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且冷》蝉饮

47、完美

　　匡骄说出这件事后好像整个人都比以往放松了些，甘冷明显能感觉到他那根绷紧的弦蓦然松了，不再是拉满了弓一样。

　　“我可以去看她吗？”甘冷朝匡骄眨了眨眼。

　　匡骄把烟按灭了，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甘冷，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很喜欢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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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骄的行为算得上见义勇为，学校监控也有记录，十二班那个男生确实有咸猪手行为，最后记了个过，无伤大雅，也不会影响毕业。

　　匡骄带甘冷去见他妹妹那天天气很好，甘冷在路上吃了个冰淇淋，连且想跟着他一起去，但甘冷觉得不太好，毕竟一开始没有说连且也去。匡骄又一向不怎么待见连且，担心两人再起冲突。连且把他送到医院门口，从包里掏出一件防晒衣给他，自己就骑车去花洇那边了。

　　匡骄的妹妹名字叫匡悦，见到甘冷的时候她很开心，说她很久都没有见到新朋友了，甘冷把手里提着的游戏机递给她，这是送她的礼物，常住院肯定难免无聊，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由于生病，匡悦和甘冷初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穿着小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公主。现在小公主生病了，小脸苍白没有血色，只能穿医院的病号服，还要忍受化疗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

　　“哥，你去帮我打一壶开水嘛！”匡悦对着匡骄撒起娇来，匡骄看了一眼匡悦和甘冷，提着水壶就走出去了。

　　“冷哥，我经常听我哥说起你！”匡骄一走，匡悦就跟脱兔一样扒着甘冷的胳膊八卦起来。“你知道他这个人嘛，贼臭屁，脾气又臭，都没什么朋友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啦！”

　　甘冷朝她笑笑，附和着匡悦的话，匡骄这个人确实是这样的。
　　“不过他经常说起的朋友只有你哦，他还跟我说挺喜欢你的。”

　　甘冷想，匡悦理解的喜欢和匡骄说的喜欢肯定不是一种，“他朋友也不少，那么仗义，一帮兄弟都跟着他混呢。”

　　匡悦摇摇头，“那些朋友，倒不是说全都不好，但很少有人是对他真的好吧，说是兄弟，其实真的遇到困难了都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帮他。”

　　甘冷轻柔地摸摸匡悦的头，“不用担心那么多，他会照顾好自己，现在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等你养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匡悦瘪瘪嘴：“我好想出去玩哦，但是哥哥不让，你帮我劝劝他，我不想治疗了，与其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快乐短暂地享受哪！”

　　不知道被匡悦哪句话触动到，甘冷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他想这么年轻的生命，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是不是每个人出生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我会跟他说的，但是家人没同意的时候要好好接受治疗哦。”甘冷把游戏机外包装拆了，把游戏卡装进去，和匡悦一起打游戏。

　　匡骄回来的时候，甘冷正坐在椅子上和匡悦玩游戏，匡悦发自内心地笑着，匡骄已经很久没看见她这样毫无负担的笑容了。

　　匡骄把甘冷送出医院，他感激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总对你多管闲事吗？”

　　甘冷摇摇头，从一开始警告自己别和连且走太近，到后来的论坛事件，匡骄都坚定不移地站在甘冷这边，这确实让甘冷很好奇。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匡悦。”说完匡骄朝甘冷笑了笑，“我总觉得对你好了，就是对匡悦好。”

　　甘冷很意外，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匡悦哪里像了，如果这样能让匡骄心里好受些他也无所谓。

　　“她还有多久？”甘冷问。

　　“医生说最多半年吧。”

　　两人沉默了一路，没有再说什么，甘冷知道匡悦想出去玩的心愿几乎不可能完成了。

　　“我会多过来和她一起玩的，到时候我可以带上连且吗？”

　　匡骄把头转向一边，“随你。”

　　甘冷把匡悦的事情给连且说了，连且原以为只是一场小病，没想到是这样的重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愣了好几分钟。

　　他们从紧张的学习时间里抽出空去周边的小城市旅游，在景区和匡悦开视频，甘冷担任起导游的角色来，连且就负责举着手机，偶尔插几句话，逗得匡悦咯咯直笑。

　　甘冷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开，所以想以这种方式带她出去玩。有时候匡骄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这让连且和匡骄的矛盾缓和不少，特别是匡骄，终于放下了之前不知道从哪来的对连且的成见。

　　“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连且那么大意见？”甘冷问出了这个让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原来匡骄那时候经常和一帮兄弟出入酒吧、KTV，在不止一家娱乐场所见过连且，以为他是那种花花公子，在外面乱搞的那种。真相是那时候连且为了赚钱，趁着暑假时间到处打工，没想到被人误会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他们在学习、生活中不断前进，一切都随着时间向前滚。他们在半年里几乎把周围的城市都跑了个遍，匡悦也一天天的消瘦虚弱下去，最终消失在了岁城的冬天。

