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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李全睿 ...

  •   27. 李全睿——儿女情长,当断难断。

      “你原来是想问萧灵啊~~~~”枭阴阳怪气的声音拖地老长。“怪不得要请我吃什么酒,不论我练的内功沾不得酒,更何况你的酒我哪里敢喝……嘿嘿,对吧,全睿哥?”

      他话里似有所指,我也知道他在讥讽我曾对萧灵下过药,虽然那是唐岚的主意,但我也默认了。我一拱手,道:“枭兄弟说来我也惭愧,那日确实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今日也就是一问,枭兄弟如果不方便说,便也罢了。”

      南宫赐已经醒了,燕倪偲伤愈大半,也能下地了,枭与林好姿亦无大碍,再次启程也就这么两天了。一行人抓紧一切机会游乐岳阳,魏长倾一大早就带着花小妖去了君山找那个什么“君山老朽”。唐岚彻夜未归,怕又是醉在红船上了,我本说要去接他回来,却碰巧在路上遇见枭要去吃午饭,便拖了我一路。

      “李全睿,不是我说你,你不是以侠气扬名的吗?怎么碰上萧灵的事总是这么连汤带水的,一点也不利落。”枭带些鄙夷地说,“便如小灵这样的女子,江湖上几百年也就出这么一个,要是真的中意了,下手就该快、狠、准,你要老是这么拖拖拉拉的,没准就给魏长倾或者南宫赐抢了去。你想想,魏长倾八面玲珑,诗词歌赋样样在行,南宫赐长地个妖孽样,又是南宫少主,你要是下手晚了,还有戏么?”

      我呆了半晌,干咳了两声:“枭……你这话……成!那我也直说,我确实有些喜欢萧灵,她确实和我以前看过的女子不太一样,但也不到迷恋的地步。江湖上不是有句话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

      “啊呸呸呸,”枭一拍桌子站起来,“李全睿,你要是抱这么个念头,立刻给我滚蛋!我家小灵就这么一个,谁要敢把她当衣服,老子先撕了他!!”

      我一呆:“萧灵不是你未婚妻么??”

      枭一愣,才知自己失言,呆了片刻才终于又坐下来:“小灵自幼和我一起长大,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你们……一起长大?”

      枭点点头:“对,算起来,我们该是同门,可是小灵就是不承认。她脾气就是倔,小的时候就是,咬定了东西就要认个死理。”

      我笑笑:“现在看她也是这个样子呵,从小到大倒是没怎么变。”

      “差远啦,”枭摆摆手,“小灵小时候就是个爱哭鬼,婆妈地很,我记得她刚来时,自己闷在屋子里一哭能哭好几天,心思单纯地像条小狗一样。大了后却越来越难缠了,心思也不知道绕了几个弯,只有这个倔性子还是一样。”

      萧灵小时候……该是很可爱的样子吧?

      “只不过她就算硬装出来,我也能隐约猜到点,小灵怕是依旧爱哭,只不过是哭在心里。她性子就是要强,从小就什么都想靠自己。她越是硬撑,心里只会越难受吧。她若能找到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听着,心里不知道腾起一种什么感觉,想了想,真心的说:“虽然你说得很漫不经心,但能说这些……其实你对她真的不错。”

      枭横我一眼:“我们倆是一个泥潭子里长大的。萧灵就是我妹妹!”

      *****************************************************************************

      结了帐出来,枭先告辞走了,我只觉得心里有点乱,便也懒得去管唐岚,自己在城里兜了半圈,终于回了客栈。

      客栈门前居然人山人海。

      “唉,又是武林中的人吧,成天打打杀杀……”
      “咦?那个眉心有颗朱砂的是不是点苍的‘月下嫦娥’?”
      “哎呦,小心!两个都这么漂亮,真是伤了哪个都叫小爷我心疼不是?”
      “张婶,我刚听说了,黄裙子那个是正夫人,白裙子那个是男人外面找的,被正夫人知道了,这不,杀过来了……”
      “啊?真的么?这负心男人好不要脸,占了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么??”
      ……
      ……

      我拨开人群一看,倪幼薇和林好姿各持了一把剑,倪幼薇手上的是把叫“清虹”的名剑,剑身上刻着水波样的花纹,剑光如虹;林好姿手上的软剑虽然不如清虹剑,但也柔韧锋利,是把好剑。两人似乎缠斗许久,各有轻伤,好在林好姿元气未复,倪幼薇臂上有伤,两人斗地虽狠,但是杀伤力平分秋色。

      我一个身法横过去,两把剑正齐刷刷地指向我。

      “李大哥!!”
      “你快闪!”

