,去钩那道身影。

      梅枝立现,直刺右手虎口。我一咬牙,强行变向,用长钩刃峰去断梅枝,梅枝并不避让,只微微一转,一条旁出的虬枝直直正点手臂尺泽穴。

      “……嗯……”我握不住右钩,与此同时,左钩被一描金白靴踢了一脚,我失去重心,跌在擂台上。

      台下一片如雷叫好。

      南宫赐一脸戾气落在三步远的地方,却没有动,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还君明珠”虽然没有伤到他分毫,可是……我看了眼被压下身下的右钩,那上面有半片后摆,南宫赐衣服的后摆……也就是说,他此时不时不想把我踹下台去,而是如果他走动的话,大家就会发现他后面……

      我悄然把那半片后摆收入袖中,站了起来边,右臂又酸又麻,几乎动都动不了。又冲他笑。

      南宫赐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妖女!”

      我左手提长钩,扬声道:“南宫少主既然认输,那就承让了。”

      台下一片哗然,显然并不相信,我扫了眼台下,高声道:“如果南宫少主还有不服,小女子自当奉陪到底。”

      南宫赐只铁青个脸,不动不语。片刻后不情不愿地道:“姑娘钩法精绝,南宫甘拜下风。”

      我微微还礼,又见白影一晃,再定睛一望,南宫赐已然稳稳坐于台下交椅之上,估计现在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让他再从椅子上起来。

      万幸他还有一身轻功不是?我对台下的南宫赐微微一笑,他狠狠把头扭到一边去,明摆着一副梁子结定了的样子。

      执案唱道:“萧灵,胜——”

      我执钩镇台,目光扫过寂静的人群。

      哪年哪月吹来的风,沙沙拨动发丝。瀚海阑干,几道轮回,莫叹什么命道定然,引得当年孤女现世,我知道,天大地大,萧灵,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唇枪舌战,一人独对众口。我的腰杆笔直,下颚高昂,毫不示弱。我所在执念的,不是什么扬名天下,什么魔教瑰宝……我所力争的,是我最后的希望,生命里,最后的希望……

      “萧女施主所持信物确然不假,”少林达摩院明空老和尚最后道,其实他该有七八分相信,因为无论是我所亮出的两样信物,还是对当年少时一些事情的对答如流,都说服着他相信我确然是萧谡的女儿,但他仍然还是说:“但只凭身外之物下定论,未免太过潦草,还请女施主还扬州盘桓些时日,待求证理清,自然给施主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摇摇头,道:“大师,我今时今日一身服孝出现在这里,大师心里定然清楚。”我顿了顿,又道:“今日是家父十忌日,十年前吾家上下连同家母,惨遭魔教余孽毒手,一把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家母为了让门客暗里护送我和哥哥离开扬州,以身犯险,就死在扬州城门口。家父听闻消息连夜赶到时,家母……已然辞世。隔日,四月十九,那日我还在路途上,就听闻,家父……薨……”顿了顿,去清黯然之色,我扬头朗声道:“一去十年,兄长也在逃亡中失散,魔教已然覆灭。时至今日,多拜各位同道替我家门报仇雪恨,萧灵深感大恩,可萧灵虽为一介弱质女流,眼看血洗门楣,屠门灭顶之灾却无能为力。时过境迁,魔教最后一个窝穴,萧灵希望可以亲手除之,以慰家父家母在天之灵!!”

      音落,我缓缓转过背后,钩峰一转,自后背一拉,“撕拉——”,脊梁上顿时感到一阵风吹。

      裸露的背。

      双蛟,尾相缠,头相对,一种对称而诡秘的美。萧家的印记。

      ******************************************************************************

      天昏的时候,扬州的春雨开始打扫城内的红尘。

      我在檐下看着细珠串串滑落,天地间好似万斛倾珠。

      一把紫竹伞撑的头上。

      微微侧头,却见一个高大沉默的侧影。

      我微笑:“多谢李少侠。不过,我看这雨不会下多时的。”

      李全睿并不答话,只看着烟雨长街。我只好接着道:“我只出来买些衣衫,片刻就回去。李少侠呢?”

