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杀之路[综恐]》墨有

22、7-1

　　“生命值销毁……”邵觉震惊地看着化成数据的副本空间，“这一听就不是个美好的词啊我统。而且，我好像咬了我老板，听他声音还很痛，你说他会不会扣我工资……”
　　登录空间漫出一阵令人扼喉般窒息的沉默。许久，邵觉听到小女慢慢吐出两个字：“完了。”
　　邵觉苦中作乐：“工资没了。”
　　小女：“……”

　　唤醒萧智的前提在于获得萧老板分割在数个副本之间的生命值点数，每个副本数值不定，但总点数毫无疑问必须百分百，少一分一毫都不行。就像做实验必须把控好实验每个环节的剂量和数据，稍有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整个操作过程前功尽弃。
　　生命值销毁，无论5点10点还是0.01点，都意味着萧智的生命值再也无法收齐，唤醒条件作废，实验重要一环崩断，结局可想而知。
　　萧智本人潜意识和生命值关联重大，可以说生命值就是萧智的生理层面，潜意识则为心理层面；而生理层面病变，即使最后唤回萧智本体意识，那也缺了容纳本体意识的躯体容器，致使萧智身心多个方面严重受创。
　　不得不说，生命值销毁，这下的确完了。

　　“邵先生。”小女低声解释完，“是否将消息传至警报系统。”
　　传到警报系统，相当于让副总和其他一直等待的人都知道这个噩耗。
　　“……”邵觉说不出话，或者说本人已经被这堪比原|子|弹爆炸的消息砸得元魂出窍，有那么两秒钟他甚至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分不清东西南北。手指痉挛般抽了抽，因为从没想过这样的结果，最后他只能问：“萧智怎么办……”
　　小女声线低落：“很抱歉邵先生，本次救援任务基本宣告失败。”
　　咯噔一下，邵觉的心重重坠落。
　　“为什么不早提醒我攻击萧智会造成生命值销毁，这种事不应该一开始就提醒我注意吗。”他一时间没法接受，低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半吊子，但我以为你能掌握的信息一定比你表现出的‘一问三不知’更多更多，结果……”
　　小女：“当前系统等级较低，而病毒控制了萧先生本体意识，因此有关他的所有数据情报都是由系统实时采集检测得出，小女也刚知道‘生命值销毁’这一设定。我很抱歉，邵先生。”
　　“刚知道，”邵觉说：“哎，操，你知识库不刚更新么，好意思说，你他妈果然一点用没有。”
　　小女：“……”
　　邵觉深呼吸暗自告诫自己冷静：“那有没有其他补救方法。”
　　“生命值关系着萧先生性命，一旦出现不可逆转的意外，收割成功或失败都没有转圜余地，”小女说，“目前来看，或许新版求助系统能尽可能恢复老板所有意识，只是——”
　　邵觉：“那就让他成植物人？”
　　小女不说话了。

　　游戏结束弹出副本瞬间邵觉才恢复意识，然而一睁眼就听到一个茫然若失的消息，这会儿心脏坠得他承受不住，慢慢弯腰坐在地上。
　　“新版程序尚未完善，你说你让我上哪儿搞个新的求助系统给你。”他说，“老板醒不过来，我不得拿一辈子照顾他。虽然我挺乐意，但其他人不乐意啊……突然来这一下——操，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小女噤声。
　　邵觉抓了抓头发，对自己几分钟前副本里的行为感到深深懊悔，恨不得甩上自己两巴掌。一边自责一边准备退出游戏和卢彦海商量对策，虽然会被骂到狗血淋头，但这会儿就算副总要他偿命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已经牢牢记住这次刻骨铭心的失误和教训，并从今往后将为此付出一辈子。

　　结果想了五秒他依旧站在登录空间里。
　　“游戏都退不了了？”邵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哎我就操了。”
　　小女默默不敢出声。
　　不过没等邵觉继续暴躁，似乎只是运行程序稍有卡顿，刚说完他就闪出了登录空间。

