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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惜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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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嘉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徐氏发了癔症。转头看向管挚,却见管挚眉头眼睛都要挤成一朵菊花,笑得比徐氏还夸张,“爹娘,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可别吓我。”
“乖女儿,你撞上天大的好运了!今日平阳侯向皇上上表,请求皇上为你和他赐婚!”
“什么?”管嘉槿脑子嗡了一声,瞬间变成一片空白,只不断的盘桓着方才的那句话,“爹,您在说什么?您说……平阳侯要、要娶我为妻?!”
“正是!”
管嘉槿还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木木的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给劈头砸懵了,“这怎么可能?爹,您没骗我吧?”
“这么大的事,爹怎么可能骗你?若不出意外,圣旨明日就会下来,咱们家就要出一位侯爵夫人了!”
管嘉槿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发现居然会疼。会疼那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江恕要娶她?
管嘉槿这才有了一些真实感,滔天的喜悦霎时将她整个人淹没,一时间舌头打结,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我我我,爹、娘,我......”
徐氏笑呵呵的道:“老爷,你看她高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管挚捋了把山羊胡,也是一脸打趣的看着她。
管嘉槿的脸爆了个通红,“娘!你说什么呢?!”
那日平阳侯从寒山取道去岭南平乱,偶然遇到她落险才搭救一二。平阳侯是守礼之人,斩杀了那匹疯马之后便远远退开,他们不过隔了数米遥遥见过一面。管嘉槿本就不敢有什么奢求,平阳侯爷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所以她一直以为寒山寺一行也许会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交集,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转机。
原来侯爷他也对自己是一见倾心……
看着窗外逐渐暗沉下去天色,管嘉槿情不自禁的含了一抹笑喃喃的道:“我真的可以嫁给侯爷?“
第二日一大早,天公才从云端冒出来一个头,管府上上下下就热闹非凡。几个管事火急火燎的指挥下人们开祠堂洒扫庭院,生怕误了主人家的大事。
此时,东院的小花厅里也坐满了人。阖府的女眷都聚在了这里,就连只有两岁的管嘉桂也由奶娘抱了候在贺姨娘的身边,小脑袋耷拉着睡得正香。
坐在角落里的管惜桐看着窗外的木槿花百无聊赖的发呆,她本不想来,不过珠叶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犯徐氏的忌讳。只不过这里实在无聊,她看了一会花后便再也没有了兴致,于是转而去看身边的管疏桐,只见她垂着头竟同管嘉桂一样已经睡了过去。
晨曦的微光透过棱花窗斜斜的站在那人的身上,雪白的肌肤上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清辉。一袭淡蓝百褶裙如袅袅烟波,外头套了件雪青纱衣,眉如远黛,皓齿樱唇,清艳之中却又带了几分娇憨之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惊叹一声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美人。
管惜桐的目光立即柔和了下来,替她拢了拢滑下来的青丝。今日一大早就开始折腾,难怪她会困的这么厉害。
坐在上首的徐氏问了魏妈妈几句相关的事宜后,满意的点头。她今日特地穿了件缕金百花夹蝶大红锦罗裙,头上配同色的一整套红宝石头面。红光满面,气色极好,任谁也看不出她昨晚激动得一宿都没有睡。
坐在她右侧的贺姨娘便笑道:“太太今儿戴的可是西山的红宝石?”
徐氏扶了下鬓角,颇为得意,“你眼光倒是不错。”
“西山的红宝石成色比别处的都好,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就要上百两银子。妾身听说明哥儿前些日子回京时特意绕道去了趟西山,想来就是为太太寻这套头面去了。”
听她说起自己的儿子管元明,徐氏越发得意起来,“我早说过不用这般麻烦,差个下人去就可以。可这孩子不听非要自己跑一趟,真是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下人选的哪有自己选的称心?明哥儿孝顺,自然事事都想亲力亲为。”
坐在贺姨娘下首的周姨娘也道:“大公子学业繁重却还想着要去西山给太太寻头面,足见一片孝心。太太合该夸赞他才是,怎么还要说他?”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既像是在说徐氏不明白管元明的孝心,又仿佛再说管元明不务正业荒废学业,徐氏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大好看。
贺姨娘见状,忙岔开了话题,“说到底还是太太教导有方,不仅明哥儿才华横溢人品贵重,槿姐儿更是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不然也不会得皇上看重,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自咱们大虞朝建立以来头一次御旨赐婚,多么大的荣耀啊,便是四姓家的姑娘们也没有这份待遇。”
“就是就是!”
