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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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虚竹，无崖子拉着我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显然就是要说悄悄话。是以慕容复他们虽然好奇为什么虚竹叫无崖子“老前辈”，却还是没有追上来询问，通通非礼勿听。
无崖子把我带到一旁，负着手踱来踱去，自言自语似的道：“一会秋水妹便要追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说道：“师父不想见师叔，不见就是了。”
无崖子猛地停下来，看着我道：“你也不想见她么？你转世七次，不就是为了再见到她么？”
我一愣，这是他第一次说起我身为妖的事。虽然自从我把他治好一来，我就知道他心里早知道我是谁，只是谁都不捅破。看我没说话，他以为我在犹豫，便说道：“小跳，你不用考虑我，你想见她，我就带你去见。”
我淡淡地说：“见不见都无所谓。师父你不想见她，我们便不见。”
无崖子怔了一下，一把把我抱进怀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也不知他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童秋云李秋水，亦或是对不起他自己。
要说他对不起童秋云李秋水，倒真是对不起。不过如果他是说对不起我呢，倒也不必。他的确对不起第一世的我，但对我来说早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之后的每次转生，均死于非命，心里早把当初为什么要变成人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赌气地想活得久些。这么多年总是因为身为妖而遭受迫害，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可是这一世被无崖子收养，每天都过得逍遥自在。而且他明明知道我是妖——无论是出于内疚也好什么也好——却并不厌恶，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能原谅了。
此时无崖子把头深深地埋到我脖颈里，我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不过他也没哭也没怎样，只是抱了一会便松开，又恢复成总是唇边带笑的表情，若无其事地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我们和那些洞主岛主一起，向缥缈峰走去。一路上一百多个人住宿都得包三四个店家，格外惹眼。
此时已是冬末，但气温仍是很低，我提出想和无崖子住一间房，被他一个弹指弹在脑门上，说道：“莫胡闹，你跟王姑娘一起住吧。”我一想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到了晚上，我和王语嫣当然不会甘心睡觉。虽然慕容复跟我俩说了“早些休息”，无崖子也拍着我的头说“别聊太晚”，可谁去听他们的？～
我俩都侧躺在床上，面对面，王语嫣说：“惊蛰姐姐，你师父长得好漂亮啊。”
我嘻嘻一笑，说道：“怎么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王语嫣脸一红，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对表哥的心意……是……是不变的。”
别担心，再过段时间就变了——当然这话我没敢说，问道：“我段大哥为你痴情至此，你都不动心吗？”
王语嫣道：“段公子他……他对我真好，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但是，但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但是什么，嗔道：“别总说我啦，每次见面惊蛰姐姐就知道调侃我！姐姐呢？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我一愣，这个问题完全没有考虑过诶。我上千年的妖身，哪谈过什么恋爱？王语嫣看我不语，以为我害羞了，露出八卦的表情问道：“是谁是谁？是丐帮的乔帮主吗？”
我连忙摇头道：“你扯太远了，我才没什么心上人。”
王语嫣撅起嘴道：“真不公平，那样惊蛰姐姐根本就不懂我的苦……”
我的确是不懂啊！看着王语嫣心驰神往的样子，我叹气道：“都说在爱情面前人会变痴变傻，看了你和段大哥我对这句话真是深信不疑……到底这东西有什么好的，我真是一点也不懂。”
