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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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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一口热呼呼的奶茶,小白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苍白着脸奔走在教室和课室之间的考生。
手里的炭笔染污了白皙好看的手指,可粉嫩宽长的指甲片还是那么的迷人。
菲儿有时候想,这个人就算丢进煤堆里还是那么美艳不可方物吧!
这人的美与生俱来,就算死的时候还是会以玫瑰花作为背景的吧……
想着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说,你又不是美术考生凭什么来画室踢馆子啊!】
菲儿抹了抹脸上油料,皮肤干燥发痒,一脸厌恶的在包包里找出润肤乳,【操,这么冷的天还要画画冷死了……】
小白无视骂骂咧咧的菲儿继续在速写本上添了几笔,指尖滑过轮廓,熏染开那个素描对象下巴的阴影,小白的眼角温柔的晕开一丝温柔。
【我说你在画什么呐!整天看着窗口,说,看上哪个女的!】菲儿抬着头,看着台阶最上一层整个身子坐在窗边,长腿抵着窗,大腿上放着速写本的小白。
学校的美术室投注了重资,设计的时候为了让气氛轻松一点,学生都是坐在木质的台阶上的,高高的台阶,远离的,是哪一个世界……
菲儿脖子生痛的仰望着……
逆光中,这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量角器拉到九十五度。身边的台阶放着一杯地下铁的奶茶。平静的神态似乎随时张开翅膀就要羽化去。
由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反应。
惊讶,惊奇,惊吓。
惊讶的是AA班的人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来术科。不是说术科没钱途,但谁都知道混个文理科的好大学比一个术科的更容易找到工作。林一的换班行为和他的脸一起勾起了很多绮丽的奇幻色彩……
很多人都觉得,这孩子读书读白痴了。
惊奇的是,这个半途转班的人居然是个已经过钢琴七级的人。这样传奇的人物居然没有人知道?!
惊吓的是,这么美丽的孩子开口给她来了一句‘你的领子太低了,那条下水道收起来吧,本来就不深了。’……
太刺激人了。
如果不是老师上面呆着,她就一巴掌了结这玩意了,哪轮到他在这里放肆。
可是看到那狗屁老师在头上边不是飘来有色眼光,菲儿倒是十分顺从的吧纽扣扣到尽头。
刀子嘴豆腐心指的就是这种人吧。
摸着有水雾的玻璃窗,小白小心翼翼的将脸贴上去,骤然的冰冷让他打了个激灵。
【菲儿,是不是无论多么熟悉的关系都可以因為一个错误的喜欢而陨灭啊。】
小白小声的问,目光柔和的看向远方的一个点。
【是吧,当初和阿Wai爱的死去活来,结果现在见面了打个招呼都觉得诡异。操他妈的,是他先劈腿的!】菲儿讲头发扎起来,某些不快的回忆让她热血沸腾。热情的的红,阴郁的蓝迅速的爬满整张画布,周围的人让她的疯狂表演给压倒了,安静温顺的素描着面容冰冷的大卫,一笔又一笔的勾画着那个烂熟的轮廓空洞的眼神。
窗外的阳光很好,高三一班的同学一字排开站教学楼四楼走廊,在阳光下除霉气。手上统一的拿着集题100。与之不同的术科班女生沐浴在阳光下看着新一期的美容杂志,妆容精美的脸上尽是无忧的笑靥。两个截然不同的气压就隔着一道20米的天梯,天堂与地狱,分明得像黑色和白色。
小白坐在五楼美术室的窗台面容平静的看着顶楼某个点,鼻子嗅一嗅似乎真的可以闻到520的烟味。
想你,想念的声音,你的触摸,你的一切……
真的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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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乐谱,小白穿过室内篮球场走向钢琴室。
虽说资源丰富,但是总不能给每一个音乐考生被一台钢琴吧。
于是就有了,轮班制这东西出现了。
今天轮到小白使用钢琴,小白像往日一样提着热乎乎的奶茶慢悠悠的走往位于体育馆内的钢琴室。
今天学校举行校级篮球比赛,一向不输人的学校当然严阵以待,人都是百里挑一去的,文科班理科班术科班体育班,只要篮球打得好的都组一块去了。
那么必定有那个人在了,所以小白很乐意的和人家换了使用时间。
尽可能的逃避个中相遇的可能,尽管思念得心都可以滴出血来还是避而不见,见而不谈。
刻意的生疏,故意的疏离。
妄想用‘离开’去拴住一段关系。
低着头沉思着,身子蓦然的撞上另一幅陌生的躯体。
抬起头,看了眼来人,小白了然的感叹,‘啊……是他。’
这句感叹包含了两个信息。
第一,小白认识他。
第二,他不是普通路人甲。
小白给了他一个打招呼类的一瞥就绕道了。
那个人却拉住了小白的手,【我叫容易。】,他说。
小白挑了挑眉,露出好看的笑容,【那我叫困难吧……】
【我知道你叫林一。】叫容易的男孩忽略了他的揶揄,拉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想这学校不认识我的人不多吧。】小白笑着说,不挣扎,不反抗,由着容易把他的手抓出一圈的红色。