　　卢彦海那边早已在萧智数据连接器响起警报时接到消息，没等邵觉联系，他已经给后者连拨了十数个电话。
　　邵觉一睁眼就听到铃声催命地响着钢琴曲，接起来还没说一句对不起卢彦海就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说：“哎别着急别着急我知道你这会儿肯定吓到快哭了，不过我们早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出，所以在你英雄救美期间紧赶慢赶给你搞定了新版求助系统。我看看，现在下午六点，快递也差不多到了你去拿一下，里边装着新版求助系统芯片，你装上试试能不能解决难题，按理说应该没问题，不过还是要你试一下。别慌兄弟，生命值销毁不是你的错。”
　　“……”副总一段话下来，邵觉心里的内疚恐惧不仅没被驱散，反而越积越深。他觉得插话不是，不插话也不是，干脆沉默着听完，听到最后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然而对方贵为上司，说话连个顿也不打，他想开口也毫无机会。
　　早料到什么？
　　新版求助系统居然设计完成了？
　　他们知道连求助系统都没概念的‘生命值销毁’设定？
　　而且说什么英雄救美？？
　　“……嗯好了就这些了，我得清一下旧版在线玩家，你自己看着办吧。加油兄弟我和萧老板看好你，至于现在有什么问题等你救出萧智咱们再好好谈，我们等你好消息，拜拜。”
　　话音落，卢彦海挂了电话。
　　很多问题想问，却从头到尾一字未出的邵觉：“…………”
　　这撂电话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副总心虚，一大段话巴拉拉下来企图欲盖弥彰着什么。
　　再打回去，卢彦海已经关机。邵觉满心猜疑，脑子绞成一团浆糊，捏着全息眼镜焦躁得不知该干些什么，盯着手机呆了一呆，发现自己从副总话里提取出的有用信息就一个——等待。
　　等新版求助系统自动上门。
　　等不知何时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救回萧智。

　　新版芯片很快就到，邵觉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和旧芯片相差不大，表面横贯了几条金色纹路，金绿相交。
　　紧接着没有耽搁，邵觉取出旧芯片，在镜架边缘插|入新芯片进入登录空间，静待片刻，发现空间依旧安静如鸡。
　　“系统？”邵觉试图呼唤新系统，“小女？”
　　然而登录空间一片祥和安宁。
　　就在邵觉打算抽出新芯片查看是不是快递中途掉包时，主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滴。
　　同时眼前弹出他的游戏个人信息界面。
　　——玩家觉少，等级10，完成副本20，既往好评51。《无人生还》副本任务失败，好评为0，当前好评51；金币1000000，经验值2000/2500；收割生命值0点，当前生命值50；道具‘杀人魔的牛仔裤’‘托马斯盗版铁锤’……新版求助系统为您服务后当前数据即将永远清零，往后无法恢复，玩家是否同意更新？

　　数据清零……？
　　邵觉没有犹豫点了是。

　　——更新进度20％。
　　——系统更新完毕。下一副本检测到用户萧智本体意识波动，随机生成人数：2，玩家是否进入？

　　——副本载入中，请稍候……

　　新版系统步骤跟旧版完全不同，邵觉看得一愣一愣，跟着新版程序走，系统尾音刚落，下一秒邵觉眼前飞速一闪，再回神他已经被送进了下一副本里。
　　连观影时间都莫得了。

　　【原剧情简介：虽然喜欢音乐却再也无法歌唱，背负沉重过往不得已要离开朋友们转学离开家乡的少女韩公主，在新的学校里遇见了新的朋友。不善交流又性格尖锐的她本应在新朋友的帮助下渐渐走出阴影，克服困难重新找回希望和笑容。然而有一天，前学校的同学家长们突然找到她，在原学校发生的事情随着乍起的波澜再次浮出水面。】
　　玩家身份：未知
　　玩家任务：救援
　　【新剧情简介：由你来谱写。】

　　夜间街道灯火阑珊，漆黑夜空遥望远去没有一丝星光。
　　眼前浮现副本简介，刚有意识，邵觉就觉手上轻轻震动，旋即握在掌心的某个物体发出一阵轻盈铃声。
　　他翻手按下接听，没应答，而是一边细看副本简介一边转头观察四周，手机听筒那头静了片刻，也没人说话，滋啦滋啦传来轻微嘈杂音。
　　“……啊……对不……错了……啊……”少顷对面发出零碎动静，邵觉凝神，悉悉索索中似乎听到了类似机器摇摆走动的嗒嗒声，和分不清男女痛苦又颤抖的微弱呻|吟。
　　“你们住手……住手啊！别这样！”然后终于出现清晰人声，是个年轻女孩气急败坏又略带恐惧的嗓音。
　　“怎么，心疼？”一道男声响起，“喂，东允啊，她在心疼你，你呢？”
　　“……”对话沉默两秒，传来一个男生颤抖的回应，“疯女人，滚开。”
　　“你喜欢他？”第一道男声又说，“那你呢，东允，说说看，你喜欢谁？”
　　“……桦玉。”
　　“听见了吗？”
　　“咦，这谁拨的电话，妈的……”
　　咔嗒一声，通话被人掐了。

