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39、第139节 龙宫太子

　　如果，此刻有一柄剑就好了。他学过御剑飞行的心法，只是从前功力不到，无法飞起，但有了神物真元之后，在铜山救火之时，他已实现过。
　　如果以凤鸣谷的武功法术为形，神物真元为神，二者结合在一起，那又如何？
　　此刻的辰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林染却忽觉眼前一亮，心中被一个想法激励鼓舞，恨不得立时奔到龙太子跟前，放手一搏，以事实印证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没有剑呢？自己刚柔相济汇阴阳，心如烈火掌作冰，只要心中有剑，何物不可为剑！
　　一套完整的武术功法，便于这奔赴战阵的路上在林染脑海里成形，心里只不过灵飙一转，便已千帆过尽，跻身大宗师的境界。这大概与佛学中的顿悟同理，譬如夏日鸣蝉，经过漫长的暗无天日的地下积累，蜕变成一鸣惊人的蝉儿，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只要你曾经在土地上挥汗如雨，便有可能在任何时点上，来一个惊艳全场的华丽转身。
　　如果不曾奋斗过，那就不要存有这样的幻想吧。林染假如没有承受过玄冰蛭撕咬或药王鼎焚炼的痛楚，他到此刻也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剑客，纵豪情万丈，怎敢与龙宫抗衡？
　　从暮雨山庄到船坞距离不近，林染赶到此处天已微明。放眼望去，湖面平静，并不见龙宫来犯之敌在哪里。但此际曙光初露，目力尚不能及远，耳朵隐隐能听到鼙鼓之声。
　　船坞之上寂静无人，除浪花漫卷，一切都还睡着。林染左掌向水面一招，一条细长的水柱应手而起，如同水箭。
　　林染更不怠慢，心存意念，以意控掌，长袖缓缓拂过，那水柱已凝结成一柄冰剑，形神皆备，坚若精钢！林染纵声长啸，举步一抬，轻飘飘踏上剑身，冰剑带着他直上云霄，迅若奔雷。
　　林染快意已极，御剑在空中兜了几个圈子，自觉驱驰无碍，这才俯冲而下，贴着水面向坎奇门方向疾飞。这一下可比来时由汪小鱼划桨要快得多了，不片刻，已将到坎奇门收窄水路之处，越往前鼙鼓之声越大，眼前忽见两处巨大的水花，兀立于前！
　　这两朵水花甚为奇怪，从湖底往上喷涌，如同生生不息的喷泉。但这喷泉未免太大，每一处皆方圆数十丈，高也极高，林染贴着水面飞来，只见水柱高耸入云，隐隐可见其上人头攒动，竟无法探知究竟。
　　林染夜前曾乘舟从此而过，未见有如许水花，知道定是人为异数，当即调转方向，绕着其中更粗大一些的那根水柱盘旋而上，直至水花顶部。
　　水花不断喷涌，顶端却甚为平整。只见上面立有不少人形怪物，有的尖头尖脑，有的阔面巨口，稍加分辨，都能看出虾虾蟹蟹的水族特征来。虾兵蟹将们有的持戟肃立，有的敲击战鼓，森森然甚有杀气。
　　水花中间竖有一根铜柱，此刻铜柱上绑了一名少女，看衣着打扮，与所见的饰书饰剑雷同。林染转头看向另一水花，亦是如此，一模一样地绑着名少女，当是她们的姐妹饰墨或饰画了。
　　两女双手被缚举于头顶，螓首低垂，委顿不堪，想是受了些折磨。眼前这铜柱旁边，尚站了一名头戴束发金冠的青年男子，只见他用手托起那女子下巴，道：“紫公主是不是已经回岛，你还不肯说么？”
　　那女子只回答了他一个字：“呸！”
　　金冠男子也不生气，伸指在她脸颊上一捏，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龙将叔叔已经告诉我，昨儿用竹篙掷他的，便是紫公主。眼下未央山上妖匪忽起，裴叔父已决意要将紫公主许我为妻。到时候她嫁过来，你们四姐妹都做陪嫁，跟你家公主一起伺候本太子可好？”
　　旁边一驼背老者道：“天色放亮啦。咱们破了坎奇门，在此等候已久，遐思岛上却毫无反应，裴老儿竟不亲自来迎，未免太托大欺人！咱们是继续等，还是先回龙宫？”
　　金冠男子转头看看天际，道：“天亮了，不等啦。把战鼓敲起来，咱们杀上遐思岛，兴师问罪！”
　　他这一转头，便看见一名气度潇洒的少年，正把双手背负身后，脚踏飞剑，悬停于十余丈外的半空中，拿一双冷眼，正歪着头打量他。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金冠男子又惊又怒——这少年什么时候来的，他竟一点不知道。
　　那少年却不理他，反而向被绑在铜柱上的少女抱拳行礼，道：“这位姐姐是饰画还是饰墨？不要害怕，在下是你家紫公主的好朋友，来救你们来了。”
　　少女眼睛一亮，抬起头道：“我是饰墨，饰画在那边呢！紫公主已经回岛，那可太好了。”
　　驼背老者大喝道：“大胆！我家龙太子率领龙宫精兵在此，哪里来的无知小儿，不望风辟易，叫裴老儿速来接驾，却在此妄言救人，岂不可笑？快报上名来，再向龙太子磕几个响头，可免一死！”
　　那少年笑道：“在下林染，磕头却是不必了。阁下就是龙太子？”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金冠男子说的。他见这人头戴金冠，身披金甲，细眉长目，容貌其实生得甚为俊俏，倒也不辱没了“龙太子”这三个子。
　　龙太子弹冠笑道：“原来你便是林染，你的鼎鼎大名，本太子虽深处龙宫，却也如雷贯耳，哈哈！紫公主眼高于顶，连本太子也难得她的青睐，你声名狼藉，却自称是她的好朋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林染笑道：“是，是。在下本是最为低等的人，紫公主与我结交之时也曾说过，如果一个人比我还低一等，她就实在无法纡尊降贵，跟他作朋友了。不知道龙太子与紫公主，交情如何？”
　　龙太子气得哇哇大叫，裴紫夏对他向来是不假辞色，甚至将他诱入花月洞中，差些害他性命，实在毫无半点交情可言，林染故意这么说，是顺着他的意思，在反嘲他根本不配跟裴紫夏做朋友了。
　　驼背老者向旁边一招手，道：“这厮可恶，休要跟他斗嘴，谁去把他给太子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