小白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他认得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仅有的记忆是自己的Converse弄脏了他的鞋子,自己帮他擦鞋,再来就没有了。
【林珊是你的母亲。】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带着不容否定的威严。
【啊……是的。】小白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他。
还以为他只是纯粹的追求者,看来是自己自恋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小白问道,念及很久不见的母亲,眉头一阵紧皱。
那个人就算知道自己转科也只是很淡然的给自己签字,存折上甚至还多了一笔钱。
学术科的花费大,母亲的做法,没有表现任何想法,不支持不反对不中立,仿佛她的一份文件比他还要来的可看。
小白没有多大打击,反正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突然热情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没有了。】看到小白冷淡的反应,容易到嘴的冷嘲热讽吞下了肚子。
【哦……那再见吧。】小白轻易地挣开他的束缚离去。
这个人挺直的腰走着,柔软的头发在偶然的风飘逸,逆光中完美的像一个即将张翅离去的天使。
容易低咒了一声‘见鬼’,离去。
如果不是一天看见容易两次,小白也许会将这个相遇归为偶然。
这件事或许该从母亲的那一个电话说起。
下午放学后,母亲来电话说今晚有一个饭局,还说明了‘饭局重要请勿缺席’。小白关掉电话后继续喝着奶茶喝着咖啡反正饭局不外乎两种,亲戚家哪个姥姥姥爷生日哪家娶媳妇,还来就公司的应酬饭局需要用到这‘读高中的儿子’。时间到了,秘书自然会来接,附送一套适合那种场合的衣服,他只需要打发入席之前的时间就好了。
所以,当母亲开着她的宝马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接人的时候,小白稍微露出一丝的惊讶。
【今天晚上要去见谁。】坐进副座,小白扣好安全带,给母亲递过奶茶。
林珊吸了一口奶茶,【你的后爹。】
小白了然,拿回奶茶就着那红色的唇印喝了一口。
【恭喜你了。】他说。
【谢谢。】她说。
然后在饭局上,小白就看到了容易和容易的父亲。
很有气质的一个人,不怒而威,眼神很凌厉,大概40多岁,保养的还不错,现在看来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小白沉默的吃着手续繁多的法式料理,没有多话。
他大概知道容易那莫名奇妙的行为了,难怪……
【这个就是林一吗?果然长得很漂亮。】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着客套的话,抹了抹唇边不存在的油迹。
啊,谈话时间来了。
【是吧。】母亲优雅的喝了一口红酒,丝毫不见任何有关热情的成分。
【林一你比容易大了一个月,以后容易就让你看着了。】
认命的放下刀叉,小白不情愿的加入谈话。
【我尽量。】
【那么就明天搬进来吧。】男人陈述着。
然后没有询问小白的答案就和小白的母亲进入公事时间。
小白撑着下巴捏着白色的餐巾看着这对准备结婚的新人,冷淡的性子冷淡的谈话,只有面对公事才有一点温度,一切一切那么的相似,活该在一起。就像茶杯和碟子,配套也可,独立使用也行。
容易表现得很诡异,沉默的喝着红酒,和父亲一样严肃俊美的脸上尽是探究。
小白很好奇他想问自己什么,不过时间多着不急在一时。
和林珊回到家后,小白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窗台,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看风景了,到了新家之后,或许会有这样的窗台,但是这一片看了好几年的风景就不会有了。
【我很累。】林珊抱着小白的腰,头上的发髻松开,染成酒红色的卷发瘫软在背上。
【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了……】把头枕在小白的肩窝,几乎闭上的眼睛,几许疲惫透过睫毛在夜里微弱的闪烁。
【妈,我不想改名。】
【我知道。】
【我还是叫林一吧。】
【好的。】
达成协议。
林珊许下誓言般在小白冰冷的脸上印下一吻。
隔天,家里的很多东西全都留在了那个住了好几年的家。
林珊带走了她的鞋子和晚礼服……
小白带走了他的书和一些回忆……
和你共有回忆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在减少,到最后,我和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怀念?!
骗自己说,会挂念一辈子。会继续爱着你。
但事实,一旦和你的身体分开,所有的回忆纷纷崩坏,从一个细小的角落延伸到全部。
忘记你其实很容易。
换手机换□□换一切可以跟你交流的方式。
渐渐忘记你说话的方法,忘记你吸烟时的习惯,忘记你微笑时嘴唇的角度……
记忆就这么被蚕食鲸吞,最后归零。
然后我们就会像菲儿和阿wai那样,连见面打招呼都觉得诡异。
恋爱变成了一种自虐行为,思念你想念你却要忘记你抹杀你……
没劲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