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210、第210节 亏本买卖

　　林染讪讪地道：“她太天真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仙界此来，擒拿我这个凤鸣叛徒不过是个借口，行的是扑灭遐思岛之实！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阳景铄岂肯因为她一个人，就放弃攻打遐思岛的计划？”
　　云龙一扬眉道：“那可不一定哦！遐思岛比之梵砂圣殿，犹如一粟之于大海，若是做生意，小郡主拿自己当砝码，分量是足够重的。”
　　林染道：“可是事实证明，仙界不仅对遐思岛动了武，而且是屠戮殆尽，连桃树都全部连根拔起，一点生机也不留下！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小郡主这笔生意，终究没有做成……”
　　说到鸡犬不留这几个字的时候，林染忍不住咬牙切齿，目中射出的寒光，令云龙都忍不住一颤。
　　云龙道：“你错了。恰恰相反，生意是做成了的！”
　　林染不解，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云龙叹息道：“生意是做成了，不过小郡主终究太年轻，雏儿遇上了老江湖！这却是笔亏本的买卖。”
　　林染奇道：“仙界依旧屠岛，生意怎叫做成了？这亏本的买卖，是怎样做的？”
　　云龙道：“小郡主见了阳景铄，便道，梵砂圣殿教郡主在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打不过你，却能杀了我自己，死了的小郡主是没有用的，你若要我活着束手就擒，便请你不要杀林染，也不许对遐思岛动手。阳景铄毫不犹豫，道，好！”
　　林染道：“不错呀，听起来没毛病。”
　　见他仍如云里雾里，云龙便问道：“仙界与遐思岛开战时，你可曾看到阳景铄阳掌门？”
　　林染摇头：“不曾。我也觉得奇怪，大战之前，未央山上，我曾亲眼见过阳掌门现身，可真正双方对阵的时候，却踪影不见。我杀了他的师弟，又将他的得意弟子李赏风打伤，也未见他露面。”
　　云龙道：“这就是了。他遵守与小郡主的诺言，不对你和遐思岛动手——大战之际，阳掌门已经带着小郡主，回归无量海。小郡主与他谈判时，被他在言语中下了套儿，他只答应阳景铄绝不对你和遐思岛动手，却并没牵扯上穹苍门！小郡主以为阳景铄和穹苍门是一个意思，那是大错特错。”
　　林染啼笑皆非，道：“阳景铄堂堂仙界第一大派掌门人，却跟一个小女孩玩这样的文字游戏，也不知羞！”
　　云龙道：“正是，以他这样的盛名来占小孩子的便宜，完全出人意料，所以小郡主并非笨人，却也上了个恶当。话说回来，虽然此战有没有阳景铄，结果都是一样，但毕竟若阳景铄在，你恐怕也没那么风光，说不定第一天，遐思岛便已覆灭。小郡主的牺牲，也不是全无价值。”
　　林染眉头紧锁，不置一言。
　　云龙面色沉下来，道：“阳景铄将小郡主带回无量海穹苍门里，必没存什么好心。她舍身助你，却没达到她想得到的效果，所以你也没义务去救她。在下只是报个讯，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吧。告辞。”说罢长身一揖，回头便走。
　　林染将他唤住，叹了口气，道：“我本就打算去无量海找穹苍门复仇，既是如此，顺手多做一件事罢了。不过若要救人，投鼠忌器，行事难免缚手缚脚，杀起人来可就没那么痛快。”
　　云龙展颜笑道：“你在长乐湖上一战成名，多少仙界弟子，听了你的名字只怕也要打个哆嗦。带着这样的威势向小郡主施与援手，把她从无量宫中救出来，好过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用来压竹子自残肢体，折磨自身。”
　　林染见他唇红齿白的，一笑之下竟颇令人销魂，且熟悉之意更增，心下甚是奇怪。又道：“只是有一点，芩寄瑶与阳景铄的约定，以及她失陷于无量海，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龙道：“生擒魔教郡主，对仙界来说是多么荣耀和振奋人心的事？所以穹苍门并没有封锁消息，而是高调行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不奇怪，像你这种身在局中却毫不知情的，那才奇怪。”
　　林染点了点头，道：“是。这些时日来我一直流连岛上，外间的消息一点不知。但是，阳景铄尽管让消息散布于江湖，料来却不会把自己如何在言语上做文章，引小郡主上当的事也公之于众吧？这对他这个大掌门来讲，可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他既不说，你又从何知道这些细节？”
　　云龙顿时支支吾吾，道：“江湖传言便是如此，你若不信，那也无法。大不了，你当小郡主是个路人，不去管她便是了！”
　　林染见他说话不尽不实，掌心中暗暗蓄上劲力，道：“你先前说，我在桃花涧中对她说出绝情的话，是她亲口告诉你的。然而紧跟着，她便去寻阳景铄，落入他的圈套，我问你，她在何时遇上你，跟你说了这些话，使你竟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云龙却又表现得泰然自若，道：“仙界联盟与遐思岛火并，这么盛大的事儿，在下忝为江湖中人，自然要来瞧个热闹。在未央山脚下，偶遇前来寻找阳掌门的小郡主，大家本是故人，她将实情相告，那有什么奇怪？”
　　林染冷笑道：“偶遇不奇怪，事事都这样凑巧，那便奇怪。你和小郡主既是故人，她要身入虎穴自投罗网，你便由着她不成？”
　　云龙道：“这……小郡主有多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岂是我想劝，就能劝得住的？我能做的，不过在得知消息后，邀约同道，想法儿救她一救罢啦。”
　　林染哼了一声，道：“你要邀约同道，魔教中高手如云，又与小郡主休戚相关，梵砂圣殿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遐思岛惨遭屠戮，全岛上下无一活口，你怎知我还没死，却偏偏来跟我报讯？我看你是穹苍门派来，诱我上钩的吧！瞧你这样面熟，是不是你自己便是穹苍弟子，咱们在哪里会过面？”
　　一面说，一面将掌提了起来，准备一言不合，便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