　　邵觉拿开听筒，手机忽又一震，有短信进来。
　　－XXX路XXX号XX室……
　　是个地址信息。
　　邵觉举目四望。这是条繁华的城市商业街，天空四处灯火通明，吵嚷声喇叭声广播声音乐声，各种声音震震入耳；身量高挑的他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NPC们面无表情穿梭在商铺霓灯之间，所有商店招牌上书写的都是不熟悉的他国字体；前后左右都是路，建筑颇有特色。
　　邵觉看了看信息，又看看四周，没发现符合的路标。
　　人生地不熟的，他无奈之余只好走走停停，瞎转着开始寻找。

　　另一头。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普通公寓房。
　　穿着浅粉色体恤衫的女孩站在厨房洗碗槽前忙活，一个脸上略带伤痕，肩颈处贴了纱布的男生端着半杯啤酒走了进来。
　　女孩转头看着男生，问：“桦玉呢。”
　　男生：“在沙发那儿。”
　　女孩说：“你说你爸会过来，快让他们走。”
　　视线微转，就见屋子的狭小客厅里竟乌泱泱占满了数十个高身量男生。冰啤罐胡乱散落茶几，其中半数男生手上夹着香烟吞吐云雾，逼仄空间里烟雾缭绕。
　　“你喝了这个他们就走。”男生把酒递给女孩，似乎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女孩面无表情：“他们是你朋友，你负责叫他们走。”
　　男生眼神闪躲，突然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叫你快喝啊，喝了他们就走！”
　　女孩隐隐察觉不对劲，但酒是好朋友的男友给的，而这男友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客厅里的男生们霸凌，她担心不接会让男生再一次受欺负，但也不确定喝了酒对方会不会真的罢休。她看了眼客厅，那群男生中的领头人举了举一支手机丢到桌上——她之前打算报警，地址都说了，手机却忽然被对方抢了过去，然后有人借着这通报警电话和警察疏通关系，报警被人劫下，直到现在都没有警车来过这里。
　　犹豫良久，众目睽睽之下，她慢慢接过玻璃杯，迟疑着喝了那半杯啤酒。
　　客厅顿时传来起哄声。

　　她不知道，那是一杯下了药的酒。

　　·

　　邵觉站在一道门前，“我敲了？”
　　系统无应答。
　　“什么脾气。”他啧了一声，按响门铃，不知不觉对新系统稍有微词。

　　滴——

　　“谁？”门开了一条缝，缝里露出一只眼睛。
　　“我……”邵觉刚开口，一道虚弱嘶哑而凄厉非常的少女哭喊惊雷般极具穿透力地钻透墙壁溜出门缝，狠狠炸进他的耳朵。
　　他一愣，尚未开口，露眼睛那人忙解释道：“我们在看电影，惊悚电影。那个，你找谁，来这干嘛。”
　　邵觉不动声色：“我找韩公主。”
　　“她啊……她……”男生一听立即目露慌张，“她下楼买饮料了，你找她做什么？你认识公主？我没见过你啊。”
　　细碎嘈杂隐约传入邵觉耳中，他眉峰不动，暗里心生蹊跷。心念电转间，不知想到什么，邵觉神态一变，气势忽而吊儿郎当起来。
　　“呵，可算让我找着人了。”他两手一抱，挑起一边嘴角笑起来。
　　“什么……”对方一愣。
　　“你是她男朋友？那正好，韩公主跟我借高利贷，拖一年了一直不还，你既然是她男朋友，要不替她还了也成。我一天天上门敲债也不容易，大热天的又累又闷，心情不免受了影响。你最好现在就把钱还了，不然一会儿缺了胳膊少了腿可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什、高利贷？”
　　邵觉忽然上前，脚尖一窜卡住即将合紧的门，“别逼我动手啊臭小子，你家这破门可拦不住我。”
　　这么一动，门户大开，门后的人露出脸来，正是递饮料给韩公主的东允，“喂，谁让你进来了！快走……”话音未落，屋子里传来一声喊：“热死了，真他妈爽。下一个轮到谁，要不东允上吧，嗯？人呢？”
　　东允霎时抬头，面色陡白。
　　邵觉当没看见他骤变的脸色，走上玄关，拐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