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长大了》临倾

10、争执

　　两人后来在乐器房里呆了一下午，期间巫池不再像上午一样一直弹琴了，而是在陆云泽练琴的时候坐在一边的地板上，盯着满房间的乐器思考着什么。陆云泽也没有主动打扰他，而是在一边不断练习着，每一遍都在尝试弹奏得更好。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一声突兀的铃声响起，正好是陆云泽手上弹的那曲，他果断停了下来，朝看向他的巫池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道：“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巫池弯了弯好看的眼睛，一边站起来说道，“我正好出去走走，你接电话吧。”说完没等陆云泽开口就拿着地上的水杯跑了出去。

　　陆云泽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拿出了一直放在口袋的白色手机，看了一眼接起来，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喂喂？云泽你人呢？怎么不在家？小白兔也不在。”
　　那个音色配上有些跳跃的语调就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陆云泽倒是习惯了似的，一手抚摸着黑白的琴键，平静道：“在朋友家练琴。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到月末才回来吗？”

　　“呀，”那人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是要先问前面的朋友是谁，还是要先回答后面的问题，过了约两秒才开口道，“我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提前杀青了，我就跑回来了。本来想给你和小白兔一个surprise的，结果你俩都不在。你现在在哪？几点结束？我去接你？晚上一起聚个餐呗，有空吗？”

　　陆云泽环视了一周，找到了挂在墙上的钟，五点二十七分，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有空，我现在练得......”
　　“你知道的，我没你那么忙的，你要是还需要练习我就在你家等你呗。还记得老头子教我们的吧？凡事都得做到最好。”那人仿佛知道陆云泽下面要说什么，很快打断了他，语气也变得沉稳了起来。

　　陆云泽闻言心中一热，虽然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但他还是勾起了嘴角，轻声道：“记得，当然记得。白术......他今天没和我说他要出门，一会我电话问问？”

　　“我自己打就好了啦，你安心练习吧。”说完这句，两边同时沉默了一会，男人先开了口，“虽然尽量不去想了，但还是好好奇啊，你说的朋友是......”
　　“啊，我还没和你提过。”陆云泽说到这里眼睛亮了亮，本来摸在琴键上的手放在了裤腿上轻轻地摩擦了两下，“是前几天工作认识的一个歌手，叫巫池。”

　　本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言咬了咬唇，坐直了身体，语气不变道：“巫池啊，就是这两年火起来的那个歌手吧。感觉会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呢，我们晚上聊吧？”
　　“嗯好，那我先练琴了。我晚上正好要和你说我马上要搬家的事。冰箱里还有吃的，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垫个肚子。”陆云泽再次看向了时间，然后又补充道，“我到家可能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白术在我之前到家你们就先吃吧。”

　　“你就别操心我了，赶紧练习吧。加油啊，回家有礼物送你，从西藏那带的。”

　　陆云泽含笑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对面的男人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才放下手机，但没有立即锁屏，而是拨出了另一个电话：“喂喂？严哥啊，是我是我。对，才回京，你这会忙吗？啊，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想和你打听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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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池走出门后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站在门边的奚枫，男人听到开门声就侧了身鞠躬道：“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巫池先是走出门，然后用空着的手关上了身后的门，才小声道：“怼怼来了吗？”
　　“老板在楼下客房休息，他说等你们结束了再一起吃饭。”奚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巫池说话要压低声音，但还是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哦，”巫池把嘴靠在杯沿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才微微偏头，继续小声道，“最近公司…没什么让怼怼烦心的事吧？”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奚枫依然保持着毫无波澜的语气。

　　少年叹了一口气，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然后就把牙磕在杯沿上，眼角还带着刚才说话时的笑意，但眼睛却已经没了聚焦。

　　当奚枫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喃喃道：“啊……怼怼生日快到了吧……我记得他最讨厌过生日了……”
　　奚枫也不知道这几句是不是对他说的，根据工作经验，他只需要继续面无表情地站着。

　　两个雕像是在巫池身后门打开的一瞬动起来的。

　　巫池在门锁刚动的时候就转了身，看见门后露出的男人时正好放下手里的杯子，送上了一个完美的笑容道：“陆哥好了呀？那我们接着练习？还是想先吃晚餐？”
　　陆云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那个，十分不好意思。家里来了亲戚，我晚餐得回去吃了……浪……”

　　“嘛嘛，陆哥跟我客气什么呀，”巫池弯了弯好看的眼睛，歪着头说道，“陆哥急着走的话让司机现在送你？还是想再练习一会？”
　　“啊......可能需要麻烦你最后再指导一遍。”陆云泽朝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朝后退了两步，说道，“还有，非常感谢你......”

