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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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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大雪渐驻,叶平去了胡绍家门前,得知二人该是来了傅家,当即的又是急急奔往傅家。一路辗转,到的时候天边晚霞将将收起,村中亮起点点星火。
“平哥儿,你怎的过来了。”胡亦瑶自厨房提了灯出来,恰是撞见跑进来院子的叶平。
“阿姐,阿姐可是在此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怀中还抱着油纸伞,身上已是被雪水打湿。
胡亦瑶拉了叶平,“在此处,快些进屋说话。”
“阿姐病了?不知可是严重?”叶平随着胡亦瑶走去叶贞所在的屋子。
“无甚大碍。”叶贞听见声气,往屋门前迎去。
见人安然无恙站在面前,叶平心头的焦急算是平复,“阿姐。”
“嗯,你怎的也过来了?”
“阿姐出去门前半日不见回来,小娘便差我出来寻你。”
叶贞走去门前,大雪早已是停了,日落月升,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出来如此久了,平弟,走罢,回去了。”
“啊?”叶平一怔,急急跟上叶贞的步子,“阿姐,等等我。”
“阿贞,你的汤药还在炉上,还是等汤药煎好用过再走罢。你过来,我有些话同你言语。”胡亦瑶将叶贞拦下,拉去院子中新晋移栽来的红梅树下。
月明镇,陈家,书房。
在外奔走一日,陈莫自周志为处问询到的线索又是断了,走遍月明镇,皆是寻不到刘友,似乎有人刻意切断有有关贪墨案的线索。他走回家中,每日来做洒扫收拾的短工魏家嫂子便是急急迎了上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他。
“莫哥儿,我来到家里就未见到老太公人,打扫时候在他屋子的桌上发现这信的。我又不识字,只能好好收着等你回来瞧,平时老太公都甚少出去的。”陈莫看信时候,魏家嫂子一直在边上絮叨,她发现信后,眉心便突突直跳,心中很是担心陈家老太爷出事。
看他半日没声气,她略是焦急道:“怎样?莫哥儿,信上如何说,老太公无事罢?”
陈莫握着信纸的手收紧,面上挂了和煦笑意,安抚魏家嫂子道:“无事的。祖父说他出去游历,顺带去见见老友,半日等不见我回来,故而留书给我。”
“是么。”魏家嫂子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呀,灶台上温着饭菜呢,水恐是要烧干了。”她急急跑开。
陈莫将手中信纸折好塞入袖袋中,而后就是听到大门处有人在喊门。
“可是陈莫陈公子住处?”来人看着陈莫身着捕快常服,自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一封手信,“公子便是陈莫陈公子?”
又是一封信。陈莫盯着眼前的人,戒备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此是叶家村傅猎户托我带与你的。我是叶家村过来的行脚商人,时常到处走动,拿些货到叶家村和附近村子中叫卖维持生计。”他将信递去陈莫手中,“既已是送到,我便是走了。”
陈莫看着离去的货郎,拆开信封读起信中内容,方才便是阴郁的心情,顿时更是糟糕。
“魏家嫂子,家中你照看几日,我出去叶家村一趟。”陈莫回去屋子将身上已是被打湿的衣裳换了,同厨房中的魏家嫂子打了招呼,而后便是到耳房中牵了马疾驰而去。
“哎,这娃——毛毛躁躁的,饭食都好了,有甚急事不能吃过再走。”
大雪初霁,一队车马缓缓在覆了白雪的官道上走着。其中一辆马车中,叶贞抱着一尊新漆的灵位,叶平垂目侧头瞧着马车外,罗蓉倚靠在马车一角安静的睡着,气氛沉重。
“若是我不出来,便是能将小娘救出来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走开的。”叶平声音嘶哑,泪水安静的沿着他的眼角流出。
叶贞抱着灵位的手紧紧攥在上面,因太过用力,指节处已然泛白,“不该走开的是我。”
徐氏本就视林氏为眼中钉,叶康卧病在床,她便是放下了警惕。不曾想徐氏已经疯魔,竟是趁着夜色,将所有屋子都落了锁,而后纵火烧了叶家。罗蓉险些亦是殒命火场,侥幸死里逃生,这几日一直发热,浑浑噩噩问不出所以然。
那日,叶贞与叶平回到叶家,只见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叶家。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借着冬日凛冽的风,烧得噼啪作响。
大火足足烧了两日,待火势熄灭,进去搜屋子时候,竟是发现走水时候,所有屋子的门都落了锁。
短短数日,叶家烧了,叶兴安被擒,林氏葬身火场,徐氏不知所踪。一切犹如烟云散去,不复存在。那日眼见冲天火光,叶贞心态彻底蹦了。而后便是村中人忙着收拾残局,看着两个娃孤苦无依,众人凑了银钱置办棺木灵位,安葬了林氏。
她同祁则离开时候,胡亦瑶与傅宁飞过来送行,但只是相顾无言。
“姑娘,奴为姨娘去倒药渣时候,将听阿贵说大公子没了,主屋那处就走了水。”罗蓉缓缓睁开眼,手上面上皆缠着白布条,因为身上烧伤处痛处,言语断断续续,声音犹如裂帛般嘶哑,“奴该先去看姨娘的,不该瞧着主屋走水,还傻愣愣的去救火。未想才到主屋,南边厢房竟是也烧了起来。”
她的言语拉回叶贞飘远的思绪。叶贞将手中灵位递给叶平,伸手去探了她额头,“还是如此烫,热还未退下来,你且好好歇息。”
要弄清楚叶家为何走水,不急在此时。毕竟整座院子已是付之一炬,很是蹊跷。此事上报到府衙,由官差来探查,水落石出之日,一切自然有了定数。
如今最为要紧的,是让自火场中死里逃生的罗蓉养好身子,才便于上堂作证。
马车忽的走到一段颠簸的路,罗蓉虽未吭气喊疼,但自她紧紧握拳的手掌不难看出,她很难受。
叶贞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赶车的马夫道:“麻烦你再慢些。”
“姑娘,已经不能再慢了,今日都快到了晌午,我们只是走了不到十多里地。”车夫恭敬回了她,心中暗道煎熬,如此下去,去到月明镇,怕是要走出十多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