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28、第228节 中伏

　　林染冷冷道：“不管我死没死，今天你是死定了！”声音不大，却远远传了开去，震得汪小鱼耳鼓嗡嗡作响。
　　汪小鱼道：“你若没死，你我便都是遐思岛幸存之人。同病相怜，你为何要杀我？”
　　林染冷冷道：“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一见我立刻逃命？你为何心虚，便是我要杀你的原因！”
　　汪小鱼辩道：“我以为岛上之人，除了我都已死了。见了你如同见了鬼，怎能不心虚想逃？”
　　林染懒得跟他鬼扯，喝道：“你在岛上如何杀死饰剑姐妹，如何破了九天玄女大阵，我看得清清楚楚，还想抵赖么！待我追上你，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汪小鱼本以为他做下的事只有裴岛主见到，方才甫见林染时惊慌失措，确属心虚，此刻听林染喝破他的丑行，当下再无侥幸之心，闷头不响，一意逃命。
　　林染自后紧追，眼见得汪小鱼转过一道山梁，前头一株参天大树扑面而来，枝叶极为茂盛。汪小鱼似无法得心应手地控鹤，一头就向大树浓荫里栽了进去。
　　那大树树叶极密，汪小鱼与黄鹤一没入其中便踪影不见。林染哪里肯舍，催动脚下长剑，也穿叶而过，哪知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如伸手不见十指。
　　林染心知有异，枝叶再密的树冠，怎会一点光都难透入？正要回身转向，忽听身后嗖嗖风响，无数破空之声直袭身后！
　　“啊哟，穹苍神剑！”龙女在背后惊叫一声，也不知受没受伤。
　　林染大吃一惊，不顾眼前漆黑一团，硬着头皮催剑往前直闯，不敢稍有迟疑停顿，直教身后飞剑及体。飞出不多远，“啪”的一声，林染连人带剑撞在硬壁之上！
　　且不说那硬壁如何崩坏，砂石乱飞，林染和龙女去势被阻，失了依凭，顿时向深渊里堕去。身后“夺夺夺”数声，飞剑随形而至，插入石壁之中。
　　“哈哈哈，这厮果然中计，掉入镇妖窟去了！”
　　“各位师兄多加小心，林染修为高深，可别被他蹿了出来……”这却是汪小鱼的声音，这家伙何时投入了穹苍门门下？
　　这是林染耳边听到的最后两句话。他与龙女飞速下堕，直向无底深渊沉下去，不一会便除了耳旁呼呼风响，什么也听不到了。龙女在身后将他的腰抱得愈紧，从来没有松开过。别看她从前独来独往，纵横江湖，骨子里仍是个小女人，一有了主心骨做依傍，便回复了女子娇弱的本来面目。
　　林染却不肯便这么不明不白地摔个粉身碎骨，脑子一反应过来，立刻气运左臂，全力向身下发出一掌，掌力未消，右掌又发，此起彼伏，总之源源不断，向深渊深处拍击。
　　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开路，底下不管有什么挡路的东西，先行摧毁，以免自身撞上；二是探路，若是一落到底，有真气反弹缓冲，下堕之势总会消掉一些，若应付得当，或许能得不死。
　　林染便拍边数，一连拍出二十余掌，还不见底，心下大为骇然。他每一掌发出，真气澎湃，可及数丈之远，所以两掌间隔的时间并不很短，如此一算，他们下堕之深已不止百丈！
　　好在紧跟着一掌，便觉有真气反震，连忙全力再一掌向下挥出。“轰”的一声大震，林染如同自己大力拍了自己一掌，气血翻涌之下，身躯带着龙女平飞数丈，摔了个七荤八素。
　　林染一跃而起，开口道：“总算到底了……”吐词不清楚，却“哇”地呕出一口血来。龙女在他身旁站起，她一直藏在林染身后，倒是毫发无伤，忙伸手揉他的胸道：“你不妨事么？”
　　林染摇了摇头，忽然想到眼前漆黑，摇头龙女亦是看不见，忙道：“无大碍。咳，咳，咱们这是到哪里了？”
　　“我听见有人说是什么‘镇妖窟’，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哪！”龙女与林染不约而同抬头望天，望他们从上面跌下来之处。却极目所及，也只是黑沉沉一片。
　　林染回身向龙女摸去，道：“你就在我身边站着，莫要离我太远。”触手处，柔柔嫩嫩，光滑如玉。龙女“嘤咛”一声，嗔道：“我就在这里，你到人家脸上乱摸作甚！”惊得林染缩手不迭。
　　“可恶！”林染心下恍然：“那大树后原来便是所谓‘镇妖窟’的入口，有这许多‘穹苍神剑’埋伏在这里，那汪鱼儿是故意诱我们来这里的！”
　　龙女道：“是啊！那么多把飞剑追在身后，便是不要你回头，非逼得我们堕进这深渊里来不可！”林染感觉龙女拉紧了自己衣袖，只听她续道：“这黑洞叫做什么‘镇妖窟’，那是什么名堂？”
　　“这地方我们听到过的，你忘记啦？”林染提醒道：“我们来此的路上，一帮朝圣者中的老妪……”
　　龙女恍然大悟：“唉，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唉，原来老人家没有骗我们，还真有个镇妖窟啊！”
　　林染道：“确是有的。我在灵剑山的时候就听故老相传，穹苍门无量峰上，的确有这么一个镇妖窟，老婆婆没有乱说。据说，但凡穹苍门人捉得什么妖魔鬼怪，杀却之后，便都抛入这镇妖窟中。窟中自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锁住妖魔怨魂，永世不得超生。”
　　龙女“啊”了一声，道：“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快想办法出去吧，这里阴冷得紧，也黑得教人害怕。”
　　林染一口血吐过之后，到此刻方调息均匀，自觉仍能以气御剑，便去地上摸索道：“那剑一定也掉在左近，我带你飞出去。啊哟——”
　　龙女紧张地道：“怎么了？”
　　“剑断啦，这——”龙女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显见是林染将两截断剑这么一敲。龙女还抱着一分指望，道：“剑断之后，就不能飞了么？”
　　林染苦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脚踏断剑的仙人？在我们以气御剑之人看来，剑既然是我们骑乘，便是有生命之物，如同宝马良驹。剑断两截，如宝马断头，既没了生命，也失了灵气，哪里还飞得起！唉，这剑必是撞在洞壁之上便折断了的，那穹苍门的三流弟子，也只配用这样差的一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