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物语千年情》寒水意

4、第 4 章

　　“不对啊，您说的这个朝代，我没学过啊。”
　　不得不说，尸王做的那个泥人真的是很兢兢业业，就连平日里穆归只要一看见就犯迷糊的数学，对那个泥人来说也不在话下。突然，穆归都想让那泥人去替自己考试了，不过，好歹也是被若虚师父教育了这么多年，虽然穆归有那个想法，但也知道做人应该堂堂正正。可现在，还是赶紧送走这位大人才是最要紧的。
　　找遍了整个西山都没有找到尸王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穆归现在一边削苹果一边听尸王话当年，可当尸王说出那个自己所处的朝代的时候，穆归听出了问题。
　　“没有？”尸王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丝疑问。
　　“大人，我可以发誓，”穆归“喀”的咬了一口苹果赶紧嚼吧嚼吧咽下去，“虽然属下我在学校里成绩不太好，可历史上的大事件我还是知道的，不管是历史书上还是我师父的那些古籍上，属下都没有发现大人您说的那个‘安朝’，除非是后世根本就没有记录下来，古时候的史官讲究事实，连那些番邦小国都会被记录下来，更何况是一个传了三代的朝代？”
　　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知道的那些历史书上写的旧事，穆归一边刻意的改口，心里暗怪这尸王太守旧，放着名字不问不叫的，非得管自己叫“随侍”，自己得称呼他为“大人”，还得自称“属下”。有时候穆归就感觉自己能在下一秒听到这位尸王称呼自己为“蝼蚁”，毕竟眼前这尸王有时候看起来，实在是太像那个阿斯加德三公主了。
　　“不过根据您说的那个时间，属下琢磨着，很有可能是唐朝之后。”穆归“咔嚓咔嚓”的嚼着苹果，看着尸王的木头脑袋对着自己，不由得冒出一句，“大人，要不属下给您也削一个？”
　　“食不言，寝不语。”尸王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蝼蚁。
　　“不语不语。”穆归丢掉苹果，擦擦手继续说，“大人，您难道就没有想过您的头其实根本就不在西山这边？”
　　“那在哪里？他一个堂堂太子，砍了本王的头不算，当年丢了都不找的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亏得当年本王陪着他读书那会了！”不知道为什么，穆归觉得尸王好像生气了。
　　“大人息怒，息怒啊，不过，大人，您就没有想过，您的头是被太子藏起来了吗？”穆归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住了。
　　“住嘴，再敢胡说本王就诅咒你永世为奴。”
　　“......”

　　当天晚上，穆归被一个真实的可怕的梦吓着了，在梦里，自己一身甲胄，蒙着面率领着一堆人马往一个大宅子里面闯，进去之前，穆归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正门的牌匾，上书“元国公府”。
　　在梦里，那个宅子的规模堪比《红楼梦》里的荣国府，可是，如画一般的宅子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下人们的尸体随意的倒在他们最后停在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鲜血和残骸，人们的哭声和喊声混在了一起，穆归看见一个很雍容华贵的夫人，被几个小兵当场捅死，身上的首饰当即被强抢一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虽然面带倦容，可看起来器宇不凡，大吼“圣上识人不明，如今奸佞当道，元植理当追随先帝”虽尚能以一敌十，可最后被自己身边的副将一箭射头，那张悲愤的脸被鲜血侵染，死不瞑目。
　　后来又有一个一身黑衣，容颜俊秀的少年执剑就朝着穆归的方向冲了过来。下意识之中，穆归抽出佩剑，可几个回合之后，穆归脸上的面巾被少年挑下，一瞬间，本来完全可以将自己拿下的黑衣少年却扔下了手中的剑，眼角流出一行清泪。然后，穆归清楚地记得旁边的那个副将递给自己一把剑，而那个少年的头就这么被自己给割了下来。
　　“啊！”赶紧拉亮了自己房间的灯，穆归擦着自己头上的汗，看着自己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穆归长舒一口气，伸出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确认了自己的手上真的没有血迹之后，穆归狂乱的心跳才稍稍安稳了下来。
　　“太真实了。”依靠在床头，穆归看着天花板嘀咕着。
　　“啊！！”看着尸王从天花板上飘下来，穆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了，刚在梦里被吓醒，现在再看见一个没有头的黑影从天花板上冒头，往下飘，穆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大人，你的头呢？”看着尸王脖子以上空荡荡的，穆归狂跳的心一时还真的安稳不下来。
　　“那块木头到底只是木头，有和没有，本王都一样看不见，再说，那个负心汉的东西，本王不要！”
　　“负心郎？”穆归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人，莫非那个太子......”
　　后面的话穆归当然不敢说出来，身边的空气温度越来越低，穆归低着头示意自己错了之后，才慢慢把梦里的情景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半真是说，穆归没有说梦里的自己是什么，只说了梦里的事，半假是说，穆归说自己是以局外人的状态看到的。
　　“你看到的就是当年本王死之前的情况，昏君听了吴家人的栽赃陷害，下令屠我全家，从此以后名赫一时的元家就此灰飞烟灭，连根草都没留下。”尸王的语气很冷静，不过穆归也听出来了恨意，也是，谁被那么对待都受不了，要是没恨，自己也不会遇见尸王了。
　　“大人，您当年是国公府的人吗？”穆归现在彻底相信自己梦里看见的那个黑衣少年就是尸王了，虽然那个时候一脸的悲伤愤恨，可是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尸王真是漂亮的很啊，难怪会和太子说不清楚了，那太子眼光真不错。
　　“当年本王是元国公府大公子，叫元初。”
　　“那太子叫什么？”穆归的好奇心就这么起来了。
　　“太子名讳穆归。”
　　“......”穆归觉得自己还是哑巴得好，没事瞎问什么，这下好了，和太子撞名字了，怎么办？！！！！

