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20、第220节 复活

　　林染瞥了云龙一眼，见她极目远方，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极亲切的事，心中掠过一个念头——此女目力可及如此之远，一身修为未可小觑。
　　这人敌友难辨，可得小心！但这仅是一闪念，更多想到的还是汪小鱼。
　　说到底，遐思岛的大败倾覆，都拜汪小鱼所赐！是他忽然反水，于九天玄女大阵的阵心忽然出手，将桃林四姝杀死，遐思岛这才反胜为败！
　　可以说，遐思岛因他而毁，裴紫夏与裴岛主父女，更是因他而死的！
　　说时迟那时快，林染从看到大鱼到御剑飞行，其实只是一瞬间。云龙拉着林染衣袖惊叫出声，忽然手中一松，林染已腾空而去，朝着大鱼出没的地方去了，追之不及，不由连连跺脚。
　　在林染眼中，所有的事都没有汪小鱼的忽然出现重要了。虽然他不确定有大鱼出现，便必定是汪小鱼，但有了这个可能，他便绝不能放过。
　　飞剑风驰电掣，迅疾无伦地飞临方才巨鱼出没的上空，但此刻居高临下望去，却水平如镜，哪有大鱼的影子？
　　此处已是无量海的中央，远离湖岸，水面除了粼粼波纹，什么也没有。林染揉了揉眼睛，心道方才莫非看花了眼？但他一人看花可以，没可能云龙也一同看花的。
　　林染催动脚下长剑，扩大搜索范围，又在方圆几里水面上巡了一圈，仍是难有发现。
　　眼见西北角上黑乎乎的，似乎有个小岛，林染不甘心毫无所获，便向那小岛缓缓飞去。猛然间，脚下的水面搅动起来，愈动愈烈，仿佛开了一锅粥！
　　林染停下身形，心中兴奋起来，双目凝注，想看个究竟。但下面只是水花喷涌、漩涡迭起，他目力虽然极为锐利，却难看清水面以下的情景。
　　再然后，水面忽然大分，“哗啦”巨响，一个硕大无匹的鱼头冒出水面，直往天上冲来。林染所处位置正在鱼嘴正上方，见状忙驱剑飞开，一个迂回，在侧面十余丈外静观其变。
　　那巨鱼摇头摆尾，一飞冲天，全身都蹿到湖面上来，从头到尾，足有两丈余长。那鱼的尾巴上，却吊着一个人！
　　林染细一看，那人一身白衣，竟是和自己一道走来的云龙。
　　此际云龙一身透湿，身材玲珑浮凸，更加显得是个女子。她不是在岸上么，怎么忽然出现在巨鱼的尾巴上，而且来得如此快法？
　　林染正自惊异，那大鱼尾巴猛然一甩，巨大的身躯翻转过来，头下脚上地重行入水。
　　巨鱼摆尾的力道何等之大，鱼尾又鳞片覆盖，滑溜溜的，云龙攀附不住，被大力拋远，惊叫声中在空中划出一条白色的弧线，向那小岛上泻去了。
　　“轰”，又是一声大响，大鱼重入水中，鱼尾在水面挽起一大朵水花，便不再浮起。
　　林染一看要糟，如果汪小鱼藏身鱼腹，似这般潜走远遁，自己苦守此处又有何用？当下顾不得许多，连人带剑，也一头扎进水里，往深处潜去。
　　林染一身水性，全得自少年时灵剑山中的溪涧和洗剑池，平庸之极。此刻得了重明神鸟和玄冰蛭的内息，修为算是非常精湛了，但于水性上却只是闭气时间长一些，其他好处实在有限。林染入水之后，耳里水声汩汩，放眼望去，远处一个庞大的阴影正向深处潜游，他忙奋力划水，鼓勇追去。
　　林染入水，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只水鸟飞来，似发现水下猎物，盘旋了一个圈子，准备俯冲，忽然涟漪泛起，一个脑袋钻了出来，神情沮丧，却是林染无功而返。水鸟受惊，拍着翅膀仓皇飞去。
　　大鱼一意要逃，林染拼尽全力竟也是全无办法，到最后也没弄清楚到底有没有藏着鱼腹神君汪小鱼，不由得不心情失落。想起云龙被鱼尾甩出，也不知有无受伤，认清方向，向那无名小岛游去。
　　虽是小岛，却也具备陆地的一切特征。岸边是杂草与卵石并存的滩涂，再往里，可见起伏的丘陵上林木森森，似模似样。林染落汤鸡一样地淌水上岸，见云龙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白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得她身材窈窕，双手正在脸上揉捏着什么。
　　林染走过去，叹道：“唉，终于还是给它逃了。你水性倒好，在水底潜游那么远，也没比我从天上飞行慢了多少。”
　　云龙似在专心干着某事，没注意林染忽然到了跟前，低低惊呼了一声，忙又转过身子，仍用后背朝向林染。林染疑心大起，伸手搭上云龙肩膀，只一扳，将她猛地拨转身来。
　　目光所及，林染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脸上怎么回事？”
　　原来他看到的，竟是一张稀烂的脸孔！坑坑洼洼、鼻歪嘴斜，一条眉毛竟然吊在了颧骨上面。云龙咧嘴一笑：“林大爷，你现在可威风得很了，想要看我，伸手便扳了过来！”
　　这话的声音，更是愈加熟悉。
　　林染心头大动，提起自己湿淋淋的衣袖，往云龙脸上只一抹，黏黏糊糊的东西一阵乱掉，露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脸来：“啊——大荒龙女，竟然是你！”
　　云龙笑得花枝乱颤，连连跺脚：“哎，还是被你认了出来！也怪我急着帮你追那大鱼，竟忘了脸上这些易容之物是沾不得水的！”
　　“难怪我觉得你这么熟悉，又难怪你水性这么好！”林染又惊又喜：“原来果然是位故人！是你并没真死，还是谁把你救了转来？总之，真好！”
　　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林染一时语无伦次。
　　云龙，不，现在该叫龙女雨丝丝了。龙女嫣然一笑，见伪装已破，便索性拉起林染的衣袖，将面上杂物慢慢擦拭干净了，道：“摩云顶上，我的心脉确已绝了，人事不知，算是切切实实死过一次了吧！说起来，你还是杀死我的凶手——后来听救活我的人说，我是在药王鼎中被你至为充沛的元阳胀爆了经脉，这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