“话说回来,江侯爷可当真是有心了。他人都还在岭南,请旨的奏折却先回来了,看来这是等不急了呐。”
管嘉槿被她说得脸颊一烫,全身瞬间燥热起来,“姨娘说笑了。”
徐氏撇了眼一直僵住在角落里的董姨娘母女,只觉得经年的憋屈都在瞬间一扫而空,心情格外舒畅,忍不住问了句,“董姨娘,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昨晚没睡好?”
原本说话的几人纷纷一静,皆看向董姨娘。贺姨娘倒不显什么,周姨娘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董姨娘淡淡一笑,五官虽谈不上惊艳,虽然气质卓然宛如空谷幽兰。此时已年近三十,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平添几分从容的韵味。
“多谢太太关心,不过是因为近日天气回南,屋子里总觉得湿冷所以睡不太安稳。”
“要我说,定是你屋内的女使偷懒,未曾用香笼好好熏上一熏,回头我替你好好教训她们一番,免得她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管嘉兰闻言,脸色难看起来。
然董姨娘却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仍不疾不徐的道:“太太说的是,不过大姑娘的喜事在即,太太想必也是分身泛术,我院里这些小事就不用麻烦您了。”
徐氏冷哼了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众人皆吓了一跳,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好好坐在椅子上的管疏桐一个大马趴栽在地上。
惜桐赶紧把人扶了起来,紧张的上上下下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没受什么伤后才轻声道:“姐姐你没事吧?可有摔到?”
疏桐的鼻头被蹭出一道红痕,在白如凝脂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清晰。眸子因为疼痛而微微湿润,站在晨曦中宛如山间的懵懂不谙凡尘的仙子误入人间,“没......事.......”
声音虽好听,可略显呆滞一听就知道异于常人。
惜桐替她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柔声说:“你要是困了,我便让岫玉先送你回去。”
疏桐怯怯的看了眼徐氏,轻轻摇了下头。
管嘉槿却忽然道:“疏姐姐若是困了,先回去也无妨。”
她端坐这,虽然是仰视管疏桐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周姨娘自知自己方才失言,再加上她原本就看不惯管疏桐姐妹,想也不想的附和道:“大姑娘说的对,还是早点把她带回去的好,省得等会发起疯来冲撞了圣使可就不好了。”
惜桐原本是打算走多,一听她这话立即又坐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道:“几日不见,周姨娘的嘴皮子越发见长了,只是不知你院里的桃花开得可还好?”
此时已经是初夏,哪里还会有桃花?
周姨娘的脸色却顿时难看起来,她娘家姓周,闺名桃花。周家是商贾之家,商人重利,因此周姨娘自幼就没读过几本书,大字也不识几个,进了管家之后更不得管挚的欢心。
前段时间她不知怎么的忽然也学起来附庸风雅那一套,又是请乐坊的人来教弹琴又是请画馆的人来教画画,颇有些模仿董姨娘的意思。想到董姨娘的闺名,她又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俗气,配不上她如今的身份,于是硬改成了“柄香”,取自移舟水溅差差绿,依槛风摇柄柄香之句。至于桃花这个名字,她不仅从不许人家说,连这两个字都不许再提及。
周姨娘柳眉倒竖,呵道:“关你什么事?!”
“姨娘怎么还恼起来了?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听闻前些日子响春雷,将你屋里的兰花给劈残了,可见老天爷都觉得兰花不适合长在你院子,还是桃花更适合一些,等改明儿我亲自给你送一株过去?”
说起这件事来也算得是桩奇闻,前几日春雷,不知怎么的竟然劈中了周姨娘摆在窗前的兰花,不仅把兰花劈成了一团焦黑连窗户都劈坏了。兰花性洁高雅,周姨娘常以花自喻。出了这么一桩事后,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没把周姨娘气个半死。
此时被人当提起,周姨娘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众扒了外衣一样怒火中烧,“我院风水就算再不好也不敢要你送的东西!”
惜桐眸子一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