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68、第168节 提心吊胆

　　林泉在原地旋了好几圈，踌躇难决，却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泉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泉一惊抬头，却是五师叔嵇成山与七师姑嵇成岚联袂而来。嵇成岚额角上包了块纱巾，将伤处掩盖。
　　林泉知道林翠回来一事，一定会有人先行报给师姑们，便道：“小侄听说大师嫂受了重伤，正想前去探望，查知究底，却又担心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所以在此踌躇。”
　　嵇成山微笑道：“傻孩子，你们师兄妹从小玩闹长大，便算翠儿如今已为人妇，做了你的师嫂，但探一探病，有什么打紧？我与你师姑也正要去看翠儿，咱们一起走吧。”
　　林泉只得应了声是，走在嵇成山身侧。嵇成岚却道：“师兄先去。这里过去囚禁林染的山洞不远，我且去那边瞧瞧，再来会你。”
　　林泉只怕林染一见了师姑，便会将自己的行径一一相告，白天他俩因为相斗未曾细说，如今却是有大把时间慢慢剖析，忙道：“师姑不必了，侄儿刚刚去看过三师弟。唉，他已醒来，可见伤势并不致命，却与那魔教妖女卿卿我我，腻味得紧，让人看了好生气愤！师姑还是别去找气受啦。”
　　嵇成岚怒道：“岂有此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又让他失魂落魄啦？枉你还叫他三师弟。本派中已没有这个人了，你哪来的三师弟！”
　　嵇成山亦劝道：“算了，算了，染儿……咳，咳，林染不成器，你也不是此刻方知。他自甘下流，已是积重难返，掌门师兄不在，本可由你将他就地处置，你却将他捉了回来，交给了玉儿。玉儿与他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恨，却不知会用何种酷刑加之林染身上。”
　　嵇成岚冷冷一笑，道：“玉儿若真只图报复，将林染酷刑折磨致死，那可枉费我一番心机，也难当这掌门大弟子的重任了。林染此刻身份特殊，据掌门师兄从摩云顶上下来后查证，当日与穹苍门不肖弟子李赏风一起搭救林染，后又带了他匆忙逃走的那位美貌少女，便是遐思岛裴岛主之女，裴紫夏。可恨我并不认识此女，在遐思岛上，却将另一个魔教的大人物，当作此女捉了回来。”
　　林泉道：“师姑捉回的是魔教郡主，白承天的侄女，身份比那裴紫夏重要得多了。如果是两军对垒，师姑已立了首功。”
　　嵇成岚白了林泉一眼，道：“你就会说嘴奉承，却不知咱们现在是要攻打长乐湖遐思岛。如果捉了裴岛主的女儿为质，说不准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据查这裴紫夏对林染颇为倾心，裴老儿想必也有纳之为东床快婿之意，不然不会允许一个外人长住遐思岛。现在林染落在我们手上，玉儿若知如何善加运用，剿灭遐思岛一役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如此声威大震，他日接替师兄执掌凤鸣派，何愁四海不服？”
　　林泉强压心头妒念，赔笑道：“咱们来这长乐湖，本就是为捉拿三师弟的。现在既已得手，侄儿还以为打不打遐思岛，都已经不重要了。”
　　嵇成山笑道：“傻瓜，若仅仅是擒拿一个叛徒，穹苍门与我派何须如此大动干戈？任你师父或者阳掌门二人中其中一人，便可在遐思岛来去自如，捉拿林染易如反掌。咱们仙界是借了这个因头，打算一举平灭遐思岛，消灭魔教这条旁支。自古正邪不两立，眼看着魔教的触手又开始四处扩张，江湖风云再起，咱们这叫先下手为强！”
　　林泉凛然道：“侄儿受教了。”
　　嵇成山向嵇成岚道：“师妹，既然泉儿已去看过染……林染，你就不用去受气啦。咱们且瞧瞧翠儿去。”
　　嵇成岚废然一叹，道：“好吧，我也确实不想看到他那讨嫌的模样！”
　　林泉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随二位师长一同前行。
　　凤鸣派与穹苍门此次大举前来，悄悄在未央山北麓集结，可谓神不知鬼不觉，要收奇兵之效，故一应用度甚为简陋。两派驻地分开，这一边全是凤鸣派搭的帐篷，在树林中和岩石下搭得密密麻麻，但因地制宜，只求隐蔽。
　　林泉知道除了凤鸣穹苍二派，还有其它共襄盛举的仙界小帮派或知名人士，如无净寺方丈空花大师、白月紫阳楼楼主柳东阳、天一道观观主若水真人、蓝笠翁、天虹书院主持莫惊虹夫妇等，都在别处聚集，等若设了三座营寨，互为犄角，相互照应。
　　嵇成山等三人来到营地中间，在一株大树之下，搭着一顶黄色帐篷，帐里有灯光透出。帐篷背靠大树，前面围了半圈凤鸣谷的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嵇成山三人到来，众弟子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三人走到近处。一名年龄较幼，名叫林薇的女弟子向两位师长见过了礼，道：“大师嫂就在里面，但大师兄不许旁人进去，不知师嫂伤得怎样了，让人等得好生心焦。”
　　另一叫林枫的弟子道：“师姑来了最好，您是女的，又是大伙儿的长辈，进去看看，当无不妥。”
　　嵇成山奇道：“何故如此？这有什么讲究么？”
　　林薇道：“是林枫和林桦二位师兄发现大师嫂倒在营地外面的，胸口受了伤，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在抬她回来的路上，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进了师兄帐篷，大师兄却把人都轰了出来，铁青着脸放下帷幕，所以谁都不敢进去相扰。”
　　嵇成岚点点头道：“你大师兄陡见爱侣重伤，心头只怕受不了。”向前走了两步，扬声道：“玉儿，翠儿伤势如何？我可要进来了。”
　　“不，不要进来！”帐篷里传来林怀玉嘶哑的声音，接着当啷一声，似乎有碗碟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嵇成岚停下脚步，两道秀眉皱成一个川字。嵇成山摆了摆手，低声道：“玉儿既不愿咱们进去，咱们且一起等等吧。”林泉听得林翠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偶尔还说着胡话，一颗心早跳到了嗓子眼，那碗碟打碎的声音传出，他一下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