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且冷》蝉饮

3、广播

　　今天虽然是周一，校服学校还没发，连且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让连且少了些深沉，为他增添了一些学生气。

　　猝不及防的，连且突然看了过来，出众的脸，清亮的眼神，都让甘冷怔愣了一瞬。这样观察别人被抓到了，甘冷有些不好意思，他装作不在意地偏过头收回眼神，手里的笔不停地戳着课本。

　　甘冷又想起了那天在KTV见到的穿着小西装的连且，在心里默默地和今天穿短袖的连且作对比，直到上课铃都响了，同桌见他还在发呆，使劲推了他两下，他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干什么呢，居然一直在想一个男的。不过甘冷没把这当回事，只是认为这是对待美好事物的欣赏态度而已。

　　浑浑噩噩地混过了几节课，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本来除了住宿的，其他人中午都是回家吃饭的。甘冷家里没人，所以一般都是在学校外面找点东西凑合一下。从开学到现在，甘冷就和同桌麦栗关系好点，可麦栗是住宿的，没有校牌，只能吃学校食堂，所以他中午只能自己出去觅食。

　　学校周围还是有几家看起来干净的店，好吃不好吃他都不在意了，反正不会有家里的阿姨做的好吃。

　　解决了午餐，他想着回教室午眠一会儿，他有午睡的习惯，否则整个下午都会很没精神，所以他趴在码了一堆书的桌上，脸朝着书那边，闭着眼睛小憩。

　　还没睡着，教室的音响响了，薄离根本忘记了学校中午也有广播时间，他烦躁的皱了皱眉，看来午睡是睡不了了，只能闭目养神了。一阵音乐过后，一个略微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各位老师，同学，中午好，我是广播员，连且。”

　　听到这里，甘冷才想起来之前班主任说了，连且是邶市来的，普通话很标准，便钦定了他让他去学校的广播站，连且当时好像拒绝了？怎么还是去了？教室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其他人显然也听到了，便小声讨论起来，窸窸窣窣的。他们对这个长得好看，看起来又不好接近的同学很好奇。就算是甘冷也不例外，只是他没那么嘴碎，也不会跟其他同学讨论，只自己在心里琢磨。

　　“现在是青春心语时间，‘青春心语’是一档接收各位同学来稿的栏目，我们会从中随机选出一些投稿朗诵，欢迎各位同学踊跃投稿。”

　　连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用他那低沉迷人的嗓音念着稿子：“由于本栏目刚刚开设，暂无投稿，由我给大家朗诵一首北岛先生的诗——《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作者，北岛。”

　　“路通向窗户深处”
　　“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
　　“那年夏夜，白马”
　　“和北极光驰过”
　　“我们曾久久地战栗”
　　“去吧，你说”
　　“别让愤怒毁灭了我们”
　　“就象进入更年期的山那样”
　　“无法解脱”
　　“……”

　　甘冷趴在桌上，一首诗还没念完他就已经睡着了，伴着连且的声音进入了梦乡。这一觉竟然睡得无比沉熟，直到预备铃响了，麦栗叫他他才醒了。

　　麦栗看他很少睡得这么死沉，便打趣道：“今天梦里是不是有哪位美娇娘啊，我看你都但愿沉醉不愿醒了。”

　　甘冷还没怎么清醒，睁着一双迷蒙的眼，不知道在看哪里。

　　“起立——”

　　在同学们的问好声中他才总算比刚才清醒了些，原以为今天中午睡不着的，没想到反而睡得更熟了，连梦都没做一个，真是稀奇了。下午的课还算轻松，最后一节是体育，同学们纷纷对课表表示满意，最后一节是体育意味着可以提前放学，也不用和其他同学抢饭吃了，所以大家兴致很高，心情很好。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大家便自觉排好了列，在老师的带领下做了一套准备活动便宣布解散了，班上的同学早在上课之前就从器材室借来了一筐体育器材，解散过后大家就挑选自己喜欢的玩。

　　几个女生扯了大绳组织了些人一起跳，爱打篮球的也已经在组队了。甘冷对体育活动没有太大的热情，但是麦栗偏要拉着他去打乒乓球，他们解散过去的时候台子都已经被其他班的占了，他们只能选择加入。麦栗选中了一个台子便撺掇着甘冷去说，甘冷一瞧才明白，原来那台子是两个女生在打，可能麦栗觉得女生比较好说话。

　　甘冷才不去，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打，太阳虽然没正午时候那么烈了，可热气仍旧未消，甘冷只想找棵大树躲凉。麦栗见说不动他，便自己上了。

　　麦栗跟那两个女生说了两句，似乎是同意了，麦栗便朝着甘冷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玩，甘冷没再拒绝。

　　乒乓球毕竟也是一项运动，到集合的时候两个人也出了不少汗，甘冷有点烦躁，就先去洗手间洗手洗脸了。等他再回到操场，班上的同学都已经排得整整齐齐了，他正想站回他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却被体育老师叫住了。