      二女轻喝着,忙着收招都有些来不及。我身形未定,左脚飞出踢向清虹剑,右手一伸扣着林好姿手腕。她二人本来就欲收招,顺着我的招式,倪幼薇清虹剑脱手而飞,与此同时,林好姿的剑也被我夺下来。

      “你们两人这又是怎么了!”我止住二女,轻声喝道,“在客栈门口打架,亏了还都是名门子弟!还让不让人家做生意了?!”

      倪幼薇拣起剑,“哼”道:“就她那样,也算名门子弟!整个就一狐狸精!”
      林好姿杏眼一瞪:“不知道谁那么不要脸,勾引我二师兄不成又开始勾引我大师兄!”
      “林好姿!你今儿个是真嫌命长了是不是!”
      两人说着又要打起来。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更大了:
      “就这个男的么?长的是满俊的,可怎么那么花心啊……”
      “唉……漂亮是漂亮,就是都太悍了,娶这么两个悍妇,这男的真可怜……”
      “果然,没两把刷子搞不定这两女的,不过啊,我看这男的成!!”
      ……

      我连忙挡着,脸一沉,喝道:“都把剑放下!有事里面说!不然我折了你们倆的腿!”

      “这……这是怎么回事?”任郁青和殷又竹这时恰好回来,拨开人群一脸诧异。恩?任郁青和殷又竹什么时候开始出双入对了?任郁青还不知道殷又竹是个女的,该是没发生什么,可是为什么任郁青脸那么红?……不管了,我急忙把林倪二女甩给任郁青。径自上了楼去。

      一上楼,就又听到南宫赐屋子里传来吵架声。

      我脑袋一大,更不想管,转身想回房,仔细一听,那声音……似乎是唐岚啊?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唐岚正指着南宫赐鼻子问候南宫家人。

      “这又是怎么了?”我皱着眉头,觉得脑子里一团乱。

      唐岚气哼哼地道:“全睿哥你来评评理,我好心好意给他熬了药,他居然怀疑我要毒死他!非但不对我感激涕淋,还骂我黄鼠狼给母鸡拜年,我去他的母鸡!全睿哥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是要杀了这母鸡!……”

      “你??熬药???给南宫????好心????”说实话,我都不太相信,唐岚是又在找人试药么?

      南宫赐气色比之昨日好了许多,只冷哼一声,道:“你看,李全睿都不会信你!”

      唐岚立刻回道:“你挑拨离间!!别以为你三言两语能离间我和全睿哥坚贞不渝的感情!你这是嫉妒!你……”

      “行了行了,你那药不喝就不喝吧,我们走吧,南宫赐还是病人,需要休息。”我拖着唐岚就往外拉,唐岚边被我拉着走,边还在呼喝着:“……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以后你南宫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要是你有哪日流血流干了,我唐岚要是伸了半跟小指头,我就不是人!我……”

      出得房来,唐岚还在愤愤地说个不停:“全睿哥,你拖着我干嘛!南宫赐那人就是矫情!就是嫌药苦!就是不信我!就是小人之心!这种人你不给他教训,他下回还那德行!”

      我脑子里更乱,只胡乱道:“那你还去招惹他做什么!……我先回房了,你也别惹事了。”

      “等等,全睿哥,”唐岚拉着我,眼睛鬼兮兮地眨了眨,“每日这么呆着,你不无聊么?我定了两条红船,今晚我们一起去吧。”

      我摆摆手:“你去吧,我心里烦,就不去了。”

      “来嘛来嘛,就是心里烦才要去啊!”我拗不过他,点头应了,想着到时候去了,再托个理由走就是了。

      *****************************************************************************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天边的薄暮,湖上的氤氲,远处的黛山,我站在船头,看洞庭湖水水色倾天,碧波如海。想起几年与唐岚的纠纠葛葛,如今却还能和他一起荡舟湖上,煮酒论剑。想来,几年的时间仿佛都飘渺起来。

      唐岚从篷内钻出来,摇着扇子站我旁边:“怎么出来了?红姑的曲儿难道还不好?”