      隔了片刻,李全睿才道:“不用叫我少侠。称名道姓就行。”

      反正以后还有一路同行到西域,我也不想和他客气,便应道:“李全睿。”

      他点点头:“我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你才对。”

      我心里一漏,面上笑到:“是,今儿个下午让你见笑了。”

      他瞟了我一眼,道:“不,你知道,我是说那夜在城西。”

      “你记性真好,李全睿。”我答,却不做任何解释。

      “我认得你的眼睛。”他声音有些踟蹰,“你……是杀手?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

      我笑答:“我当然不是。这里面有点误会,一言难尽。”

      他道:“我也是江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我可以想象一个孤女这些年在江湖上是怎么过来的。其实,没什么好羞耻的,大家不过凭本事吃饭。”

      淅淅沥沥的春雨。

      伞柄塞到我手上,他的身影踏入濛濛雨雾中。倒三角的身材被湿露的衣衫勾勒出来。我慢慢收起笑容,有点冷漠地看他的背影被雨帘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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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长倾把自己宅院的书房腾出来,留给我住。因为我当然不可能还住在丫鬟房内,而恰好女房刚好住满。反正江湖中人对礼教德道看地比较淡,何况他的书房还很舒适。

      他走的时候对我说:“明空大师正在我爹密谈,应该就是在说你的事。虽然今日在擂场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不过……行与不行,还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冲他笑了笑:“多谢你。”

      他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回头直视着我:“萧灵,这次我帮了你。但如果,我发现你其心有异,我一样会毁了你。”魏长倾的眼睛是蔚蓝色,穷极苍穹的颜色,不是透明的,而是深邃的,幽密的。

      我微微颔首:“不敢劳烦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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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微风终于在夜间变成雨打芭蕉声不息。月色不见,只有浓密的,熟悉的黑夜。

      我只点了一滴豆灯,照亮一隅。

      “在想什么?”房梁黑暗处,传来枭的声音。

      “可有人发现?”我不抬头,只低低问他。

      “你放心,”枭懒洋洋地说,“只要我愿意,没有人能在黑夜看见我。”

      “多说无宜,我叫你的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枭依旧漫不经心地说:“还说呢,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李全睿和唐岚果然是旧识!七年前,李全睿曾随叔父投靠蜀中唐门,如此算来,李全睿和唐岚算半个发小,可是,四年前李全睿突然离开蜀地,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他游历四方,名气越来越大,却再没踏入蜀地半步。”停了停,枭又说,“你来搅局武林大会来就来了,这些琐碎事情那么上心干什么?”

      我抿嘴笑了笑,低声吟道:“摄心者,谓逢好学伎术者,则为之称远;方验之,警以奇怪,人系其心于己。效之于人,验去乱其前,吾归诚余己。遭□□酒者,为之术,音乐动之,以为必死,生日少之忧,喜以自所不见之事,终可以观漫澜之命,使有后会。”

      枭道:“少拿那些酸掉牙的东西显摆。不过多读了几本书,扯皮个鸟!”

      我撇了眼高处,隐隐似乎有个影子,不知道是不是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以为和一群江湖名门望族的高徒一起去西域是件容易的事情么?且不说别人,单是李全睿和魏长倾就不简单啊。还有今天冒出来的那个南海小子和峨眉那个任什么的,你若有空也去帮我查查。南宫赐和那任什么之间肯定有……”

      “没空!”枭想也不想一口回绝,“老不死的叫我来,是叫我看着你别无法无天的。不是让我给你当跑腿的!”

      “你要不帮我,要不就走!”我也十分决绝,“你留在这里若被发现,我麻烦就大了。”

      枭不说话了,片刻后,才道:“小灵……我倒现在依然认为你简直是个傻子。可能到头来,你依然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希望都没有。”

      “多谢你,枭!”我打断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准备好了。我说过,我的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只是,如果我这一路有什么不测,老头子那里……就靠你了。”说到最后一句,自己声音也涩了。

      “小灵。不去了行不行,现在还来得及。”枭说话难得这么正经。

      我却笑道“不行,已经来不及了。”,风雨飘摇的夜晚,豆灯曳曳,“三年前,就已经来不及了。”

      “嘘……小灵,”枭突然道,停了停,我也警觉起来,伸手按着身边的长钩。枭说:“有人过来,是个高手,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雨不歇,反而越来越大,雨拍屋檐断断续续,掩盖了,多少秘密……

      “叩叩叩,”三声门响,沉重而缓慢,一个苍迈的声音说:“萧姑娘,可是安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无错~~这个小妞就是我们女主,哇卡卡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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