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唐生活》悠楼

13、织布

　　林氏让她站到一边，给她简单地讲了些东西。

　　没过一会儿，一个女人趾高气昂地走过来：“林娘子，你今日怎么还把家里的小娘子带来了？耽误做事儿可不行。”

　　林氏连忙解释：“赵娘子，我绝不耽误事儿，你到时候像往常一样来检查便是，她只在旁边看着，不碍事。”

　　赵娘子用鼻孔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研究织机的路子玥，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林氏知道这人的脾气，赶紧坐下来，让路子玥好好看着，手脚并用地动起来。

　　路子玥发现，这家的织布机，已经算是比较先进的那种，属于踏板织机。这种织机能让织布的人用脚踩卷经棍，双手可以在上面辅助织布，效率比用手摇的要高出不少。

　　林氏她们织的，是普通老百姓们用的麻布，也就是路子玥身上穿的这种，而且这个小小的织布房，只能织布，其他步骤，应该在另外的地方进行。

　　毕竟，种了麻，还要经过剥皮、刮青，分劈、脱胶一系列复杂的工序，才能提取出麻的植物纤维来进行纺织。所以路子玥在这里看到的，仅仅只是这个村里正家纺织业的冰山一角。只是在这能源全靠人力的社会条件下，也并不会有太大规模就是。

　　“我是在娘家学的纺织。”林氏一边做工，一边回忆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嘴角扬起了一抹笑，“也是你外祖母教的，说往后有了这门手艺，也好在夫家立足，能为夫家作点事情。我那时候到没想这么多，只是这些年来，却越发觉得你外祖母说的是对的。若不是我还有这么一项手艺，只怕……”

　　路子玥故作不懂：“这么好的手艺，为何没有传开来，让大家都会呢？”

　　旁边也在织布的妇人嗤笑出声：“小娘子，你还是年轻了些，没看到咱们村早些年是个什么景况。那些年连饭都吃不上，谁来织这劳什子。自家搓点线，随便弄弄，能穿就行，哪里像这卖货的物件一样讲究，比人还精贵。”

　　路子玥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毕竟在她了解的历史中应该是各个女的都会织布，各个男的都会种田，结果到这一对，发现个别地方还是有些出入。

　　看来她穿过来的这个地界属于贫困地区，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出来没多久。

　　实在是惭愧。

　　“也怪不得她，当年那是天灾，也是没办法的事。还好老天爷有眼，家中小娃娃们出生后景况便好了起来。”林氏叹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不见慢，“咱们村能有这两台织机，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一旁的妇人点头：“你说的是。不过你家三娘也快要出嫁了，不仅是这织机，家中纺轮也要学着用起来。虽说那周家有些家底，可那也是卖命换来的，二狗子又是那么个情况，等挥霍完了，还不知道是副什么光景。”

　　这算是比较体己的话了，林氏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只是说起这个林氏的头又隐隐作痛：“我没想着三娘这么早就会嫁人，原先想着起码还有两年时间，这些慢慢教也不迟。”

　　中间到底牵扯到别人家的事，外面虽然传的天花乱坠，刘氏卖侄女，但是当着别人一家人的面，那妇人终究不好多嘴，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阿娘，无事，我学东西快，您就趁这些时日教教我，我很快就会了。”路子玥见林氏又有点沮丧，赶紧在旁边摇了摇她停下来的手臂。

　　林氏又叹一口气，终究知道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两台织机发出的机杼声有规律地交织在一起。

　　等到一天的织布工作结束，那位赵娘子又来了。检查完隔壁妇人的布后，她颇为挑剔地检查了林氏织的布，对着看了半天。路子玥估摸着她是想找些麻烦，可是林氏织出来的布明显比隔壁妇人还要长一些，最终那位赵娘子也只是哼了哼。

　　“今日便这样，明日不可再带闲杂人等过来，万一误了工坏了布，你们路家可赔不起。”赵娘子看了一眼路子玥，“也没得第二个女儿给你们卖了还债了。你前些天本就没来，念在你与我们家中小娘子为妯娌，这次不与你为难，往后不可这般。”

　　这说话也忒难听了些。路子玥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压下了心里的躁动。

　　林氏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也不多说，只是朝她福了福身子。

　　“这便是今日的工钱了。”赵娘子拿出八枚铜板递给她。

　　路子玥在一旁一眼就看出了数量，小声提醒林氏：“阿娘，只有八文钱。”

