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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近日落以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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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光阴一寸金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接到老爷子来电的时候,已经是向圆离开的第三天。
江聊春正在召开一次季度会议,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形。
能在退伍以后攻读下政法双学位的他无疑是出色的。
何总助频频走神,散会时,江聊春蹙了蹙眉。
“……是Lily的事。”何总助主动解释。
“你想跟她一块儿滚蛋吗?”江聊春问。
面对上司的有点儿失风度,有点儿不严肃,何总助把头摇摇:“不想。”
到江公馆,江聊春在厨房第一件事切水果沙拉时,生出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预感。
“年前我带着孙女来探望过一次江老。”江老的战友表示的很直接了,“今天她没来。”
前脚留下一本精修写真集,后脚江老拿给江聊春。
“小文年纪有点儿小。不过,小向刚跟你好的时候不也才十七岁吗?”
“您当我不挑食吗?”
江聊春只是笑了笑,道。
举家搬进旧日向宅的任萱没想到这么快就“偶遇”了一把江聊春。
莫得感情的龙王爷撵起夏天的尾巴。
她照样穿着可以凸显大的裙装,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我出门忘带伞了。”任萱对着自己这个早出了五服的亲戚,准确的说是对着一面车后窗叫了声,“三哥,你有空捎我一段吗?”
“没空。”
车窗升起的短短间,江聊春视线明显在她的头围上兜了一圈。
“照你说的,我那没出五服的三哥光觉得你头围大了?”
隔了一个多星期,江逸飞接过车钥匙,载着毫不气馁的任萱去“凤毛麟角”,“你别的围也很傲人啊。”
用江逸飞一贯的话讲,哪里都有害群之马,害群之马的存在是必然的,是在所难免的。
谁让他就是那匹害群之马。
江逸飞的到来将风光霁月的素局整成了声色犬马的昏局。
“没意思。”周国亮的态度。
“我有洁癖。”易琎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
江聊春打了支烟。
不似周国亮的阅尽千帆,更不似易琎那副过于良家的男神范。
若将易琎身上的气质形容成直女斩的高岭之花,江聊春就是可矗立于雪雨危峰上的松柏。
别人才是花花肠子呢,“我只想玩”的江逸飞身边坐满了妹妹。
任萱无形中成了多余的。
“又怎么了?”江逸飞看她脸色挫败的回来了,只好叫散了,给了她个位置,“谁给我们任妹妹气受啊?”
“别凑近乎。”任萱来气,“你们以前不是背地里都不忘一口一个向妹妹么,见人家搭理过你们谁啊。”
“那不是有江聊春么。”江逸飞心说,“我们哪敢搭理她啊。”
“向圆以前有的,我都有了,我家里成分比她光伟正多了,为什么——”
任萱纳闷。
“为什么我小姑还没找上你?”江逸飞说,“你没有张美兰那样的妈呗。”
“……”
“你的解题思路没错,三哥专门交往相亲对象,不可否认这样的做法很传统,你就不怕他上了床的做法也很传统?”
“我们系有位吕教授,喜欢上早课,仗着前夫是江老的老战友,说话做事各种损人不利己,向圆连她的课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缺……”
“能比张美兰还要损人不利己么?”江逸飞反问。
“……”
江逸飞的分析:
“易玲,江聊春的第一任相亲对象,论学术造诣,丝毫不逊色其弟易琎,现在嫁给了留洋的小周总。”
“Christal,江聊春的第二任相亲对象,人送外号混血甜心,身材火辣,现在嫁给了泰国首富之子。”
“向圆,江聊春的第三任相亲对象……”
“那你说她将来会嫁给谁啊?”
江逸飞在两性关系的问题上绝不会重点错:“你没发现江聊春的口味不是看上去优秀就是实际上优秀的么?”
“我有优秀的事业线。”任萱表示。
“……”
“我以前胖,瘦下来打打针不也是潜力股么?至少没挨刀。”任萱强调,“说白了不就是向圆看上去能让你们这样眼高于顶的亚洲男性产生保护欲。”
“……江聊春也是其中一员?”
“当然不。”任萱说,“谁都有江聊春那样的身材啊?”