　　穆归现在真的是不觉得尸王随便叫自己“随侍”难听的像个宦官了，真的，甚至他都庆幸这尸王大人不问自己名字了。就凭着尸王大人和太子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情仇，穆归不敢想，如果哪天尸王知道他这个蝼蚁和当年的太子重名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你叫什么。”满脑子刷屏的穆归突然听见尸王这么说，心里一惊。
　　“本王问你，你这个随侍叫什么，总该有个名字的吧，当年本王身边的随侍小厮都还有个称呼。”穆归一直没有回答，尸王又问了一遍，不过，还是陈述句。
　　“......子归”

　　天地为证，穆归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话一出口，就亲眼看着旁边玻璃杯里的水结冰了。
　　眼见着尸王大人的手就朝着自己劈过来，穆归真的觉得自己今儿可能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他心里也有问题，自己又没说自己叫“穆归”，怎么这尸王大人还真暴怒？莫不是“子归”是当年尸王大人对太子殿下的爱称，这下被自己稀里糊涂的盗用了，尸王大人一听这名字肯定会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这还有什么理由不杀自己灭口？要真是这样，早知道自己就该说自己叫“暮浪”，这总不会撞名字了吧，不过，晚了啊，这会说点什么才能挽救自己这条小命？叫自己多嘴！叫自己不长脑子！！

　　“属下不知自己和太子殿下撞了名字，还请大人息怒。”甚至都能感觉得到那些锋利的气刃划过自己的皮肤之后留下来的疼痛了，穆归觉得什么傲骨，什么风节的，还是留着小命最实在，可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算了，秉着反正先承认错误总没错的想法，穆归直接告饶。
　　气刃生生停在了离穆归脖子一寸的地方，倒不是说穆归刚才的认错有了效果，只是尸王从心里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刚开始听到自己这个属下自称“子归”的时候，一瞬间，尸王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千年前，他和子归一起在月老庙里的那一幕。
　　这一千年以来，不管是在黑暗的墓穴里修炼肉身，还是人世间吸食其他孤魂野鬼来强健魂魄，虽然尸王已经忘掉了很多事，可是，有一些特别想忘记的却更像是被烙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突然之间，尸王觉得与其杀了这个人类，还不如留着他替自己做事，等到自己真的找到头的时候，再重新考虑要不要留下他。

　　就这样，在尸王眼里，穆归成了“流火”，尸王说这是当年自己小厮的名字。小厮就小厮吧，哪怕是当年尸王家里的小狗的名儿，穆归都不会反抗。

　　如果说是早些年，穆归还真有一种“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中二豪迈感，可是，和若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也看了不少的历史典籍和若虚道观里的藏书，所以，慢慢的，比着那种英雄式的同归于尽，穆归学会了考虑更多的方面，所以，在刚才的情况下，穆归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和尸王硬杠，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就真是个“连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了”，所以，他宁愿先服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