      我不答话。

      唐岚却轻笑一声:“红姑长的有几分像苓苓是吧?”

      我不禁浑身一震,那个叫红姑的船娘弯眉如月,一双眼里柔情满满,偏偏似有几分郁,溶在她的眉目里,隐约就是很早以前,一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女子。

      我说不出话来。

      李全睿自认胸怀坦荡,光明磊落。可这辈子,终究是负了一个人,又伤了,另一个人。

      唐岚拍拍我的肩,轻声说:“全睿哥,苓苓的事,不是你的错。只有一点,苓苓要死时,在病榻上撑了三个多月,心心念念想再见你一面。她走那天,把自己打扮了好久,说你那天一定会来,非要去门口等你,结果你没来,她就去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无法回答,司徒苓苓,我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唐岚,尽管可以伪装一切不曾发生,而那一切已经如伤,不去,亦不灭。

      “别不说话,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不然,你今年都二十有六了,怎么还总是一个人?苓苓的事,我从没怪过你。我一直把你和苓苓当成亲人,苓苓现在去了,我可不希望你也过得不幸福。”

      说话间,湖上又飘来另一只红船,红色的船篷透着些光,依稀映出里面一个人影。

      “全睿哥,苓苓死了。她死那日,我发誓,会让我身边的人都尽可能幸福。尤其是你。”

      飘来那只红船与我们这只正好并排着,一只匀称白净的手轻轻拉开船篷上挂着的帘子,篷内的烛火透出来,萧灵坐在另一只船内,单髻雪面,眼波明,唇浅笑。复又放下帘子。

      “萧灵是个难得的女子,真心喜欢,就别再顾虑了。”唐岚推我上了另一条船,“去吧。”

      红姑在船尾,一撑蒿,两船立即分开。唐岚站在船头,湖面上微微的氤氲飘起来,湖风一过,似在他身边旋出一个一个漩涡,然后又慢慢散了去。他摆摆手,转身就进了船篷。

      我怔了片刻,被萧灵的声音提醒:“李少侠,进来坐吧。”

      风起,唐岚的船灯灭了,消失在湖上。

      我应了一声,进得篷来。

      这条红船和其他的一般无二,一张矮桌,围了几个缎面的坐垫,其上是一座白烛,一坛酒,几样酒菜;一边放着一张古琴,另一边是一矮塌,可坐可卧,其上有红缎床铺,绣花软枕,让人看着就觉得几分暧昧。

      萧灵提起酒来,满上两碗,道:“李少侠,我不胜酒力,也就意思意思,你随意。”

      我拦着她,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这里请我喝酒?”

      萧灵笑笑,她的眼睛在烛火下漆黑异常,近看之下,仿佛让人不可自拔:“唐岚说今日是你生辰?”

      “今日?……五月初十?啊,这几年江湖上混,还真忘了这日子。”我也笑笑说。

      “先干为敬。”她端起酒,仰头喝下。

      我顿了一下,也跟着喝了:“……萧灵,多谢你。”

      她一低头,踌躇片刻。从袖子里摸出那把金刀,轻轻放在桌子上:“除了给你祝寿,还有,这个还你。”

      金鞘,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那日是我欠了思量,”萧灵道,“我本不该拿的。”她飞快瞟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歉疚。“是把好刀……可惜,我用不惯。”

      我心里一下变得空空的,红色的船篷映出一个红色的空间,映在萧灵脸上,如红霞。她见我不说话,似乎更有些忐忑,说:“你收回去吧。”

      我回过神来,心里一声苦笑。拿起刀来塞到她手里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既然给了你,我想收也收不回来。你便留着吧,丢了也罢,送人也罢。”

      她握着刀,愣了片刻,然后猛地站起来,一个夺步走了出去。

      我一呆,斜着身子撑开帘子,只见萧灵狠命一扔,“咕咚”,远处溅起几朵水花。

      月光稀薄,萧灵站在船上,看着满目湖水粼粼,长声吟道:“浮华过后往来绝,箜篌不闻泪语咽。凌云宝剑五色沉,斜望残月长庚灭。空阶寂寞点霜露,复照当日歌舞处。当时歌舞人不见,早化今日万般灰——”

      万般灰,心如灭,冷湖沉匕意相绝。

      心里似猛然一锤,顿时痛如刀割。

  • 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两三日,咱家需要存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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