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10、第110节 玉石俱焚

　　“住口！”龙女厉叱一声。
　　只听她用略显颤抖的声音说道：“药王鼎中的朋友，不管你是男是女，且请记住了，鼎便是这口鼎，你得救之后，到江湖上寻找一个名叫林染的人，将他如你一样，置于鼎中。唉，没了毒毒鬼的独门功力催发仙鼎，不知道这法子还能不能救得了他……”
　　毒大奇道：“为什么就没有了毒毒鬼的独门功力？若寻到那叫林染的，咱们救他便是。这药王鼎中的朋友却不能去帮你找人了，因为那时他已成了一枚人丹，或许已经被我们九兄弟……不，再加上你，我们十个人分来吃了。”
　　毒二骂道：“笨蛋！你听不出她的意思么？她要杀了我们，这是在交代后事呢……她自己只怕也不想活了。”
　　林染在鼎中，只听龙女嘶声道：“不错，本姑娘正是不想活了！”
　　紧跟着，便听到呼呼风声，厉喝与叱咤响成一片，连药王鼎也跟着摇动起来。
　　林染躺在药王鼎中，眼中只能看到一方四角的天空，方才还是月白风清、繁星点点的穹顶，此刻阴云笼罩，气流的撕裂与碰撞声不断传进耳鼓。
　　鼎外的打斗甚为剧烈，看来，毒毒鬼自称不会武功都是假的！龙女以一敌九，又身中奇毒，林染的心揪得紧紧的，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被囚摩云顶，此刻又与毒毒鬼生死相拼，龙女说起来都是为了灵剑山中那段际遇，为了对林染许下的相救的诺言。此刻林染再顾不得龙女身为魔教长老，是邪非正的身份了，只盼她一战而胜，将这九个为老不尊的丑东西，一个一个全部打到悬崖下去。
　　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林染经毒毒鬼一番施为之后，因体内阴阳冲突引起的剧痛与烦恶已消失殆尽，但正如毒毒鬼所说，他浑身酸软，竟无一点可使力处，唯一能做的便是嘶声大喊：“我便是林染！”好教龙女安心作战，不再有后顾之忧。
　　但他纵然喊破了喉咙，那声音听在耳里也是有气无力，不知道鼎外的龙女于酣斗之际，能否听见。
　　“砰”，有人重重地撞在药王鼎上，林染心头一震，生恐龙女有失，幸好紧跟着传入耳里的是男子的呻吟。不一刻，又是两声惨叫，都是男声。
　　只听鼎外那男子气喘吁吁地道：“龙女……姑娘，你武功高强是不错，但摩云顶上已只得我们九个男人，你若将我们都杀了，你自己天香合欢发作，谁来救你？”听来正是毒大的声音。
　　毒大就是先前站在队列中间的第五人，毒毒鬼九人中，以他的修为最高。若连他都已为龙女雨丝丝所伤，则其余人等更不在话下了。
　　毒三的声音道：“她并没有杀我们，只是将我们都打断了一条腿。不知道断了一条腿之后，还能不能鱼水相得，跟她修个欢喜禅，解了她身上的合欢之毒？”
　　毒七说道：“别着急，你看她也吐血了。天香合欢虽不是致命的毒药，但也忌妄动真气，她支撑不了多久的……”
　　他们的对话恐怕也传到了龙女耳里，只听她冷冷地道：“好吧，姑娘先前还顾念毕竟同为神教一脉，不肯遽下杀手，只是打断你们的狗腿。不想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转着什么修欢喜禅的龌龊念头！也罢，我这就送你们上西天，反正姑娘今天也没打算活着！”
　　林染在鼎里只听得外边毒毒众鬼齐声惊呼，有人大叫“老大要糟”、有人大叫“手下留情”……
　　“砰”！
　　又是一声翻天覆地一般的大震，这次连龙女都惊呼出声。然后万籁俱寂，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林染惊疑不定，难道龙女施展出什么毁天灭地的绝世功夫，和毒毒鬼们同归于尽了？这也不对呀。单论武功，她远在毒毒鬼们之上，方才听来她已占尽上风，用不着和他们玉石俱焚。
　　难道，是毒毒鬼又暗出阴招，将她暗算？
　　林染正自胡思乱想，耳里忽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既杂且乱，好似峰顶忽然一下来了许多人。只是这些人一句话都不说，除了脚步声，周遭沉寂得可怕。
　　半晌，才听毒大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你……，可是公子来了？”
　　林染心道，原来这老鬼没死。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神教中落，穹苍与凤鸣的声势日益甚嚣尘上，你们各自身为护法长老，却在此教中圣地寻仇私斗、自相残杀，该当何罪？”
　　龙女颤声道：“卑职雨丝丝见过公子，雨丝丝知罪！”
　　林染呼出一口气，总算龙女无恙，提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之所以只放下一半，是因为他听出这清朗的语声，正是白青眉所发，他已来到这里，只怕裴紫夏与病猫儿……
　　忧急之心一起，他只觉腹中真气萌动，气息又不畅快起来。听毒毒鬼与龙女都称呼白青眉为公子，龙女更自称卑职，言语间颇有畏惧之意，这白青眉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听白青眉语调平淡地道：“你刚才施出辣手，若不是本公子替毒大接下这一招，这老儿此刻只怕已经成为一块肉饼！神教法典之中的刑律，第八条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龙女颤声道：“神教刑律第八条，教中弟子须互敬友爱，亲若同胞，如有争端，须报经教主或法王裁决，忌手足相残、戕害同门。如有违反，视同叛教之罪，杀……无赦。”
　　白青眉冷冷道：“你入神教之时，可有站在圣殿之中对神灵起誓，自愿加入神教，誓死维护法典威严？起誓之时，可曾有人逼你？”
　　龙女道：“没有。”
　　白青眉道：“既如此，你领罚吧。”
　　他的语声愈加冷酷：“梵砂圣殿教左法王令谕，神教长老雨丝丝触犯刑律第八条，罪同叛教，该当诛杀。且雨丝丝身为护法长老，明知故犯，罪加一等，罚入总坛地火窟，受万焰焚身之苦，死后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