　　“诶，你等等，你这身高怎么站倒数第二排了，往后挪挪。”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他朝老师点点头，挪到了最后一排，他往旁边一瞥，僵住了，连且站他旁边，不过也就是僵了一瞬间，不容易被察觉，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也许是因为那个大冒险。

　　解散过后，同学们要么去食堂了，要么就和甘冷一样出去吃。甘冷正想着晚上要吃什么，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甘冷！咱一起出去吧。”是麦栗。

　　“嗯？你能出去吗？”

　　“我找刚刚一起打乒乓那个妹子借了一个校牌，嘿嘿。”麦栗搭着他的肩膀，他还不知道甘冷不喜欢身体接触，但是反应也不好太激烈，让人觉得奇怪，他只是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你这么快就混熟啦，热，别搭着我。” 这才把麦栗的手扯下来。

　　“嗨，我答应她们给她们带吃的，你想哪儿去了，以为我想勾搭妹子啊？”

　　甘冷看了一眼他借来的校牌，估计是为了遮住上面的证件照，照片那被用花花绿绿的胶带粘得满满当当，倒是不容易露馅，学校的门卫偶尔也会看看是不是本人。

　　安全出了校门后，麦栗问他吃什么，甘冷心里也没谱，说不知道。麦栗也发愁了，他们也就提前十分钟下课，再纠结一会儿大部队都来了。

　　“你出来一趟不容易，要么去吃小炒？”

　　麦栗答应得很爽快，刚开学也不知道哪家好吃，两人找了间干净的铺子，一人点了两个菜，再加一个汤，算是一顿比较不错的晚餐了。

　　两人来得早，上菜也很快，正吃着呢，麦栗伸手推了他一下：“诶！看！”甘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连且也在他们在的这个餐厅，点了一桌子菜，对面坐了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看上去应该比他大两岁。

　　那女生看起来有些眼熟，甘冷有点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麦栗开口说：“这就是开学典礼的时候，他带来的那个女朋友，真行啊，别人开学带家长，这人直接带女眷，简直厉害。”

　　甘冷这才想起来了，开学典礼的时候这女生也是这发色，只是身上穿的衣服比现在要正式点，听到周围人说是他女朋友，本来甘冷是不信的，可他在回教室喝水的时候在教学楼角落看到那个女生拉着他的手在说些什么，脸上飘着羞涩的红云，看起来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甘冷这才确认了，这女生是连且的女朋友。现在人家带女朋友来吃饭，他们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甘冷吃饭一向是细嚼慢咽，麦栗吃完都在玩手机了，甘冷还没吃完，麦栗也没催他，由着他的习惯慢慢来。

　　“哇，是那个女生给的钱唉，我以为是他请客呢！”麦栗发现新大陆似的，“听说连且家里条件不好，他不会……”

　　“麦栗，别乱说话。”甘冷提醒道。

　　他一向不喜欢背后说人长短，本来麦栗也不是那种人，可能今天有点过于兴奋了，这才没注意，甘冷已提醒，他立马闭嘴了。
　　两人吃完饭，麦栗又给借他校牌的女生买了两碗粥，顺带买了些酱香饼，想了想又加了个红豆冰做甜点。

　　麦栗说那两个女生是12班的，是个理科班，甘冷这才想起来好像有个初中同学也在12班。不过他也没觉得别扭，幸好他和麦栗一人还买了杯冰奶茶，这会儿他还没喝，要是碰见了可以给那个初中同学。

　　麦栗和甘冷站在12班门口，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左右，12班的人也基本都在教室了，麦栗随手抓住一个要进教室的，让他帮忙喊一下邓巧巧，那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俩，点了点头。
　　“邓巧巧——有人找。”

　　邓巧巧小跑着出来，笑着跟两人打招呼，麦栗把手中的吃的还有校牌递过去：“谢谢你的校牌啊，你也没说你们吃什么，我随便买了点。”

　　邓巧巧笑得更欢：“太丰盛了，谢谢你啊！”说着要掏钱给他，麦栗没要，说下次说不定还要找她借校牌，就当是贿赂。邓巧巧又笑着道谢，甘冷不喜欢被人围观，站在门口只露了一半身子，在一旁等着他们寒暄完。

　　巧的是那个初中同学正好来门口接水，就看见他了，甘冷跟她打招呼：“龙希希——”那姑娘名字叫龙希，但是初中同学都叫她龙希希，见到甘冷她似乎有些意外，笑着问他怎么有空过来，甘冷把手里的冰奶茶递过去：“同学过来找人，我和他一起的。”

　　龙希希接过他手里的奶茶，豪爽地说：“下次请你吃饭，谢谢啊！”说着还摇了摇手里的奶茶。

　　甘冷点点头，算作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