　　林氏的手一僵，搓了搓手：“赵娘子，我今日织的仍旧是一匹布，甚至还有些多的，为何少了两文钱？”

　　赵娘子翻了个白眼：“便是你前些日子没来，我们难道没有亏损吗？扣你两文钱的工钱，便是对你的告诫。”

　　林氏大急：“这可如何是好，我那日已经与里正娘子说过，我这几日因家中三娘病重，并不能来织布，她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到今天又要扣工钱！”

　　赵娘子瞪她：“那你这是质问起我们里正娘子来了！我看你胆大包天的，便是这八文钱也不想要了！”

　　路子玥反应快，把八文钱从她掌心抢过来：“当然要。这位大娘您可看好了，里正家只给了我们八枚铜板，万一我阿婆问起来，还请您帮忙说个话。”

　　那妇人拿着自己的十个铜板，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点点头。她也知道这里正家喜欢干些搓磨人的事，若不是这两年的仆役中找不到熟练工，这两台织机也轮不到她们来用。

　　赵娘子被她的举动气急：“你个不懂规矩的小蹄子，我看你是往后都不想拿银钱回家了！”

　　路子玥朝她笑：“你既然不愿意给工钱，我便让我阿娘不来做工了，如此一来两厢都好。不过我不清楚，你们能找到几个能像我阿娘这般能日断一匹布的，明日便把她请来吧。因为接下来的时日我阿娘依旧没法来织布，毕竟我被卖了，有个章程要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拉着林氏往外走，不再搭理她。

　　林氏挣扎着还想挽回什么，路子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氏有些僵硬，但还是乖乖地被拉走了。

　　赵娘子在那里气得跺脚，却又无法，只能赶紧回去向里正娘子汇报情况。

　　路子玥在回家的路上了解到，这个赵娘子是里正娘子的娘家人，如今嫁了人，便出面替里正娘子管起织布的一些琐事来。

　　“阿娘，你这每日一匹布，起码能卖100文，他们却只给你十文钱，多亏啊。”路子玥向她灌输思想，“你想想看，若是我们自己织，那这100文便全是我们自己拿了。”

　　林氏无奈的笑着摇头：“傻三娘，咱们家没有织机，我便是通了天也没法日断一匹。况且前面还有些工序，也是要人做的，种的大麻，不也要人管吗？”

　　路子玥却反问她：“那里正家给那些人多少银钱？”

　　“这……”林氏被她问到，“确实不高，毕竟都是些力气活，杂役们就能干。”

　　杂役就能干的意思是，在这个买卖人口的年代，这些劳动力早就被买断了，这是无穷无尽的剩余价值。路子玥心中啧啧两声：“那便不给银钱了？”

　　“他们有月例，便都在里面了。”林氏叹了一口气，“说来她不想你去学织布只怕还有一个原因，她们当初安排过一批人来跟着学，却都没学会。她老以为是我们藏了私不肯教，可我教你也就是这么教的，你方才不是都说会了？”

　　路子玥拍着自己的胸脯：“阿娘放心，我是你的女儿，哪有像一般人的道理，自然是一看就会了。”

　　林氏看着手上的八个铜板发愁：”今日出来一天，却只带回去十文钱，你阿婆怕是又要生气了。”

　　“咱不怕她。”路子玥安慰她，心里却想着，能不能把这织布的活，在自己家中发展起来。

　　路家老太太果然没有辜负母女俩的期望，俩人刚一到家，老太太便蹿了出来，步履矫健的，一点也不像是整日只能歪在榻上的老年人。

　　见林氏只拿出钱，赶紧抢过去，待她数了两遍只有八文钱，麻溜的往口袋里一放，指着林氏的鼻子骂起来：“你个天杀的败家娘儿们！出去了躲了一整天的懒，还昧了我两文钱！钱呢！哪儿去了！”

　　林氏如今知道，如果她不出头，自己的女儿便要出头。听到婆婆的话她心如刀绞：“母亲，我是什么人，我们一起生活也有十余载，您还不相信我吗。”

　　老太太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钱呢！别给我扯七扯八的，要么把钱拿出来，要么休了你滚回娘家去！敢昧夫家的钱，不把你沉塘已经是对的起你了！”

　　“是里正家只给了八文，我可以将方娘子带过来，她亲眼见到赵娘子给我的八文钱。”林氏说完，心中一口气顺了出去。

　　终于，她终于也能在婆婆面前说出她心中想说的话了。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