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33、第133节 瑶华天女

　　那人在水中啐了一口，道：“紫公主便是天女，天女便是紫公主。你连这点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赖在船上？紫公主，快让我上船，若有人该下去，也是他不是我！”
　　裴紫夏道：“你若保证上船不再胡闹，和他好好相处，我才拉你上来。不然，你就在水中泡着吧。这里离白鹭洲已不太远，你快些游过去，或许能赶在龙宫的追兵到来之前，逃回岛去。”
　　那人连连答应，道：“好，好，我都答应。但是他要惹我，那又如何？而且，岛上的规矩你知道的，随意带陌生人上岛，恐怕不行。”
　　裴紫夏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染在旁看得不耐，操起船桨猛伸入水，在那人肚子下一挑，那人身不由己脱水而出，掉上船来。
　　林染这一挑之下暗运内息，阴阳两股真元在那人身上一碰即止，又缩了回来。那人被灼得一跳，紧跟着又遍体生寒，不自在之极，狐疑地看了林染一眼，不敢造次。
　　林染向裴紫夏笑道：“原来你还是什么国的公主，在下冒昧与你相交，称做妹子，简直狂妄之至。不过不知者无罪，紫公主可不能派手下来砍我的脑袋。”
　　裴紫夏噗哧一笑道：“一个化外小岛，我爹爹是岛主，他们便都玩笑似的称我叫做公主了，哪有那么多讲究。若我真是哪国公主，一定不会砍你脑袋，却要把你舌头拔出来，省得老是来消遣我！”
　　林染道：“那是什么岛，现在可以说了吧？”
　　裴紫夏道：“咱们赶紧划船，过了龙宫属地再说。那龙吃了苦头，若点起水族大举来报仇，咱们可抵挡不住。”不待她吩咐，黑衣人早奔到船尾，操桨急划。
　　他的本事比先前那船夫可大得多了，把小船划得如离弦之箭，贴着水面向前疾飞一般。
　　林染自忖若论划船之快，绝比不上这位仁兄，可见世间奇人异士多的是，万不可自己武功高些，便瞧不起天下英雄，因抱拳道：“在下林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黑衣人仍是哼了一声，道：“汪小鱼。江湖人称鱼腹神君！”
　　林染正觉耳生，没听说过鱼腹神君这个名号，裴紫夏已噗哧笑道：“好一个江湖人称！难道出了岛，还有谁认得你这常年躲在鱼肚子里的家伙么？”
　　黑衣人汪小鱼正色道：“那是因为咱们岛与世隔绝，向不与人争雄长，所以世人不认识我们，却不是我们自己本领不行。这一点你不可不知，”又看向林染道：“你也不可不知！”他一面说，一面却没耽误划桨的工夫，仍将小船划得飞快。
　　林染连连点头，道：“是，是。但不知贵岛叫做什么名字？”
　　汪小鱼道：“未央山，长乐湖，遐思岛！这几个地名，你总该还是有些耳闻的！”
　　裴紫夏连连跺脚，道：“唉，唉，谁教你说出来的！”
　　汪小鱼奇道：“你此刻还不让他下船，自是要将他带到岛上去了，那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他转向林染道：“告诉你吧，紫公主便是遐思岛岛主裴天航的独女，被岛上人称作瑶华天女的，你不可对她不敬。”
　　林染道：“哦，哦。”陡然想起在凤鸣谷并派大典之时，听那老者说过的话，拿眼左左右右打量了裴紫夏与汪小鱼一番，眼神暧昧、表情怪异。
　　裴紫夏给他看得发毛，道：“你干什么，没见过么！”
　　林染嘴角带笑，道：“听江湖传闻，遐思岛上桃花涧，男男女女，都以天体为荣，从来不穿衣服的。为何你两位裹得严严实实，莫非汪兄是在骗我？”
　　汪小鱼勃然大怒，喝道：“胡说八道！你辱我可以，怎敢辱紫公主，说她不穿衣服！”说罢把船桨一丢，就要上前与林染厮拼。
　　裴紫夏连忙拦住，叹道：“江湖传言，就是这么害人！”好容易将汪小鱼劝到重行操桨，林染也连陪不是，汪小鱼这才忿忿收声，不再计较。
　　裴紫夏道：“染哥，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你我的来历了吧？未央山、长乐湖，遐思岛、桃花涧，这几个地名都让人想入非非。偏偏我们遗世独立，不与世人往来，在别人眼中更多了些神秘意味。岛上确实民风开化，如有男女两情相悦，不需媒妁之言便可成婚。但这是成婚成家，要好生过日子的，却不是传说中的同居□□。什么不穿衣服，真是胡说八道……有好事者偷偷上岛揽奇，都没讨着好果子吃，于是江湖中便慢慢有了种种不堪的流言，将遐思岛说成肮脏不堪之地，岛上的人也尽是不知羞耻之人……”
　　林染点头道：“对，还说岛上的男人，分什么流莺与长郎，说得活灵活现，不容人不信。”
　　裴紫夏面罩寒霜，道：“人人都说你奸杀师嫂、戕害同门，人证物证齐全，也说得活灵活现，不容人不信。那你是不是真的都干过这些事呢？”
　　林染听得愤懑满胸，喝道：“这人是谁，为何如此害我！”气无可泄处，随手一抓，在船舷上抓下一块木头来。“呼”的一声，那木块无火自燃：“可恨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汪小鱼在一旁看得矫舌难下，再不敢轻易造次。
　　裴紫夏待他发完了火，才缓缓道：“初入江湖，听到种种对遐思岛抹黑的流言，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所以我也特别了解你是受了冤枉。我不跟你说我的来历，一是怕被你歧视，二是若你知道我们要前去的便是遐思岛，只怕你便不跟我来了。”
　　林染听得心下感动，上前握了紫夏的手，道：“别说只是名声不好的遐思岛，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了你去。正如你说的，难道我林染的名声，便很好么？”
　　裴紫夏嫣然一笑，道：“我们大家都莫嫌弃，那便很好。遐思岛上四季如春，大伙儿也都心底善良，咱们去开垦出一片新田……唉，只是我爹爹这些年不喜外人，恐怕到时候还是会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