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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天道怜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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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距离,突然让我感觉有一生那么长,仿佛他是从宿命的另一头,华光掠影地走进我的生命中。
他走到我的面前,停住脚步,低声问道:“是‘小疤子’吗?”
是了,是他了!
那是我熟悉的声音,低沉淳厚、富有磁性,颇为好听。
我回道:“是我,小二子!”
我被紧紧地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
那些等着和左老汉喝酒的村人都望向我们。
我闭着眼依在那个怀抱里,不想看、不想听、不想说也不想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二子”一手轻拥着我,一手抬起我的下颏,轻声说道:“天道怜我,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的‘小疤子’。”
左老汉已经在边上看了半天,见机忙上前来,问我道:“云儿,这位是?… …”
“小二子”转头看向他,诚恳地、自说自话地对他说道:“她就是我失散2年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
村人们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我的那些飞扬神采,机敏睿智都不知哪里去了。我依在他怀里有些呆傻,居然没有出言反驳。
左老汉闻言象上了发条一样,赶紧说:“快快回家,有话慢慢说!”
因为今天左老汉又要请人喝酒,左老太先吃了饭回家做家务、替我们做就寝准备去了。左老汉忙用篮筐装了些菜和饭,嘱托同村的人帮他收东西锁门,就走过来,一手拎着篮筐,一手挽着“小二子”的手往家里走去。
“小二子”一手被左老汉挽着,另一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
我们三人就这样挽成一串朝家走去。
“小二子”的那个同伴也不出声,牵着二匹马静静地跟在我们后面走。
我扫了他和那两匹马一眼,以我相马的经验看,那两匹马都是绝对的宝马良驹。
到了家,左老汉忙唤老太,告诉她我的丈夫寻来了。
两位老人忙着让我们洗了手脸,摆好饭菜,然后让我们先坐下吃饭。“小二子”坐下后,说他和同伴吃了一下午了,很饱,就坐在那儿和两位老人聊天。主要是“小二子”询问村里的情况。
我不出声,埋头吃饭。“小二子”的手在桌下紧紧攥着我的左手,搞得我只能用一只手吃饭。
吃完饭,左老汉让我们进屋谈。
我拉着“小二子”的手走进属于我的小屋。
我一进屋就瘫坐在床边。
“小二子”任由我坐在那发呆,饶有兴趣地在我屋里转了一圈,东摸摸,西看看。看了个遍后,就坐在我的身边看我。看了一会儿,又把我搂在怀里。
我们俩好久都没有出声。
后来,我居然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我和“小二子”和衣睡在我的床上,我睡在他的怀里。见我醒来,他面带得色地微笑地看着我。
我连忙起身下地,出屋来到堂屋。
“小二子”也随后走了出来。
左家二老已经备好了洗漱的水,他们把我撇在一边,殷勤地招呼“小二子”洗漱。
“小二子”毫不客气,象在自己家一样,大大方方地边洗漱边和二老交谈。
左老汉对“小二子”说,他的同伴很执拗,昨天让他睡里间卧室他死活不肯,非得在堂屋和衣而卧,一大早他就带着马到河边饮马遛马去了,搞得二老感觉怠慢了客人。
“小二子”说他的同伴不爱多言,为人很好,做事自有一套,让二老不用无谓地担心。
我发现“小二子”的情商很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已经与二老谈笑亲密,关系融洽。
两位老人等我们吃完早饭,就说要去守茶摊,一转眼儿就撤得不见踪影了。
真是手脚麻利,老当益壮。
只剩我和“小二子”坐在桌边对望。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道:“敢问‘夫君’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小二子”走过来把我抱起,又回到我的屋里,坐在床边,他搂着我,靠在床头的床框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与我交谈。
他说他叫皇天正,是秦王皇飞度的二儿子。
与他在山洞中时,我已经发现他卓有见识,武功不凡,我猜想他一定是个士族子弟,没想到又是一个王子。
皇天正向我讲起了与我相遇的来龙去脉,以及我来不及道别走后的情况。
明启二十五年十二月四日的夜晚,秦军在交阳准备渡过黄水河进攻赵国。秦军一部分由太子皇天允率领,在两军营寨对望相持之处依靠战船和浮桥大规模渡河,其中一部分人渡过了河与赵军短兵相接。与此同时,在河上游三十里处的一个葫芦形口岸处,秦国二王子皇天正率领大队秦军强渡黄水河。两股军队准备渡河之后汇合,集中秦国占据优势的兵力不顾一切地向赵国纵深推进。
皇天正所率军队的前锋顺利地渡过河去,皇天正骑在马上立于筏中,随着中军渡到河中,后队也已经开始渡河。此时,但见河对岸山上火蛇信号连发,箭矢流石齐放,皇天正心知中了埋伏,急忙用手中双锏拨打飞来的羽箭。一招不慎,一支箭堪堪从左肩擦过。正仓促间,猛听得如万兽低吼的啸声。黄水河上游出现巨大异动。
夏侯捷即将水淹秦军。
秦人多数不识水性,许多人来不及反应。
此时,皇天正的牵马人福伯反应迅速,他举起手中刀,迅速几刀挑落皇天正铠甲的肩上搭襻和腰间皮带,同时划破了皇天正的衣衫和厚重的外裤。皇天正的铠甲应声而落。与此同时,福伯因为替皇天正挑衣再没法分神去拨打羽箭,皇天正眼看他身中数箭。
漫天洪水席卷而过。
皇天正被卷入滚滚洪流之中。
幸好皇天正识得水性。他的牵马人福伯本是吴人,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前一阵儿他们一直在黄水河边驻扎,皇天正在福伯的指导下,学会了游泳和潜水。
然而,浪涛滚滚,水流湍急,皇天正免不了喝了好几大口冰冷的河水。他只能勉强让自己浮在水面上。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四肢有点麻痹,渐渐没了触觉。当时他并不知是身上中了毒,只以为是因为天气寒冷,而自己体力不支。是以他放松了身体,仰躺在水中,并努力让身体保持浮在水面上。
随波逐流… …。
也许由于他的意志力,也许由于冬天冰冷的河水减缓了药力的发作,皇天正始终没有沉下去。幸好福伯帮他卸下了铠甲,划破了衣衫外裤,河水卷走了他身上的衣物,他减轻了衣物的负担,才得以存活。而后,他幸运地被冲入了一个小河汊。进了河汊后,水流渐缓,他使尽最后的力气爬上岸。然而没爬多远,他的四肢就再无一点知觉,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翻了个身,就再也动不了分毫了。
此时方知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