　　匡悦走的那天，几乎从不下雪的岁城飘起了雪，在为这个特殊的日子打下标记。

　　“生命好脆弱啊。”甘冷搓了搓手，下一秒手就被连且攥住，揣进了大衣兜里。

　　“嗯，但她不难过。”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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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的哪个学校？”甘冷问匡骄。

　　“邶医大，你呢。”

　　“我和连且也是邶城的学校。”

　　匡骄点了点头，“那以后还能一起。”

　　盛夏的校园一片翠绿，翠得跟要滴下来一样，他们的高中就这样在一片烈日中结束。毕业典礼那天，大家都跟疯了一样，到处都是书本的碎片，校服上被签满了名字，即使以后再拿出来的时候可能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还是执拗地想给青春一个交代。

　　甘冷和连且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园子里偷懒，他们一人手里一根冰棍儿，蹲在大树下乘凉。
　　高中生涯就这样结束了，甘冷回想起最初因为那个游戏发在空间的那句“我喜欢你”，现在他和当时的表白对象已经在一起快三年了，想想还挺梦幻。

　　甘冷本来想直接在讲台上大声喊出“我和连且在一起三年了”，被连且否决了，连且的原话是“放过你那些直男朋友吧。”最后也只好作罢，甘冷觉得还挺遗憾。

　　甘冷带着连且回过几次家，邱理和甘青川好像真的准备过日子了，高考完回去的时候，邱理和甘青川竟然在厨房研究怎么做菜。

　　那天的晚饭还是连且做的，不因为别的，甘冷怕他们把厨房烧了。

　　“甜儿，你们报的哪个学校？”

　　“邶城的学校，连且学的计算机专业……我搞化学了。”

　　甘青川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搞科学吗？小时候还说肯定不会成为我这样的人。”

　　“我觉得化学有趣啊，我喜欢化学。”

　　邱理啧了两声：“小连以后可辛苦咯！”

　　连且笑了笑：“不辛苦，我尽量多缠缠他。”

　　连且最近改变很大，笑的时候多了很多，大概是未来都明朗了，又有甘冷在，至少生活已经有了大约轮廓。

　　甘冷总算在高考后带连且去见了爷爷，其实之前也有去过几次，只是没有挑明两人关系，爷爷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对连且那叫一个热情。

　　“爷爷！”甘冷上前去抱了抱爷爷，他身子骨还硬朗着，见了这个宝贝孙子也高兴，手里提着刚买的肉，说要给甘冷煮肉吃。

　　“小连也来啦！你们考试怎么样啊？”

　　“爷爷，他考得可好了，能上邶城的重点学校呢！”甘冷急忙说。

　　“那你呢？”

　　“嘿嘿，我和小连一个学校！

　　甘冷跟着爷爷进屋，对着连且挤眉弄眼的，连且意会：“爷爷，我来做饭。”

　　老爷子不怎么相信地看着连且：“小连还会做饭呢？”

　　“他做饭好吃，爷爷，你让他做。”

　　事实证明，连且的厨艺可以征服任何人，吃完连且又主动去洗碗，甘冷就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洗。

　　“你说爷爷知道了吗？”甘冷偷偷问连且。

　　连且笑了笑没说话，看起来有些神秘。

　　连且没有告诉甘冷，他早就悄悄来过一次，告诉了爷爷他和甘冷的情况。一开始老爷子以为连且骗他，后来连且再三跟他强调不是玩笑才勉强相信了。爷爷比很多年轻人看得开，知道了之后也没有太过激的反应，他反而很欣赏连且的性子，为了他和甘冷的爷孙关系不受影响，竟然自己来坦白了，这也是爷爷同意他俩的最大原因。

　　甘冷后来知道之后，把连且按在沙发上惩罚了一通。

　　“也就是我爷爷好，遇上别人你这么干腿都给你打瘸了。”

　　“甜儿，我听爷爷说了你之前和朋友闹翻的事。”连且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甘冷。

　　“那人混蛋，不要把我和他比好不好？嗯？”

　　甘冷小学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个朋友，有什么东西甘冷都会和他分享，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以为自己对人真心，对方也会真心以待。但那人把甘冷的以为撕得粉碎，听到他在背后说“甘冷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他才对他那么好，好恶心”的时候，甘冷冲上去把人揍了一顿，还因为这件事被老师批评了。
　　后来他不在老家念书了，父母带着他去了岁城，但他再也不敢和人交心了，就连和林意如都有一层隔阂。
　　直到遇到连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