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109、第109节 毒毒毒毒

　　九人放下方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龙女的手。一人“咕咚”吞了下口水，指着即将落山的斜阳道：“金乌才是真正的纯阳。有天日相助，药力来得快些，丝丝时日无多，咱们还是抓些紧吧！”
　　两个人快步上前，自地上抬起林染，毫不客气地抛入方鼎之中。
　　“你们……轻些……”龙女娇喘吁吁地道。
　　“放心，鼎里已铺满药材，摔不坏她的。”一人一面答，一面和其余八人一起，将大方鼎团团围住，各伸出右掌，贴到方鼎外壁上。
　　药味忽然大盛。
　　龙女跌坐到一旁，以手抚心，强自压抑体内的躁动。只见她眉头紧锁，小嘴抿成了一条线，显是辛苦已极。过得些时，日头完全没入云层，连漫天晚霞也尽数收了，银盘似的月亮在天际露出一个头。
　　龙女想到“毒毒鬼”先前的话，便道：“你们不早些拿出药王鼎来，此刻没阳光了，还要紧么？”
　　一人笑道：“金乌是纯阳，玉兔却是纯阴。阴阳交替，否极泰来。这人本中的是至阴至阳的剧毒，如此阴阳调和，反是最好的。”
　　另一人道：“阴阳调和之后，以药王鼎焙之，再辅以千年灵芝和灵犀甲，炼成一枚阴阳内丹，服食后足可抵上百年的辛苦修为……”
　　龙女听得浑身一震，惊道：“你，你说什么？”
　　再一人忙道：“他只是凭空想象，自欺欺人耳。将一个活人炼成内丹，这个想法，只有疯子才能想得出来。”
　　龙女心里并不踏实，扬声道：“姑娘，你现下觉得如何了？”
　　鼎中先无动静，龙女已自不耐，才听林染瓮声瓮气地道：“里面憋气得紧……身上倒是松快了许多。但是，那炼丹之言，只怕，只怕是真的！”他想到白青眉在船上对林泉的说话，与刚才那人的失口之言恰好印证。
　　若“毒毒鬼”只是胡说八道，绝无如此巧法。
　　一人道：“你看你看，咱们救人就是救人，信口胡诌些什么？这下连鼎中的小伙子，都已经当了真了。”
　　“小伙子？”龙女的柳眉再次竖起：“她不是个年轻的姑娘么？”
　　九个丑道士面面相觑，一人忽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别瞒她啦，装模作样可真辛苦。”
　　另一人长长地呼了口气，道：“正是。咱们的配合还是有问题，虽是一母所生，心意却不能完全相通，话说多了，便错漏百出。尤其是没有演习过的突发事件，一不小心便说走了嘴！”
　　先前那人道：“都是我的错。一想到朝思暮想的龙女唾手可得，然后又能服食几可无敌于天下的仙药，心里激动起来，一不小心，就说了真话。”
　　龙女听得不是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九个丑鬼道：“什么一母所生，难道你们几个长得绝不相同之人，竟是亲兄弟？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九个人一齐大笑，道：“不错，不错。我们正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我们九个人加起来，就叫毒毒鬼。毒毒鬼不是一个人，而是九个人。”这句话九个人异口同声，整齐无比。
　　龙女更是惊诧，其中一人道：“兄弟太多，取名也是麻烦，老妈偷了个懒，从大到小，索性便以排行起名了。我最大，所以我就是毒大了。”
　　“我是毒二。”又一人接口道。
　　“毒三。”
　　“毒四。”
　　……
　　一直到毒九，都有人报了名号。毒大又道：“我家世代行医研毒，父亲更是神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们兄弟继承了父亲衣钵。神教十大长老中那一鬼为什么叫毒毒鬼，有两个毒字，而不干脆就叫毒鬼呢？毒毒，就是重复的意思，表示不是一个人。”
　　毒二道：“其实也可以叫毒毒毒鬼，或者毒毒毒毒鬼……”
　　毒三道：“毒毒毒的，传到江湖中去，人们却以为毒毒鬼姓杜，名字叫杜笃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毒四张开了嘴，刚想说话，龙女截口道：“既然你们都是毒毒鬼，指认是谁都没有错，那我一开始便猜对了，赌约应算我赢。你们却将我囚于锁龙潭中，无耻之极！”
　　毒四道：“我正是要说明这件事。我们要九人加在一起，才叫毒毒鬼，单一的任一人，却都不是。所以直到现在，仍是你输，应该嫁给我们兄弟为妻的。但你偏偏说话不算，所以毒毒鬼只好巧施妙计，请君入瓮。”
　　龙女冷冷道：“如你们所言，我只得一人，毒毒鬼却有九个，我便算要嫁，却又怎生嫁法。嫁给哪一个？”
　　毒五笑道：“嫁给九个。我们九人如同一体，一起娶你。”
　　林染在药王鼎中，燠热难当，鼻中更满是药味，熏得他头昏脑胀。但外间龙女与毒毒鬼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听入耳里，只觉自入那醉仙居酒楼，际遇之奇，无以复加。
　　谁能想得到，传说中的毒毒鬼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九个！而他们的爹妈能一口气生下九个如此丑怪的儿子，丑法还绝不雷同，这本事也算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只听龙女冷笑道：“你们刚才说的时辰差不多了，那是什么意思？”
　　毒六道：“第一，鼎中那小子被我们以药物相引，吸取日月精华，再以内力催发仙鼎功效，他的伤情稳定，不会再死啦。不过药力熏蒸，最耗体力，他想动却是动不了的，所以我们不再担心他能逃走。只要我们再做一点手脚，这颗人丹，便算大功告成！”
　　毒七咯咯笑道：“活人炼成的丹，我们简称人丹，哈哈！说句题外话，涂抹淫羊内丹之际，脉搏一搭，我便已知这小子是个男人，绝非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美女。你带他一路前来，竟未发现么？”
　　龙女恍然道：“难怪他的语声这般奇怪。不过他的容貌和穿着，明明都是个女的，我自然称他为姑娘了。”
　　毒八道：“第二，你身中天香合欢之毒，再要不解，便要对身体有损了。所以我们兄弟认为时辰已到，没必要瞒你啦。毒毒鬼须为你解毒，那小子须被炼成人丹，万事俱备，水到渠成……”
　　龙女道：“如何为我解毒？”
　　毒九笑了起来，林染隔着一只药王鼎，也能听出他笑声中猥琐与□□的意味：“那自然是毒毒鬼九兄弟一齐替你解了！就像日后你一个人嫁给我们九个人一样，我们九人今夜便为你□□，洞房花烛，一齐做了你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