　　巫池抬手搭上了陆云泽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和他做这样的动作，但看男人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感受着他身上透过衣服传递到他手上的温暖，一边依然挂着笑容道：“陆哥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呀？走吧走吧，去听你弹琴。”

　　奚枫看着两人走到了钢琴边才关上了门，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就看见了穿着一身休闲装的老板从楼梯口转了出来，于是立即收起手机，微微躬身，还未开口就听见了男人清冷的声音：“他说什么了？”

　　奚枫直起身，但头依然微微垂着：“先是询问您是否到达这里，我按照您的吩咐回答了，然后询问了您最近是否有烦心事，我没有回答。最后说您的生日快到了，您不喜欢过生日。在陆云泽出房间就没有说话了，期间喝掉了杯子里的水。
　　“陆云泽再练习一遍琴，就因为家里来亲戚要回家吃晚餐了。”

　　薛温如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抱着胸说道：“你和奚秋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上班。”
　　“是。”奚枫再次鞠躬，因为他深知自家老板讨厌做事拖泥带水的人，所以立即抬步准备离开了。

　　薛温如抱着胸站在原地，看着奚枫下楼后还兀自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走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前，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罢了，要是被他看见了......”薛温如用极小的声音说着，“大概会不开心。”
　　说完，男人便松开手，转身离开了。

　　巫池笑着送走了陆云泽，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整个人不顾形象地趴了上去，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

　　薛温如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最后在他身边站定，悠闲地抿了口茶，低声道：“困的话上楼睡会？醒了再吃饭。”
　　“唔……”少年又朝臂弯里钻了钻，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饿了的话现在吃也行，我让厨师做的火锅，给你解馋。随时都能吃。”薛温如垂眸看着少年的发顶，还是没忍住，微微弯腰轻轻拂过。
　　很软。
　　他收回手，轻轻搓了搓手指，这么想着。

　　巫池缓缓爬了起来，跪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捋了把头发，含糊道：“火锅啊，好啊。现在就能吃吗？”
　　薛温如朝后退了两步，抿了口茶，移开目光：“现在就能吃了，走吧，吃完饭给你礼物。”

　　走到餐桌旁，薛温如看着巫池拿起筷子准备夹菜了，便扬扬眉道：“我以为你会先拍照炫耀一下。”
　　“啊啊，看饿了，差点忘了。”巫池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回不是自拍，只是对着满桌的菜和中间的火锅拍了一张，然后发了微博，才继续拿起筷子道，“好咯，吃吧吃吧，有点饿了。”

　　坐上饭桌的巫池还是有点不在状态，吃着吃着嘴角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和之前在琴房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机械式地吃着一边的厨师涮好的食物。

　　薛温如放下筷子，拿起边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轻声道：“困了？”

　　桌上放的是鸳鸯锅，辣的一边放的是中辣的，虽说不能完全满足巫池的口味，但对于现在的巫池来说应该也是值得高兴的事了。

　　“啊，没有没有，”巫池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刚想事情的。你吃饱了？”

　　薛温如摇摇头，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最后说道：“在我面前，如果不想笑的时候不笑也没关系的。我不是你的观众，不是你的粉丝。”
　　巫池抬手掐了掐鼻梁，笑容不变：“没有不想笑，只是刚才在想事情而已。”

　　“明天就可以开始上课，每天要保持一小时的运动量。其他时间乐器房和创作室可以进，但是要准时出来吃饭。”薛温如背靠着座椅，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说到这里还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诗词和以前一样，我会请老师来讲给你听的。休息结束你就可以开始安排演唱会的事情。新歌的事不急，慢工出细活……”

　　巫池摇了摇头，少有地打断了薛温如的话：“不行，我答应鱼儿们下次演唱会出新……”
　　“你说的是如果顺利，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顺利。”薛温如皱了皱眉，他说话很少被打断，也不喜欢被打断。