得。
江逸飞选择自动归类成她口中“你们这样的亚洲男性”的一员,说:“你自己喝吧。”
任萱“我放倒我自己”的喝法没一会儿,占了包厢的卫生间。
在常驻人口八百多万的金陵,日子好过一大半的情侣,那就没有一对是江逸飞认不出的。
舞池里,一对男女格外的吸睛,格外的生气足,格外的青春洋溢,肢体语言上练习生节目可以出道的水平。
自诩浪子江逸飞都不免跟着多看了几眼。
江逸飞在公共场合排了大半天队,好不容易解放了出来。
先是听见一阵“姐姐长,姐姐短”的,又是“姐姐越坏我越爱”。
后朝着声音的方向抬头,这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一幕:
女的是向圆,至于那穿校服的男的——居然是任萱的弟弟任皓,正掐着向圆的腰,把人摁在墙上亲。
——
向圆连夜离开乘云归的当晚,打滴滴打到了任皓。
“家里的车?”
SUV的车型,很不符合任皓这个年纪。
任皓点头。
“你有本吗?”
向圆终于有感到心中不适。
任皓再点头。
在一家三星酒店办了房卡,天未亮,向圆转醒置办早餐。
任皓还是那一身浅白色衣衫,出现在她终将路过的铺面。
向圆点了碗小馄饨。
任皓像被她牵着绳似的跟着坐下:“一样。”
“还是为了你姐姐的话。”向圆连食不言都顾不上了,“duck可不必。”
“我现在不是为了我姐姐。”任皓为两人烫起餐具。
向圆最后祝他来年的第二次金榜能够题名,留了点余地的说:“我不中意留刘海的男性。”
任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人来人往的背后,是一幅百达翡丽的巨屏广告。
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向圆当天解决了住行问题,于就近的地铁口旁整租了一套公寓。
第二天,早餐店。
任皓理解无能的问:“你微博被盗号了?”
向圆“要恰饭”的语气:“打完广告不得给粉丝发优惠券。”
认真起来的任皓剃了板寸,接下来一个星期,从买推广,到建好些个小号打入向圆评论区的“集美”内部,学习良多。
如果说江聊春的寸光阴是寸金难买,向圆的寸光阴则还没正式宣布在这个世界上架。
随着那点粉丝数的涨涨跌跌,向圆在深夜删了一条脱粉回踩的评论:
‘以前就怀疑po主背靠金主好乘凉,现在肯定了,这是失宠了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圈粉丝的$?’
醒来时,向圆划开手机:
通讯录江聊春,凌晨三点半呼出,时长7秒。
“……”
再醒来时更不妙:
没了备注名字的号码,凌晨三点呼出,时长3秒。
等到睡前,向圆将手机放置进衣柜口袋。
……
在江公馆交换过联络方式之后,手机也曾为这两人派上用场。
星期一的早自习课堂上,向圆枕在桌面补着觉,现身后窗的班主任揪散了她的马尾:“我请你的家长就这么难?”
‘幸而数载寒窗苦,自此阡陌多暖春’。
等到操场上的篮球拍地声消失,放学了。向圆用校服袖口擦去站台上的粉笔字迹,呼了通讯录里躺了不知道有多少时日的新联系人。
隔了一天,江聊春回电。
“你可不可以教我跑步?”
向圆很理所当然的将星期一过的“不得意”搬到了星期三。
“所以你星期一过的怎么样?”
江聊春围绕她的话题问。
向圆只好答“很得意”。
自己不希望成为过的不得意的时候找垃圾桶的人的。
这让向圆下次呼他有了由头——
她的月考成绩进步了一百多名(上次月考数学题忘涂答题卡)。
后半句她咽在肚子里。
颇具礼尚往来精神的江聊春告诉她,他得提前退伍了,即——
“下周。”
人的情绪是无法咽进肚子里的——
我想见你一面。
“你有什么忌口吗?”
那头的男声要多悦耳有多悦耳,先向圆开口之前问。
……
这场“想当初”的梦醒来,如向圆所愿,没有再发生过此类的乌龙事件。
因为她改了生物钟——
白天食外卖为生,各大视频软件的分类都快眼熟于心。
晚上快乐探店,直至微醺归家。
当独行侠没什么不好,接连有认出她的上前搭讪。
这些人相较以往那些人或许阶级大不相同,是以对她知之甚少,一言一行待她亲切(塑料)的方式,却大致相同。
“你都不好好吃早餐了吗?”
向圆看着照旧奶里奶气的任皓,眨了眨眼,作为回应。
任皓没有承认翻了她最新互关对象的动态才发生的所谓邂逅。
谁让酒是色人媒。
后半夜,停车场。
任皓背上向圆的手包:“我叫了代驾。”
向圆跟他走出同一间电梯——
她莫名的乖张他真的有在以为是不胜酒力。
任皓几乎是顺着她全部的目光看过去,也真的有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注意的只是江聊春那支百达翡丽的腕表。
这次他感同身受到何谓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