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64、第164节 来历

　　芩寄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就是裴天航那老儿的宝贝女儿裴紫夏，对不对？传说这位紫公主国色天香，我今儿潜入桃花涧，有一半就是想看看她究竟如何美法。好吧，下次有机会，我将她一刀杀了……”
　　“住口！”林染再也听不下去，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别让我后悔救了你！”
　　芩寄瑶小嘴一扁，十分委屈的样子，道：“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对？难道要我心头想着要杀她，却跟你说裴姑娘好得很，我很喜欢她？”
　　林染被她说得一窒，心想这魔教郡主虽然心思不正，却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坏也坏得光明磊落，倒确比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之辈要好过许多，一时无话可答，只得道：“人家裴姑娘又没得罪你，你想杀她，那便不对。”
　　芩寄瑶道：“你心里喜欢她，便不来睬我，这还叫没得罪我么？你们两个都得罪了我，但我不能杀你，便只能杀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天经地义，便该如此一样。
　　林染见她不可理喻，心中着实开始后悔，不该眼见魔教诸人欺侮一个小女孩，便动了侠义心肠出来救人。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从小便听了千百遍，谁知事到临头，仍然犯错。
　　魔教妖人，果然沾染不得。林染愈加明白，为什么师父师姑等对魔教如此深恶痛绝了，这正邪之间，果然没有第三条路走的。
　　芩寄瑶见他又沉默不语，便道：“我刚才提到地火窟，难道你就不想问问龙女的事？”
　　林染心中一跳，道：“我早想问的，就怕你不肯告知。咦，你为什么知道我会关心龙女，又知道提起地火窟我就要想起她？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一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我的事，你怎生什么都知晓？”一连串的问题提出来，顿觉眼前这小女孩蹊跷已极。
　　芩寄瑶傲然道：“圣教耳目遍布江湖，便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能传到梵砂大漠圣教总坛。不然，我们如何知道大头鬼失陷在了凤鸣谷，突然施奇袭以救之？你如今声名远播，早算得成名人物，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圣教俯视苍生的神眼。”说罢，忍不住捂嘴而笑。
　　林染知道她在嘲笑自己声名狼藉，只作不理。
　　芩寄瑶笑了片刻，才道：“好啦，开个玩笑么，也要生气。你到了遐思岛，我早得了消息，平素又留心过你的形貌，所以你一出现，我便猜到是你。青眉表哥此次回到梵砂大漠，向姨父禀告了摩云顶上的事，历数龙女叛教罪状，要姨父施展搜神诀，将龙女尸身复活，再送入地火窟受炼狱之苦。”
　　林染怒道：“这白青眉太过歹毒！人死为大，便算有什么罪过也该抵消了，你表哥却要将她救活了再烧死，让她多受一遍活罪，简直岂有此理！”
　　芩寄瑶道：“这有什么稀奇？去年有个教众犯了教规，被表哥判作一万刀凌迟处死，少割一刀都不行。行刑弟子杀了三天三夜，割了九千多刀，把那人割成了一个透明人，全身上下只剩薄薄一层膜，五脏六腑清晰可见，结果一个没注意，在割第九千八百四十三刀的时候落手重了些，血管爆裂，将犯人割死了。表哥勃然大怒，命人将行刑弟子割了三万刀，剔成了一副骨架，现在还在梵砂大漠里挂着呢！”
　　林染倒抽一口凉气，再想起在船上狐女被白青眉剥去面皮的惨状，对白青眉的手段不寒而栗。
　　芩寄瑶继道：“那也怪不得我表哥。他初掌大权，教中好多弟兄并不买他的账，姨父偏又一心修炼搜神诀，不理教中事务，他若不心狠手辣一点，言出法随，只怕约束不住教中弟兄，圣教早已分崩离析。好像遐思岛从圣教分离出来，便是一个例子。”
　　林染在白日里便从乔尚武口中听得要让遐思岛复归神教什么的，当时未及理会，闻言忙问：“怎么，遐思岛原来是从魔……贵教中分离出来的么？”
　　芩寄瑶道：“是啊，裴天航那老儿，本来世代皆为圣教弟子，他本人更曾身列地黄使者之尊，与乔尚武齐名。天玄地黄，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左右法王，比其余三使和护法首座刑天更高。但就在姨父初得搜神诀，沉迷其中之际，裴天航与神教决裂，反出梵砂大漠。当时表哥年幼，姨父又不理政事，圣教已如一盘散沙，乔尚武等更与裴天航交好，不予阻拦，便成现在遐思岛独立于圣教之外的局面。”
　　林染道：“如今遐思岛上人人安居乐业，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裴岛主实是一位难得的具大慈悲之人。你姨父能放他自成一派，其胸襟，也非你表哥及得上的。”
　　芩寄瑶笑道：“我姨父不见得有什么胸襟，而是他当时忙于钻研法术，没心思理会而已。当时裴天航反出梵砂大漠，姨父只遣人对他说，留下一身功夫，就可以走出神教总坛，永世开革出教。裴天航自忖若是硬来，惹得姨父亲自出面，未必能闯将出去，便果真自废武功，成为一个废人……”
　　林染惊道：“你是说，裴岛主，他竟然不会武功？”
　　芩寄瑶点头道：“是啊，他自走出梵砂大漠，便已是常人一个。不过他凭着自己的声望，居然聚集了一干豪杰在身边，创立出遐思岛一片大好基业，确实是个人才！表哥大权独揽之后，一意中兴圣教，就开始在打遐思岛的主意了，所以这次派出乔该死和两大护法鬼王，再加上我，对遐思岛是势在必得。”
　　林染想起裴岛主在离开茅舍之时步伐缓慢，自己以为他删繁就简，已然返璞归真，还曾大为佩服，却原来他根本就已全无武功！
　　不过唯其如此，林染对裴岛主更加敬佩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创立起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实是难能可贵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