　　巫池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乖巧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都会做到的。”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堵，明明是对方在妥协的意思，但他现在听了一点都没有拿回控制权的感觉。

　　这一堵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种种，心情更不悦了。

　　薛温如冷哼了一声，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你接着吃，我去休息了。”
　　巫池似乎也没有心情像往常一样哄他，只是乖巧地说道：“嗯嗯，早点睡啊。晚安呀。”

　　薛温如捏紧了放在身旁的手，又很快松开，扔下一句晚安就离开了。

　　少年没有目送他离开，在他转身的时候就默默低下头接着吃了起来。

　　不像是在填饱肚子，而只是在运行一个无限循环的程序一般，夹菜、蘸酱、吹一吹、送入口中、咀嚼、咽下。
　　吃饭的时候全程挂着之前的笑容，没像上次一样消失，眼睛盯着火锅的边沿，一眨不眨的。

　　之前创作的歌曲…好像只是自己将陆云泽的角色和自己相互融合的结果，但并不是真正的陆云泽……
　　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呢……
　　或许真的是我的自作多情。

　　陆云泽和我并不一样，对他来说那不算戴上面具，只是演戏，是一种兴趣，是一份工作。

　　不然他听到那首歌的时候不会仅仅是觉得好听吧，心里应该会和我一样难受吧。

　　用了快两个小时吃完了两人份的火锅，等厨师小心翼翼地问道：“巫先生还饿吗？我去厨房里再拿一点。”
　　“啊，”巫池回过神，感受到了胃的膨胀感，以及食物堵在嗓尖的感觉，似乎只要自己再吃一口就能把自己撑死，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不用，我吃饱了。谢谢款待。那我上楼休息了。”

　　厨师朝他鞠了一躬道：“是，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我就在最靠近厨房的客房里。厨房里准备了新鲜的水果，随时都能食用。”
　　巫池点点头，一边缓缓站起，一边朝他点点头道：“嗯好，你好好休息吧。麻烦你们打扫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巫池没有立即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浑身火锅味，但胃又太撑了，完全不想洗澡。

　　想去看看爸爸妈妈，但浑身脏兮兮的，也不想进那个门。

　　他还记得妈妈和他说过的，爸爸不喜欢吃火锅，也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辣更是一点不碰。
　　但妈妈却和自己一样，爱吃各种很酸、很甜、很辣的东西。

　　巫池关上门就靠着门坐在了地上，吃完辣之后浑身都暖暖的，甚至有点想睡觉了。
　　虽然胃还撑着，但他还是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想要留住那点温暖。

　　“嗡——”手机震了一下，巫池微微皱起眉，本来不想拿起来看的，但又怕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所以还是拿起了手机扫了一眼，是陆云泽。

　　他皱了皱眉，有些赌气似的，把手机调了静音，朝床上砸去。
　　手机弹了几下，幸运的是并没有砸到地上，最后只是躺在了床的边沿。

　　坐了一会，觉得胃里的暖意没了，似乎只剩下饱胀感，他抿抿嘴，站了起来，朝楼下厨房走去。

　　另一边，陆云泽时不时地看向放在桌边的手机，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旁边的白术，白术只是耸耸肩，他只好自己开口道：“怎么了吗？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吧？”
　　其实男人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因为桌上摆的分明是陆云泽的生活电话。

　　“啊，不好意思，不是工作上的事。”陆云泽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然后收起了桌上的手机道，“木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我这次可能没有办法陪你去旅游了……”

　　“嘛，现在忙一些反而是好事嘛，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多历练历练。我想有这机会还没有呢。”许木霖用他沙哑的声音说着俏皮的话，“我这次假期不是特别长，想去云南走走。”

　　“云南啊，我们刚毕业那会去过一次叭……我这次可能也没时间，最近正好有些事哎……”本来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的白术突然慢吞吞开口道。

　　“没事啦，我一个人也可以啊，都多大了又不是非得你们陪着。”男人摆摆手，继续夹着桌上的菜道，“不过这么久没回来真的好想念小白兔的饭菜啊，西藏那边的完全吃不惯呢。”

　　陆云泽虽然把手机收了起来，但还是很在意一直没有回他消息的巫池。

　　不会是因为自己一直找他，他觉得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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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啦，唉嘿嘿～(?▽｀)大家想不想我呀，放心啦，这文不虐哒（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