王语嫣笑道：“姐姐不为情愁，那当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可是呢，却又同时是那最不幸的人，不知道苦中带甜才是幸福的滋味……”
————————————第三人称视角——————————————
无崖子就睡在隔壁。
虽然无意偷听，但两个没什么武功的小姑娘说话完全不放低声音，内力充沛的他想装听不见都难。
果然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只有情字可谈，无崖子想，惊蛰不懂爱情，他早就知道的。也许妖和仙一样，都是无情的吧。
其实，他自己难道就懂爱情么？
为了了解惊蛰眼中所看的是什么，他曾一度以为自己爱上李秋水——事实上，也许真的爱上了也未可知。他们曾在无量山底隐居，快活赛过神仙。李秋水会闹别扭，会开玩笑，眼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崖子。这样多好，无崖子想，和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在一起，她又有着这样的容貌……
无崖子用力甩甩头，企图把回忆甩出去：惊蛰的脸和李秋水重合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他徒弟；她不怪他；她不懂爱情，不会因嫁人离自己而去……这样不就够了吗，不是比当初自己认为的，甚至自己期待的，都要好太多了吗？
看着自己二十五岁的身体，无崖子轻笑：自己也要变成妖怪了。
变就变吧，是妖怪，又有什么？不知道妖怪有没有伦理道德，若是没有，比做人还不知道快活多少呢。
——“姐姐不为情愁，那当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可是呢，却又同时是那最不幸的人，不知道苦中带甜才是幸福的滋味……”
苦中带甜，苦中带甜。惊蛰啊惊蛰，你当真是害人的妖。而甘愿被害的我，又是那最幸运的人，还是最不幸的人呢？
——————————————恢复第一人称视角——————————————
那天是满月，我睡不着。虽然给无崖子治病早把我内力妖力耗费光，但使用妖术治病的结果是身体的妖化更为严重。虽然没有试过，但我估计已经可以变形了……
呜呜我苦修五辈子的结果～～～就这么泡汤了……
算了按小白的说法因果自有天命，比起做人，还是做妖更适合我……九道寺不也是才转生就急吼吼地继续修仙么。
我站在院子里正努力克制自己仰天长嗥（……）的欲望，忽然身边走过来一个人。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竟然是慕容复，对我失了戒备心后我发现他人其实还不错。
“嗯……看月亮。”我指指天上，“慕容公子呢？”
“只是睡不着而已。”慕容复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是满月呢。”
沉默良久……
慕容复再次开口：“对了，家父在少林寺拜的那个师父……惊姑娘是不是认识？”
果然来了……我叹气。仔细想想这是少林寺分别以来第一次和慕容复单独相处，话说一个半月前发生的事情亏他也还记得。
要怎么回答？“其实……家师和他是朋友来的。”我信口胡说。
“啊，对。惊姑娘找那位圣僧也是为了救尊师吧？”慕容复道，“看尊师的样子……是得了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被治好了。”我说道，然后转移话题，“今夜的月亮格外白呢。”
慕容复并未深究，而是抬头看了看，道：“是吗？不同时间的月亮还有不同吗？”
一说起月亮，只要是妖便都有话题。我精神一振，如数家珍地说：“总的来说呢，北边的月亮白些，南边的月亮黄些；冬天的月亮白些，夏天的月亮黄些；西边的月亮比东边的红……不过要说细致了，月亮会根据节气、天气、当地的环境等等因素变化。我看过最好看的月亮是在草原，那可真是又大又白，而且很低，好像触手可及一般……”
我忽然住了口，觉得自己说的话貌似有些天马行空，呐呐地说：“不好意思……这话题有些莫名其妙吧。”
慕容复连忙摇头，微笑道：“不会不会，我很少听到这样有趣的话题呢。”
我嘿嘿一笑，指着天上说：“你看，那是金星，还有水星，冥王星……啊啊，你看，那是双鱼座。我是双鱼座的，据说这个星座的人爱幻想，爱做梦，而且多愁善感……哈哈，像我么？”
一转头，看慕容复正盯着我，歪头道：“怎么了？”
慕容复摇摇头，指指我手上戴的玉镯子，说道：“真是好玉，是和阗玉吧。晶莹剔透，光滑如卵，不愧为软玉中的翘楚。”
我笑了笑，说道：“我对玉可没那么大研究，这是段大哥送我的，应该是好玉了吧。”
慕容复脸色一沉，不再说话。再呆了一会，我便自己回房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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